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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讪讪的应和着,道:“哪能呢,娘子大度,我们也不能不知礼数呀。”
小婢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冲着崔幼伯一礼,“婢子告退!”
崔幼伯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小婢的话,随意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婢恭敬的起身,魏紫则跟在她身边,将她送了出去。
室内只留下崔幼伯和杨婥两人。
听不到声音了。杨婥才装着悠悠转醒的样子,睁开眼睛,带着几分讶然,“咦?方才我、我睡着了?”
演技并不好,至少想骗过崔幼伯还需要再努力。
崔幼伯也不点破。温和的说道:“许是太疲累了。这样,待会儿太医诊完脉、开了方子,你喝完药再好好休息,可好?”
杨婥乖乖的点头,虽然崔幼伯变得有些陌生,但他对她依然很好。
这就足够了!
但是。杨婥放心的太早了,她这边刚刚涌上满足感,那边崔幼伯又开口了:
“还有一事。娘子是个大度的人,对阿槿等人都和善、公平,对你更是好得没话说。”
崔幼伯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看小几上放着的包袱,以此证明自己没有胡说。
杨婥闻言。有些不解的看向崔幼伯,“表兄说这些做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崔幼伯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怎么好听。
果然,崔幼伯语气未变,但措辞却犀利了几分,“阿婥,我向来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过去是,现在也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最亲近的小妹,所以,有些话,你可能不喜欢,但我还是要说。”
杨婥脸色微变,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崔幼伯。
崔幼伯还没说完,“在咱们家,娘子是一家主母,不管什么事也当由她做主。你有什么要求、亦或是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跟娘子说。娘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说的话合情合理,她都不会拒绝。”
杨婥嘴唇微微颤抖,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愈发不置信的盯着他。
崔幼伯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便话锋一转,说起了暮食前发生的那件事,并以阿槿为例子,柔声解释道:“我也知道,阿婥是个守礼谨慎的人,也从未做过什么不妥的事儿。刚才那些话,我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这么一说。呵呵,阿婥切莫怪我才好。”
杨婥满嘴苦涩,偏又说不出来,只僵硬的点点头。
这时,外头的人通禀,说太医到了。
崔幼伯从榻上站起来,顺手将帐幔放下来,缓步迎了出去。
拜杨婥所赐,今日来的太医是崔家的常客,只见他熟稔的跟崔幼伯见礼,而后掏出脉枕,按部就班的诊脉、问询而后开方子。
开完方子,太医也不用人提醒,直接把方子递给了崔幼伯。
崔幼伯看了看,然后将方子交给姚黄,吩咐道:“照方抓药吧。”
姚黄答应一声,拿着方子出去了,而魏紫则摸出个荷包,送太医出门。
崔幼伯也颇为和气的将人送到门外,他站在廊庑下,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已经全黑了,点点星辰闪烁着亮光,给漆黑的夜幕增添了几分光亮。
回到寝室,崔幼伯又跟杨婥说了些闲话,一直等到杨婥服了药,这才起身离去。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幽幽的说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事,阿婥也须注意。阿娘上了年纪,除非有天大的事,平日还是少让她劳神为好。”
说罢,也不等杨婥回应,崔幼伯撩起衣摆,大步走出了寝室。
杨婥拼力撑起身子,眼睁睁看着崔幼伯离去,片刻后,她的视线模糊一片。
“七娘,您怎么哭了?可是病得难受?”
魏紫一进来,抬眼便看到杨婥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心里一惊,扑到榻前,关切的问道。
杨婥却似没听到,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恣意流淌,她喃喃自语:“玉郎,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变得陌生了,陌生得让她心惊。
次日清晨,萧南照例与三个孩子一起用朝食。
随着荣寿堂扩建工程的完成。萧南专门给孩子们建的学堂和闺学也竣工了,灵犀、长生和阿嫮也开始正式上学了。
灵犀和阿嫮还好些,女夫子都是请好了的,如今只是换个上学的地方。
长生就有些麻烦了,老相公的学问自是好的,让他教授个小屁孩儿也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味。
但,老人家毕竟上了岁数,不能太过劳神,给长生启蒙、偶尔指点下功课还成,若是长期教导。还是请专门的先生最好。
崔幼伯与老相公商量了一番,回来后又跟娘子报备了一声,然后便开始努力寻找学识好、人品好又家世清白的夫子。
不得不说。崔家在国子监经营了十几年,还是比较有成效的,至少,崔幼伯这边刚说要寻个稳妥的夫子,那边便有人举荐。
被举荐的夫子。名唤宋昱,原是国子监的博士,寒门出身,才学、人品什么的都好,就是脾气有些耿直,因得罪了某位门荫入学的监生。丢了差事。
宋昱的顶头上司很是惋惜,却也无能为力,正巧听说崔舍人要给家中的小郎君请先生。便想起了宋昱。
看了荐书,崔幼伯并没有急着下决定,而是命人去国子监和宋昱所居住的长寿坊仔细打听了一番。
核实了宋昱的资料,确定他的确样样稳妥后,这才亲自去宋宅礼聘宋昱。
宋昱的脾气虽直了些。但人并不傻,也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他见崔幼伯这般有诚意,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文化课有了夫子,体育课的夫子们也都纷纷赶到了京城,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学生了。
而今天,便是崔令朔小盆友正是拜师学习的日子。
萧南亲自给儿子缝了个小书包,并准备了笔墨纸砚等东西。
而崔幼伯呢,也请了一天假,亲自送儿子去上学。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是表示郑重,亲自看着儿子行拜师礼;二来也是留下来听课,看看宋夫子的才学到底如何。
用罢朝食,崔幼伯领着长生去学堂。这个所谓的学堂,是萧南特意为儿子们建的一处院落(木办法呀,她家儿子多),按照后世学校的格局建设。
学堂位于新修的中轴线西侧,崔幼伯给取了个名字,曰‘积微书院’。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取积少成多之意。
积微书院的主建筑是一栋两层小木楼,一层五个房间,分别是主教室、实验室、器乐教室、书画教室、演武室、图书室、休息室以及夫子们的办公室等。
主建筑前面的空地上围了个半亩大的花园,哦不对,这个园子并不是真正的花园,因为园子里不但种了牡丹等花草,还种了些蔬菜、小麦等作物。
园子四周用竹子编成的栅栏围着,门口竖着个牌子,上书‘稼圃’两个大字。
主建筑东西两侧各是两间厢房,东侧的厢房是茶室,用来会客;西侧的厢房则是厨房加食堂,方便中午的时候师生们用餐和课余时吃茶。
主建筑后面是一处水池,与崔家的水渠相连,池边有水榭、小亭和垂柳。若是推开主教室的后窗,便会有徐徐的夏风吹进来,与之相伴的还有淡淡的荷香和青草气息,在夏日的午后,很是惬意。
可以说,萧南设计学堂的时候颇用了些心思,连袁员外郎见了也忍不住称赞她想得周到,啧啧,读、耕、文、武全都有了,能在这里读书,绝对能学到真本事。
待建成后,崔幼伯也极为满意,大赞娘子能干。
就是宋昱来到书院后,也忍不住连连点头,暗忖着,崔舍人把自家的学堂建得如此完善,足见他对小郎君们的重视。有这样真正看重儿女们学习的家长,他这个先生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吧?!
见了长生小盆友后,宋昱更是满意。来之前,他还担心这位崔小郎君出身名门,父亲是东宫近臣,母亲是郡主娘子,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儿,还不定怎么受宠呢。
万一崔令朔是个被长辈宠坏的小纨绔……呃,宋昱越想越苦逼。只埋怨自己不该答应得这么爽快。
但此刻,宋昱却无比庆幸那时他答应了崔家的相邀,啧啧,这位小郎君今年才五岁,竟已经将四书读过一遍,除此之外,小郎君的字也相当能看。
小小的巴掌还不甚灵活,却已经写得颇有韵味,看了长生的字,宋先生惊叹的同时。猛然想起,他这个学生的外祖父可是京城有名的书法家呢。
据闻,那全新的字体‘瘦金体’便是萧驸马首创的。宋昱也极喜欢这种字体,刚劲中不乏清逸,锋利中不失遒美,好字呀!
接着,宋昱又听崔幼伯说。长生,也就是他的学生,是崔老相公亲自启蒙的。
崔老相公?崔相公的父亲?那位以孝悌闻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