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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在我心情还不错的当口提期末大作业这种不解风情的东西???
再说——
“你们难道没给我办休学吗?!”我反手揪起坂口先生的衣领使劲摇晃,异能特务科副科级长官的脑子里难道装的都是横滨港的海水不成?!
“只是帮你请了假,既然学业能跟得上何必休学延期毕业——你给我放手听到没有?!”坂口先生的圆框眼镜被晃得从鼻梁上歪了下来,长年累月的文职工作让这位公务员根本挪不出时间锻炼,没被我折腾两下就已经开始面色略有发白。掰开我的手时他衣领已经皱得不太能入眼了。
迹部小声地叹了一句疯丫头之后把我给扯得远了点。他朝不得不将注意力从赛场转移到我们这边闹剧的职业英雄们致歉,脸上挂着的笑容礼貌又尴尬,仿佛在替我感到丢人似的。
“打官司讲究基本法,写作业也得要材料啊!”我不满地把座椅的扶手拍得嘭嘭响。我可是为了写小学暑假作业能自己跑到北海道看星星的天才!如果连这种高中程度的教育成绩都不足以拿出手的话,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中也和把我养育大的研究人员?曾经花在我身上的科研费用可是投入了足以媲美第三世界一个小国大半年的生产总值(这条传闻是否属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就当这样好了,反正真实如何也没人能追究得到)。
害怕我再继续胡闹的坂口先生妥协地答应会为我提供期末大作业所需要的支撑数据和资料,听见这话的迹部挑起眉梢看向我,“以前就奇怪你作业里的数据为什么精度那么高,原来中原小姐的门路那么深啊。”
普通人家的小孩能够得到连财阀少爷都不一定能够获取的资料当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至少在信息获取方面,富人总是能得到更多。
而往深了说,这种差距的产生还会牵扯到阶级固化等一系列社会问题。
我气闷地站起身。坂口先生问我去做什么,我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说去买可乐。或许是我的气压低得不行,还想让我帮忙捎带的向日岳人想了想还是没敢提要求。然而最后迹部还是跟了上来,我感到了非同一般的闹心。
老实说向迹部和赤司隐瞒我有超能力这事,曾经为我带来了非常大的乐趣——比如说迹部曾经痴迷过一段时间的白玫瑰,然而当时正值夏至,日头大盛,每天我都能被白到反光的白玫瑰晃疼眼睛,于是我用重力操作制造了一场完全超出气象局预计的暴风雨,把冰帝花园里的白玫瑰一夜之间全部给吹打没了。
但现在与乐趣成正比的也是谎言被戳穿之后的烦恼。
“你打算什么时候自己跟我坦白?”等待自动贩卖机将饮料投出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迹部突然发问,吓得我浑身寒毛倒立。
正当我盯着手里的零钱,美其名曰确认找零时,我又听见迹部说,“……算了,帮我买罐芬达。”
即使很好奇这位从来不喝碳酸饮料的大少爷为什么会提这么古怪的要求,但我还是立刻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依言花钱消了他带来的无妄之灾。
这个谎话太长,几乎是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年便开始了。而为了圆一个谎,后续还要编更多更多的谎。如果迹部有心去打听的话,他肯定能在立海大打听到不少关于我以前的传闻。然后通过这些传闻,他大概就会发现,隐瞒能力对我而言根本不是件要紧事,许多时候我还是会肆无忌惮地在校外使用自己的能力,那些捕风捉影的报道也并非完全的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我有点怕他们介意的是,为什么相识了这么多年,自己却偏偏成了被隐瞒的哪一方。
所以才说友谊还是塑料的最好。因为为了保持心理防线,大家总会心照不宣地互相隐瞒许多事情。
人们总爱用无话不说形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之好,但这真的有必要吗?我有些烦躁地在心中与自己的不安进行着诡辩。
——要是只有无话不说才能证明两个人是朋友的话,那性格沉闷的人一辈子都不要有朋友啦!而且当时认识的小孩里,有个性的人其实不多。想跟他们打交道的话,有超能力的我会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知道日本的校园霸凌是怎么来的吗?原因有很多,甚至有时候会变得很简单——哪怕只是姓氏古怪少见了一点,哪怕只是性格稍微沉闷了一点,都很容易令人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我胡乱地将芬达塞给迹部。
我真恨森先生。
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认识这群难搞的家伙——“嘶!”
冰凉湿润的金属贴到我脸上的瞬间我便跳开了。
迹部还保持着拿着那罐芬达的伸手的动作,“不是都没问你了吗?还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你会不会生气?
我直愣愣地盯着迹部手里的芬达,半点余光都不想分给他的脸。好像只要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就不用对面他的不满和大概已经被引爆了的长久以来的欺瞒一样。
而只要迹部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可能会变得如此唯唯诺诺。
这难道就是被人拿了把柄的感觉吗?
我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脑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葡萄味的碳酸饮料被迹部拿在手中,和我记忆中的那个能干翻一座无酒精香槟塔的玫瑰小王子的印象十分格格不入。
迹部喜欢的东西总让我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个里子其实早就三四十岁了的中年人。他在许多方面有着通常同龄人所不具备的余裕,就连黏合被我单方面扯开的我们之间的裂缝时也如此自若。
数百公里外的赤司尚且不论,明明我和迹部在之前的一年多里一天有差不多十个小时都呆在一起。可为什么回过神的时候又冒出了那么多我所不知道的新事物?
我有这么不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吗?
这是该反省的错误吗?
不……说到底,我是为什么会觉得心慌?
如果这不是在室外,旁边还有人,我肯定要开始啃咬自己的拇指指甲了!
我知道这是个很坏的习惯!坏到当初太宰先生为纠正,把辣到哪怕呼吸都能感受到燎烧刺痛的辣椒水涂到我的十指上时,中也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我为什么非要生你的气不可?”迹部皱着眉头,像是真的能读心那样,“还是你把我当做赤司那个控制狂?”
嚯,怎么还带踩一捧一自卖自夸的。
听见迹部忽然说了赤司的坏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想笑,于是只能抿着嘴角。找零的硬币被我捏在手心里互相磨蹭发出轻响。迹部继续自顾自地,带着他惯有的骄傲与并不让人讨厌的不可一世的口吻(好吧,我得承认这只是我的看法而已,据说他球场上的对手还是很看不顺眼他的脾气),“你以为我是谁?你的本质有多恶劣,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吗?本大爷向来宽宏大量,而且……”
“既然知道怕了,那说明你还是有良心稍微在思考悔改的事吧?”
也许是听错了,迹部的声音里像是含着点笑。
我蓦地唔了一声,连自己也不知道意味为何。
只是忽然觉得继耳廓之后,脸上好像也开始变烫了。
·
雄英体育祭在下午四点顺利落下了有且仅有为期一日的活动的帷幕。一点左右,下午还有关东赛区小组预赛的迹部带着网球部先走了。
体育祭结束后剩下的时间是空出来给学生们自由活动的。我领着坂口先生穿走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屋台小店之间,路上遇到了不少穿着雄英体育服的学生,大部分眼生,小部分有些许印象,不过能叫出名字的总归没几个。
不少人见到我第一反应都是往旁边躲,要不是我意志坚定自信十足,怕是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个病原体之类的东西。
我颐指气使地向兜售章鱼烧的老板比划了自己不要葱花不要海苔只要木鱼花的要求,背后有不少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仿佛是被倒进烤炉底部不断呲呲燃烧着的炭火。
“我有预感。”我忽然这样神叨叨地同坂口先生说道。
坂口先生两只手里拎着我一个人绝对吃不完的小吃,右边手臂下还夹着一个有他半人那样大的布娃娃——哎,他自己提出要陪我逛街,总该有帮我提东西的觉悟吧?——坂口先生形容枯槁,与我说话的意愿并不强烈,平整的衬衫衣领也皱皱巴巴地颇像个刚刚结束连续三十六小时高强度工作的码农或者金融民工(无意冒犯,总之就是憔悴)。
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得到回应后我又有了继续跟他唠嗑的动力,“我觉得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