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绕过狼吞虎咽的中岛敦,太宰先生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看我离开自己的位置,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如果此时虚假的和平维持下去,今晚我应该是可以能在十一点前入睡的。
然而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没有如果。
我扑到中也身边,他扶住我的肩膀,先是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面前的小姑娘没有缺胳膊断腿精神失常之后目光才略有松动。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大人好像都很喜欢对我的脑袋动手。虽然我并不在意那些根本不符合科学发展的传言,也的确不会再继续长高,但从来没人给出一个足够令我信服的理由。不过中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不需要理由的那类人,在红叶女士彻底对他拙劣手艺失望之前,会给我编出又丑又丑的辫子的人一直是中也。他伸开的五指小心翼翼地往下梳去,遇到毛糙的结会腾出双手轻轻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分开,然后再继续理到我有些天然卷的发尾。
“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湿?”他带着点兴师问罪的语气,我知道从他的燃点在看见太宰先生的那一刻起便在持续降低。
我支吾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倒不是我担心太宰先生会被他打死,相反我最放心的就是太宰先生的存活可能——如果用游戏中的具体数值举例,他绝对是皮糙血厚的嘲讽职业。我顾虑的只是这家店,以及显然还没吃饱的中岛敦。他们都很无辜。
“和你说过多少次要把头发吹干,这么冷的天你是不是又想感冒进医院打针?”他的声音变得愈发严厉,接着抬眼望向太宰先生,话锋却是对着我的,“我的话你总当作耳边风,不愿意记,是吗?”
我被他的两句话训得愣在原地,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开始发酸,眼泪打着转,最后随着眼睑的闭阖一下子掉了下来了。
想来是委屈的,因为我只是例行周末放假回家,还没出车站就被太宰治抓到了。我被他骗,还掉进河里,水又冷风又大,我都觉得自己快死了。后来我哆哆嗦嗦的用重力操作将衣服头发里的水分离出来,失去重力的水还是有张力的,它们像凝胶一样覆在我发丝上,餐厅里却没有干毛巾能借用。
能供我作为辩解的说辞太多了。可我一个字也说不来,张开嘴就只想发出哭声,好像整片天都塌了。
从小到大我哭的次数并不多,因为这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而且我害怕哭多了会惹得中也心烦。会闹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大多时候只有在血缘牵连的前提下才能成立。
“我没有。我没有不听话。”我抽抽搭搭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告诉自己别哭了,但情绪与泪腺似乎一并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中也被我止不住的泪水吓了一大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比正在大哭的我显得更加慌乱无措。
“啊啊,中也又把小鱼惹哭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太宰治说起了挑拨离间的风凉话,“真是失格的哥哥。”
“你给我闭嘴!”他发恼地咬紧牙,两腮都鼓了起来,而等他再将目光放到我身上,又一点点地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
我在他的安静耐心的注视中逐渐平复了心情,直到我捏着衣角擦了擦红得不得了的眼眶,中也才长长的叹了一声气。他转身背对着我蹲下,“走吧,回去了。”
“你不打他了吗?”我趴到他的背上,等走出店门才问到。
中也每次和太宰先生见面都恨不得让对方塞进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但从太宰先生离开港黑以后,他们实在很难再遇到。
“今天先放他一马。”他反过手摸了摸我的脸,眼泪干了之后泪痕让我的脸干绷绷的有些难受,“回家洗洗脸,给你冰敷一下。”
第17章
017吃药扎针选一个
·
掉进河里的第二天凌晨,我发烧了。
中也完全习惯了我这病来如山倒的体质。他甚至是在半夜两点,凭着“中原深海差不多要开始发烧了”的经验直觉,掐点推开我房间的门,然后不出意料摸到了一个滚烫得能煎鸡蛋的脑袋。
他一边嘴上不停的教训我,一边打电话叫医生上门,打完又骂骂咧咧的转身跑去冰箱旁边弄冰袋,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盖在我床上。
忙活完这些之后,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床边,显然做好了跟我长期斗争的准备。
我昏沉沉的躺在自己的新床上,太阳穴又胀又疼,明明盖着两层被子却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得很。鼻子几乎失去了应有的机能,变成了根本不能通气的摆件。
生病绝对是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没有之一。
但生病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没有之一。
生病的时候除了不准吃冰淇淋巧克力和火锅,中也会答应我的一切要求。
他肯定还在为太宰先生的事情生气,我趁此机会机瓮声瓮气地去抓中也搭在我床边的手指。他并没有赌气地甩开,反倒是被我冰凉的手心冷得瑟缩了一下,继而握紧了我的手。
我的哥哥总是温暖得像个太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温让我的体感时间变得混沌且错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新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截然不同的电子音乐流转而出,我听见中也离开的脚步声,开始有些想念原先别墅那枚挂在门下的小铜铃。
“次次喊我来都是披星戴月的,你们两兄妹什么时候能在正常的上班时间照顾我的生意?”岸谷新罗的抱怨声一路传来,他趿拉着拖鞋,将医药箱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不过这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搬新家,真是可喜可贺。”
我极其克制的咳嗽两声,没忍住往被子深处缩。
“黑医生还挑上班时间?”中也乜他一眼,伸手把我从被子里拖出来,“现在知道怕了?躲也没用!谁让你去招惹那条青花鱼!”
“晚上好啊小深海,赛尔提心心念念让我邀请你病好之后去我们家玩。”岸谷新罗站在床边,笑眼弯弯地俯视我,他身上的大褂白得刺眼,让我不寒而栗。
他拿出耳温枪放到我的耳边,想当初刚认识岸谷新罗那会儿他用的还是水银的体温计。科技真是日新月异发展迅速。而岸谷新罗看了眼那一方小小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速度快到中也甚至没来得及把脑袋凑过去,便将一切归了零。
“39摄氏度。离你最高纪录41。5摄氏度还差点。”他拍拍我的脑袋,“退烧针和输液,哪个?”
他这问题明显问的不是我,中也环抱手臂站在一旁,在我恳恳切切的目光注视下选择了我稍微比较容易接受的答案。
“输液。”
“行。之后我再给开点药,你记得盯着她吃下去。”岸谷新罗爽快答应,中也闻言点了点头。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块等着被人分而食之的猪肉,毫无主权人权可言。
“别丧着脸呀小深海,岸谷新罗说着从他那可怕的、仿佛深不见底的、与潘多拉盒子相差无异的医药箱中拿出一样又一样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物品,它们分别是碘伏、医用棉签、药水,以及一次性输液器。
“保持心情愉悦病才能好得快。”
可我只要看到你就不开心。
我有一肚子脏话,但不能说,也说不了,嗓子难受。
碘伏涂抹在手背上冰凉一片,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岸谷新罗垫高,果然还是没办法接受即将针扎的现实,迅速将手缩回了被子里。
“你这反应速度可不像高烧39度啊。”黑医生不禁感慨,转头对中也说,“她不配合工作。”
中也黑着脸一巴掌盖在我脸上,冷冷道,“动手。”
“你们欺负小孩!”我扯着嗓子喊道,然而这嘶哑的声音并没有唤醒他们的良知,只起到了坚定中也决心的反作用。
“哎……又不是给你注射什么奇怪的东西,再说这么挣扎的话就给你打退烧针了哟?”
岸谷新罗轻声的威胁立竿见影。
通常采用肌肉注射的退烧针基本都是冲着侧臀部分去的,这意味着打退烧针需要脱裤子。虽然岸谷新罗是给黑医生,医德还是能够用钱担保,骚扰病患这种事情他通常干不出来,我也不信他会对有脑袋的人类女性产生兴趣。我过不去的是自己的羞耻心,十六岁的青春美少女也要面子。
但其实打针并不是我所害怕的,因为当前我对痛觉的敏感程度大概能与树懒一较高下。我怕的只有针管接触皮肤那一瞬间刺刺的寒意,可能是小时候在机构里被注射了太多药物,非但没感到麻木,反倒变得讳疾忌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