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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巍峨的城门,侯爷眼睛酸涩的厉害,差点儿忍不住落下泪来。老夫人和管氏也很是激动,却有着一种近乡情更的伤感。霓裳眼里充满了好奇,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想到日后就要在天子脚下生活,顿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也算值得了。
“祖母,一会儿直接回祖宅还是去客栈休息?”霓裳腻在老夫人的身边,轻声的询问着。毕竟京里的宅子许久没有人住了,即使有下人每日打扫着,但还需要彻底的清洁一番才能住进去。更何况,以老夫人的迷信,必定还要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入住。故而,霓裳才有此一问。
老夫人掀起车帘子,细细的打量着昔日熟悉的街景,手有些微微颤抖。她,总算是回来了。
“还是先去客栈吧,那宅子也不知道收拾妥当了没有。我们带的人手不多,还是先缓一缓吧。”老夫人叹道。
霓裳应了下来,便派人去找落脚的客栈去了。
一家子上下,带仆人总共二十余人,全都在距离祖宅两条街开外的吉祥客栈住了下来。霓裳捏了捏僵硬的双腿,心想总算是可以落地行走了。
老夫人喜欢清静,挑了一间靠里的房间,由敏之晓春两个大丫鬟和景嬷嬷服侍着,霓裳则与管氏挤在一间屋子里。至于其他姨娘,便住在管氏的隔壁。侯爷和小厮们都住在一楼,方便看管行李。
休整了大半日,侯爷终于缓过劲来,派人去族里报了信。过了两个时辰,派去的小厮终于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松柏你回来啦?”几位长者见到侯爷,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侯爷沉浸在回京和升迁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先是相互寒暄了一番,这才提到正事。“几位叔公,这些年劳烦各位镇守京城,替我们守着祖宅。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君家的祖宅应该还完好无损吧?几日前松柏修了书信回来,不知道各位长辈可有收到?”
那些长辈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侯爷见他们欲言又止,这才心生怀疑。“各位都是族里的长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其中一位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干瘦老头儿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无奈的说道:“松柏啊…我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侯爷心里一惊,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支支吾吾半晌,还是族长亲口说了出来。“都是那个不肖子孙君松鹤,他自以为能力卓越怀才不遇,非要弄个官当当才肯罢休。奈何他不思进取,又想着投机取巧,竟然敢贿赂考官。奈何那考官是个贪心不足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索要好处。一来二去,他不但将自己的身家赔了进去,竟还背着族里的长辈,偷偷地将祖产地契拿出去抵押。只可惜,那位考官被人揭发出来下了大狱丢了官,而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打了水漂。他害怕族人追究他的责任,竟然变卖了祖宅,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逃离了京城。等族人们发现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侯爷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过去。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脸色也越来越黑。“我说他们一家子不好好的在京城呆着,却跑去锦州投奔于我,原来是这么回事!好个背祖忘恩的无耻之徒,居然为了那遥不可及的虚名,变卖了祖产…”
话还未说话,一口血喷薄而出,吓坏了一旁伺候的下人。
“侯爷…侯爷您醒醒啊…”
霓裳听见楼下的动静,忙不迭的赶了过去。当看见爹爹衣襟上的鲜血时,她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被侯爷捧在手心里疼着,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意绝望过。即使十几年没有得到升迁,他依旧隐忍着默默地付出着,从未放弃。可如今,那意气风发的父亲却闭着双眼痛苦的挣扎在椅子里,她的心忽然变得很沉重。
到底是何打击,能让父亲这般的痛不欲生。
霓裳来到几位老者面前,知道他们是族里的长辈,于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当得知侯爷吐血的原因时,霓裳也忍不住气得面色铁青大惊失色。
这简直是太耸人听闻了!
她前几日还在暗自好奇,为何回京这样天大的喜事,也不见大房上门来求侯爷带他们一起上路。他们可是最在意颜面的,如今侯爷高升,他们更应该奋力巴结才是,怎么忽然安分下来了呢,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当时,她没有细细想过其中的原因。如今看来,她的确是疏忽了很多的问题。也许当初大房出现在锦州城的时候,她就该仔细的调查一番,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步田地。
想着回到京城,却落得个无家可归,霓裳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在他们还有些积蓄,重新置办一处宅子不是难事。
霓裳冷静的吩咐丫鬟请了大夫来,又将几位族里的长老客气的送了回去,这才开始着手置办宅子的事情。都说京城寸土寸金,要想在这里找一个风水好又便利的宅子怕是不太容易啊。
本来这些事都是瞒着老夫人和管氏的,但祖宅那边一直没有回音,老太太就起了疑心。一问之下,也气得撅了过去,丫鬟婆子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老夫人又是将大房痛骂了一顿才稍稍消了气。
如此一来,君家只好暂时在客栈落脚,并加紧四处打听宅院的事。
皇宫内院
瑶喜宫的主位上,瑶妃一身妃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端坐在金丝锦缎贵妃榻上,在听完宫女的传话之后只是冷冷的说了声知道了,便不再多言。直到宫殿内的侍女太监都退了出去,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芷云才开口说道:“娘娘…长乐侯爷升迁回京,二小姐也跟着回来了,姐妹重逢也是喜事,您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呢?”
芷云进宫之前就是管府的丫鬟,是瑶妃入宫的时候老夫人赐给她的贴身丫头。这么多年来,她尽心尽力的服侍瑶妃,算是她最得力的心腹。
瑶妃叹了口气,说道:“圣心难测,今日他可以升了妹夫的官,明日又可以将他下了大狱。这京城不比锦州,处处都是机关陷阱,一个不慎就会惹来横祸。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却危险重重,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妹妹本就是个温良性子,跟着他又要担惊受怕了。”
听完主子的分析,芷云也笑不出来了。
随着皇子们逐渐长大,娘娘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尽管皇上最疼爱娘娘所出的九皇子,可毕竟上面还有皇后贵妃和其他嫔妃的儿子,娘娘的处境并不好过。一个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牵连到娘家人。
这深宫中,处处都是致命的陷阱。娘娘时时谨慎小心,苦苦的挣扎,她这个做丫鬟的看在心里,忍不住为她感到心疼。
凭小姐的聪明才智,想要争出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自打进宫以来,小姐一直都韬光养晦将锋芒尽藏,安分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起初,那些嫔妃上门挑衅的时候,她还想不通为何主子会忍气吞声到如此地步。随着时日的推移,她也渐渐地明白了。小姐这是怕树大招风啊!
当今圣上看着宽厚仁慈,实际上手段非凡,否则当年也不会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大位。或许他不像先皇那般残暴嗜血,动不动就诛灭九族。但在位的这些年来,朝中的大臣被管的服服帖帖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可见,他的手段是多么的高端,心思如何的深沉。
小姐或许就是看出了皇上那仁厚外衣下的杀伐果断,才会改变策略,隐藏锋芒安分度日的吧?只有那些愚不可及的蠢笨女人,才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虚名,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如今,后宫之中属皇后娘娘最为尊贵。天下皆知皇后娘娘最是温和大度之人,胸怀之宽广令世人叹服。这后宫之中皇子公主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可见皇后娘娘的肚量如何。故而,皇上对皇后娘娘十分敬重。即使她缠绵病榻,掌管后宫的大权也没有轻易的落入他人之手,即使尊贵如太后亲侄女的德贵妃也只是协理六宫。可见这位皇后在皇上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了。
“娘娘…奴婢还听说长乐侯近日在四处打听,重新置办府邸。”芷云知道主子在深宫中寂寞无聊,偶尔也会将外面听来的事情与她分享,也好打发时日。
瑶妃侧过身,单手支着脑袋问道:“哦,有这事儿。先皇不是赐了一坐宅院给君府吗?”
“奴婢听闻,老侯爷的庶长子,也就是侯爷的庶兄趁着侯爷在外地,偷偷地将那宅子的地契拿去换了银两,偕同一家老小逃了。如今,君家一家老小还住在客栈里呢。”芷云提起此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