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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侯轻笑一声,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清白的?”
顾思凝却说不出来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知道未来的事情吧?
未来户部大换血,皇帝虽然责罚了楚尚书,却也是怪他玩忽职守,若是楚尚书牵扯进其中,楚家便也捞不着什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记错了,似乎在最开始的时候,楚尚书也入了狱,但最后没事,便是楚家也无辜吧?
顾思凝道:“爹,你就听我的就是了,我说的准没错!您告诉豫王殿下,不必在楚大人身上白费功夫。”
长宁侯不置可否,见她说完了,便赶她离开。
豫王的目的是要将户部换成自己的人,他早就去拉拢过楚尚书,可楚尚书行事圆滑,迟迟不给准话,便是要故意拖着的意思。这户部尚书清不清白,也不重要,只要看豫王的意思。
豫王想要他清白,他就清白。豫王若是不想,那楚家便也就到头了。
……
楚怀瑾搬出家门已久,一直安心准备科举,只有楚夫人偶尔过来看他,他却再也没有回去过。
当楚家的下人见到他出现时,也吃了一惊,之后便高兴地跑进府中去汇报这个好消息。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啦!”
楚夫人闻声而出,很是惊喜:“怀瑾,你今日怎么回来了?是打算搬回来了?也是,眼看着距离秋闱也没多少时日了,你是该回家来好好准备,外面哪里有家中住的舒服,连个伺候你的人都没有……”
“娘。”楚怀瑾打断了她的话:“爹今日在家吗?”
“你爹?”楚夫人愣了一下,但还是答道:“你爹正在书房里呢。”
楚怀瑾应了一声,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楚夫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连忙跟了上去。
楚父正在书房里读书,忽然见他进门,也是一怔,“怀瑾,你回来了?”
楚怀瑾快步走到他面前,撩起衣袍,直接跪了下来。
楚夫人跟在后头,看见这一幕,当即脸色大变:“怀瑾,你这是做什么!”楚父也皱起眉头来,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爹,我想求您。”楚怀瑾仰头看他,祈求道:“定国公如今被关入牢中,您救救他吧。”
楚父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让我救定国公?”楚父怒不可遏:“定国公牵扯进户部的案子里,我身为户部尚书,更应该避嫌,这案子交给豫王来查,太子与定国公是姻亲,太子都知道避嫌,你竟然还让我救他?不说其他,哪怕我不是这户部尚书,定国公府与我们楚家无一点关系,我何必帮他的忙?”
楚夫人也是没想到,连忙走过来要将他拉起来。“怀瑾,你就算是不想其他,也该为你爹着想,再说了,此事有豫王去查,若是定国公是清白的,定然也不会出事,你担心什么?着什么急?”
“就是豫王去查,我才要担心。”楚怀瑾道:“爹是户部尚书,户部的事情,定国公清不清白,您还不清楚吗?豫王与太子针锋相对,定国公出事,便是折下太子臂膀,豫王怎么会肯还定国公清白?”
“你不同意,那你去找皇上说去,不只是豫王,皇上还派了樊大人协助,有樊大人在,定国公若真是清白,就算是豫王也冤枉不了他。”楚父愤愤然站起,从桌后绕出来,“那你呢?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太子都不出手,你却还想着这些?”
楚夫人的脸色同样难看:“怀瑾,你为何还惦记着叶明蓁那个丫头。她与太子定亲,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楚怀瑾便只能垂首,他不答,就是默认了。
楚夫人句句诛心,如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他的心上,即便是他早有准备,可同样的伤口同样的刀,却还是让他痛不欲生。
他如何能不明白。
叶明蓁已经是太子的人,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可他还是忍不住,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叶明蓁的事,听到她有事就六神无主,慌乱不已,他捧着圣贤书,却连一个墨字也看不进去,一时头脑发热,便回到了楚府门口。
被父母一番训斥,他才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找错了人。
可除了他爹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人。
他只是一个书生,还未考中|功名,相熟的也尽是书生,书生们可以议论天下事,可又如何能插手进朝堂大事之中。他会作诗写文章,能登台与人议论,这些事已经是手到擒来,他听旁人赞誉,总会误以为自己如何厉害,可当他真想要帮到叶明蓁时,却发现自己仍旧什么也做不到。
楚父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你和你娘大吵一架,特地离开家中,说是不再听我们的话,也不会再靠我们,靠你自己振兴楚家。我当你有多坚定,到头来,还是来求我?你在外面,就是学来了这些?这就是你的决心?今日你来求我,若下次我出了事,你又打算去求谁?求定国公吗?”
“你对叶家的丫头这样上心,可她又如何会为你低头?”
楚怀瑾慢慢站了起来。
楚夫人担忧地看着他,又看看楚父,在中间做和事佬:“怀瑾,不如你搬回来吧。你看你在外面,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家中,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也省的让我和你爹操心。”
“不。”楚怀瑾低声道:“我回去了。”
“怀瑾!”楚夫人急了,又拉了楚父一把:“你也劝劝啊。”
“我劝什么?”楚父没好气地道:“我先前难道没劝过吗?我教了他这么多年,可到头来还不如叶家的那个丫头厉害,什么也不做,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将他哄成了这样,家也不回,还要卖文章挣银子,是我们楚家亏欠了他吗?他离开时,多有骨气,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有,又回来跪着求我。”
楚父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言,又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些,道:“你若是还肯听我的,便好好回来,钱大人的女儿……”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楚怀瑾便打断了他:“我走了。”
楚父一噎,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他转身离开,竟是眨眼没了人影。
楚父险些背过气去,还好楚夫人急忙扶住了他。
“你看看,你看看!”楚父愤怒道:“这便是他要的骨气!只冲着我们来,算什么骨气!”
“好啦。”楚夫人忍不住道:“怀瑾也没有疏忽学问,外面都在说,他比先前还要厉害,也没有堕了楚家的名声,等他考中|功名之后,定然会想明白的。”
楚夫人又忍不住念叨:“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换了婚约,如今倒好,连怀瑾也不听我们的话。”
“提那婚约做什么?定国公出了事,说不定还要牵扯到我们。”
楚夫人惊讶:“定国公难道真的……?”
楚父脸色难看,却并未作答。
他就身在户部,到底也看到一些。豫王来势汹汹,先冲着定国公下手,怎么可能会放过户部这一块大肥肉?他在官场待了多年,也敏锐地察觉到底下隐约有暗潮涌动,他的双脚已经踏入这个泥沼之中,也不知道是否会受牵连。
若真有那一日,连他也自身难保,楚家的希望就只能放在楚怀瑾身上。
而楚怀瑾……
楚父心中后悔不迭,懊恼先前对儿子的教养太过放纵,他原本是想慢慢来,可如今却不一定来得及。楚怀瑾虽是得人人夸赞,却还天真,经不住大事,学问再好再出色,也不及现实千锤百炼。
他倒希望,楚怀瑾当真能做到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站起来撑住楚家。
……
楚怀瑾出了楚府,便一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往何处走,等回过神来时,便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东市,站在了京报铺子门口。
京报铺子十分热闹,路过的行人时不时就要停下驻足,掏出银子买上一份。他站在一旁看了片刻,最后也从怀中掏出了钱袋,数了二十文钱过去。
把京报拿到手中,楚怀瑾却也没心思看。
他知道这京报是叶明蓁办的,新一期的京报发行,他先前还未来得及看,便为定国公府忧心忡忡。他想到,这是叶明蓁办的京报,若是定国公府出事,这京报也不知能否继续办下去。
若是叶明蓁喜欢的,他便想要这能够长久一些,越长越好。只要花二十文钱,他便能每隔七日买上一份京报。把京报拿在手中,尽管无一字写了叶明蓁,可他也能当做是知道了叶明蓁的消息。
定国公入狱,又被豫王针对,连太子也蛰伏不动。朝中的事情,他这个书生了解也不多,也不知叶明蓁此时是否会慌张。
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