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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皇知情吗？
他多年偏坦韩允钧，是因为知晓韩允钧是他最爱的楚贵妃所生，还是他看重的只是嫡出血脉，或者多年相伴亲情？
还有那楚家，知道内情吗？
他要是揭穿这一切，对他有什么好处，能夺回嫡出的身份吗？能让父皇怜惜他，挤掉父皇心中韩允钧的位置吗？
“王爷，心平气和，请心平气和。”杨丁香听到他的喘息声像拉风车一般又急促了起来，焦急地帮他顺气。
他缓了缓，抓住杨茉莉的手，慎重地交代：“本王能信任的……只有你了；府里事……都交给你了……”
杨茉莉的泪水滚滚而下，她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却咬着唇重重的点了下去，发誓般承诺道：“妾身，一定会替王爷打理好一切的。”
这个王府是她和孩子下半辈子的依靠，她当然会尽心尽力地。
韩允景见她乖巧，满心的欣喜，随后又想到了林筝，他一脸狰狞地吩咐：“那林筝……拘起来……”
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上，他容她多活几天。
“嗯，妾身知道。”杨茉莉依旧是柔顺地点头应下。
不用他吩咐，她也会好好伺候那林筝的，她希望自己生个女儿，远离那些权势地纷争，但王府最好还是有个继承人，他日才有人能替她的女儿撑腰……
“日后……本王不会……亏待了你的……”韩允钧承诺。
刚刚杨茉莉有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事已至此，他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想清楚接下去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虽然透骨之毒让他痛不欲生，但带给他的好处也是不少的，至少他不用去南越那随时可能掉丢性命的鬼地方就藩了；而且还能以身子骨毁了为幌子，迷惑住父皇和韩允钧他们，私下进行谋划，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再说，他手上还有透骨的解药，他日解了毒，依旧是猛龙一条；哪怕透骨真的妨碍了他日后的子嗣，他现在两个妾都有了身孕，不怕无后。
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手上再无透骨，父皇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只是，他原本想将下毒的罪名扣给那杨丁香的，现在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了。且不说杨家是不是他的母族，但现在杨家是他的妻族，老一辈的昏庸无能，几个远房旁支的小子倒还是不错的，比如杨茉莉的同胞兄弟。
杨茉莉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收入眼中，手轻轻地抚着肚子，嘴角边闪过一抹无情的冷笑。
次日大早，萧明珠醒来时，韩允钧已经先醒大半个时辰了，他披着件外衫靠在床头，手里拿了本兵书，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她揉着睡意朦胧的眼晴，翻坐起来，打着呵欠问道：“你什么时候醒了，怎么不起？”
韩允钧宠溺地抚着她披散了一肩的黑发：“刚起了，不想动，不如这样歪着舒服。”
“嗯嗯。”萧明珠懒得多想，伸手拉扯了下床边的叫人铃，唤人进来伺候他们梳洗更衣。
商嬷嬷进来时，还带了个消息，让萧明珠的睡意尽无：“程公公来了？这么早！”她回头瞅着韩允钧：“是不是有结果了？”
“急什么。”韩允钧将她压回到椅子上，“他又不会跑掉。”
萧明珠想想也是，还是按捺不住催促着商嬷嬷她们动作快些。
简单的梳洗妥当，他们去了侧厅，程公公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查出什么了？”一进厅门，萧明珠就迫不急待地问。
韩允钧哭笑不得：“赶情不知道，你用膳都不香？”
“边吃边听。”萧明珠可不守那么多的繁杂规矩，还问程公公：“一块儿吃点？”
程公公笑着道谢，随后帮着接过丫头们端进来的早膳，帮着摆桌，待小丫头们忙完，退出去后，他使了个眼色给小冬子，让小冬子在厅外守着，这才不紧不急的说了最新的消息。
负责这次中毒案的，依旧是任劳任怨的王大人。
宫里新年赏赐下来的六根血参，王府里还剩下五根，王大人让太医们检查了恭郡王府库房里的剩余五根血参，太医们反复查验了半个时辰，拍着胸脯保证，那五根血参上头都无毒。
可见毒不是下在血参里的。
要不然，六根参只在一根上下毒，谁能保证这根有毒的参一定会被韩允景吃了？
那下毒人就不怕韩允景将这血参送于旁人，或者赏给府里的姬妾？
眼下恭王府里，可有两个有孕的妾室，正是需要滋补的。
第975章 查不出来
话又说回来，如果说只是下毒的人不是针对韩允景的，或者说是只想让韩允景再将血参送于旁人，给韩允景扣一个下毒的罪名，也未必有些说不通。
下毒就下毒，世间的剧毒那么多，为什么会是透骨？那透骨可不是普通的药铺子里都能称上半钱来药耗子的东西。
再说，谁又能保证，韩允景一定会将血参送出去？
所以，由此判断，下毒之人，不是宫里的人！
程公公亲自持起桌上的银筷，替韩允钧夹了个他极爱的紫芋雪卷子，瞅了眼嘴里一个煎饺，碗里一个煎饼果子，筷子上还夹着个香酥小饼的萧明珠，放下筷子，继续介绍案情。
王大人领着太医正等一干太医们，几乎将恭郡王府里里外外能所有的角落都查了里外三遍，甚至连烧火婆子的荞麦皮枕头，王府后花园子的鲤鱼肚子都没放过，还是没能找到透骨的下落。
密探眼线们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他们这三天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哪怕是谁打了个喷嚏，谁偷吃了半个果子，都记了下来，
王大人以这些记录为基础，把王府的下人们都拉出来询问了十八遍，凡是有一句与密探眼线们的记录对不上的，或者后次说辞与头前说辞不符的，都被押进王府临时用来代替牢房的后罩房内，进行新一轮的严刑讯问。
“血参从库房里取出，到厨房里熬煮，直到送到恭郡王面前，都有两个以上的下人在；而且在熬汤的罐子里，也没有发现有毒的痕迹。当时恭郡王是在林姨娘的屋子里，府里的下人们都认为，那碗血参汤是熬给林姨娘的……”
萧明珠含糊不清地插言：“给一个姨娘下透骨？这成本也太高了吧，我觉着砒霜更划算。”仿佛全然没有在意过，她嘴里的姨娘与她有什么牵扯。
她又道：“那恭郡王也真够小气的，不过就是一碗参汤，分人半碗又能如何。”
这个……好在理……
程公公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又道：“汤从食盒里取出来，直接送到了恭郡王手上，事后只查出在汤碗和汤勺上查到了少许的毒渍。”
当时屋子里的窗户和门口的帘子都是开着的，外头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屋内的发生的一切，林姨娘和丫头们行踪都没有可疑之物，事后在她们的身上也没有找到毒的痕迹，并且她们的说词也都是一致的。
如果毒是在那屋子里下的，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下进去的，又是何人下的！
“那，大皇兄呢？”韩允钧慢悠悠地问。
下毒之事，他做过的，当年“楚琳儿那恶鬼”在宫里算计小明珠，他就往小明珠的酒杯里添了一味毒，也没让人发现蹊跷。
很有可能，韩允景用的就是他的那一招。毒遇水即化，融入了汤碗里，然后韩允景将那碗参汤喝尽，也就不会让人查觉出什么。
只是，那一招有个致命的地方，就是藏毒之处会留下极细的痕迹。
当初要是有人仔细查他的指甲，就可以寻出破绽。
程公公道：“太医们连恭郡王的指甲缝都查了，并无异状。”
韩允钧一楞，他想错了吗？
程公公目光关切地看着韩允钧：“皇上的意思是，王大人那边查出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王爷，让王爷不必惦记劳神。”
这才是皇上派他来跑一趟的最终目的。
任谁发现害自己痛苦二十年的仇人露了马脚，也是按捺不住的吧。
王爷身上的毒是清除了，但二十年透骨的侵蚀，王爷还是不易劳累和多思的。
韩允钧慢悠悠的将口里的雪卷子尽数咽尽，才轻轻应了一句：“嗯，让父皇放心。”
用昨儿明珠的一句话说，父皇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极为周全了，他们担心得再多，也不加快查明真相的结果。为这事吃不好睡不好，熬坏了自己的身子，是不值当。
而且，他心里更清楚，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程公公走后，萧明珠侧身靠到韩允钧身上，低声问：“你也想不透？”
韩允钧点点头：“这事，确实是蹊跷了，毒总得有个地方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