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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念在心里提醒自己:看破不说破。
她活动下肩膀,回味起方才这出。
想想裴乾说那个话;再想想何氏的脸色――
美啊,真美。
冯念心里的快乐何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对她来说,出宫的路又远又长,走在这条道上,看到的是红墙绿瓦以及穿着体面的宫人,听到有鸟雀声,她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只觉得烦闷难熬。
躲着偷听的时候她就有好几次要昏厥;好在还有理智在,咬着舌尖强忍着,等到皇上离开她再也忍不住了……
族里很多人抱怨;觉得哪怕以前有亏待,这么绝情也过了;贵妃跟冯家本来就是一体的,理应相互扶持。她心里厌恶徐氏还有冯曦也好办啊;要收拾个人还不容易?何必为这两个跟全家都生分了?
何氏也觉得这个堂侄女气性大,可没法子,她是贵妃,并且不是凭家里封的贵妃,如今家里没人挟制得了她,就只能去赔好话。
在听到那席话之前,何氏都是这么想的。
听过以后她傻了。
不敢相信对冯家有看法的其实是皇上,贵妃也不过是顺着皇上的心意罢了。
皇上说姓冯的都不像话,简直就是烂泥一坨。让贵妃把心肠硬起来别听那些忽悠的话,还说贵妃的风光体面都是他给的,冯家人屁用没有……
她总结这一版就足够令人窒息,皇上的原话给谁听了都受不了。
何氏强忍着难受出了宫,乘上马车,上去之后她一直在闭目养神。陪着出来的丫鬟没跟着一起进宫,只是发觉夫人脸色不好,关切道:“这次进宫不顺利吗?”
何氏眼都没睁,她皱了下眉,丫鬟注意到不敢再问了。
马车走得非常平稳,到冯府门前,刚停下就有人垫上马凳,丫鬟踩着下去了,站定转身将夫人扶下来。何氏看着眼前高高悬挂的门匾,吸了口气,这才进去里面。
都清楚她今儿个进宫,府上很多人等,想知道贵妃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置气还是真打算跟冯氏一族划断?
何氏一露面,满屋子人催她讲讲。
面对大家的期冀眼神,酸楚又浮上心头,她眼眶猛的红了。
“怎么着?贵妃还是不松口?你没问问她要怎么才能出气?”
“不就是被抢了亲事,现在已经得到更好的,又何必再做计较?看冯曦这样往后必然不会好过,她若膈应徐氏咱们找个由头休了她就是,凡事可以商量。”
“是,咱们以前对她不够关心,那是因为她父亲早先是尚书,只要做得不太过分,谁能伸手管他家事?怎就为这记恨上了?”
平辈的叽叽喳喳说起来,坐上首的听得脸黑,他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都住嘴,听何氏说。今儿个进宫谈了什么?可将族里的态度传达给贵妃了?你看她是什么意思?”
何氏压下满腹辛酸,答道:“贵妃是想帮忙的,可她帮不上啊。”
这话说出来,在座的都嫌荒谬。
现在别说满京城,恐怕全国都知道皇上疼爱熹贵妃,因为贵妃是天足他竟然下令让天下女子放足,贵妃对他的影响可见一斑。这种情况下,谁会相信贵妃解不了冯家之难?
“爱莫能助这个话是她说的?她说你就信了?也不想想她可能敷衍你吗?”
家里人一问,何氏就不自觉想起她躲在后面听到的话,想起来就再也忍不住,她带着哭腔说:“贵妃告诉我皇上不喜欢后宫妃嫔过问朝中事,哪怕是她,逾矩也没好果子吃。我不信啊,虽然一直有后宫不问朝事的说法,可是历朝历代不都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我把大家商量出的话说给她听,你们猜她怎么着?她为了让我相信当着我的面让人把皇上骗到长禧宫,我就躲在后面,听她跟皇上说。我才知道,真正不爽咱们的还不是贵妃,是皇上,贵妃只不过让皇上拘着……”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你说皇上不让贵妃同咱们亲近?怎么可能?!皇上会管这种闲事?”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我骗你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会受那么大惊吓甚至昏倒在长禧宫里。”
“你别自己在这儿总结概括,就把皇上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咱们听了才好下决断。”
何氏真不愿意,可全家上下都觉得她总结得不对,都说要听。
没法子,她只得说。
裴乾当时讲那么多,她其实没有刻意去记,但是因为那一句句给她刺激实在太大,出宫之后还一直在她脑中回响,何氏不费力气就复述出来。
听她说完,堂中所有人都傻眼了。
有人两眼发直,也有人咽了咽口水,问:“这真是皇上说的?皇上亲口说的?”
何氏点头。
她刚点完,上座的老太爷就没顶住犯了病,下边坐着有几个也要昏了。
“一直以来咱们都是安安分分的,怎就遭了皇上厌恶?”
“是不是因为贵妃她父亲?当尚书的时候办那些事就荒唐,过年那会儿进宫赴宴还当场不认女儿。”
“凭什么他一个人就要连累冯氏一族?现在怎么办呀。”
终于,裴乾那个话实现了效果的最大化,沉重打击了整个老冯家。因为冯家人在宫外,冯念在宫里,她暂时还没得到相关的反馈,寻思着过几天召冯进宫,从她那边旁敲侧击问一问。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宫里的事,若不想给人知道你得很小心瞒着。
熹贵妃身体不适,皇上匆匆赶去长禧宫,这事很多人听说了。又有人发现,在皇上离开之后一段时间,贵妃娘家堂伯母才从长禧宫出来。也不是说不能这样,这事儿想起来总感觉有些不对。
就有人跟大总管提,李忠顺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的时候,让裴乾看出来。
“有话就说,别憋出病。”
“回皇上话,奴才今儿个听说了一桩事,还在犹豫当不当讲。”
“讲吧。”
“那日长禧宫伺候的太监吉祥跑来说娘娘不舒服,您过去看了,您可记得?”
“记得,贵妃哪儿都好,娘家人忒不像样。”
“可奴才听说皇上过去的时候贵妃娘家长辈还没走,您离开之后一段时间她才出宫。”
这话裴乾一听就不信,觉得肯定有人出于嫉妒编排贵妃。
李忠顺又说:“奴才听说以后让小赵子去查了查,好像确有其事。”
这下裴乾坐不住了,又去往长禧宫,进门时还虎着个脸,问贵妃有没有话要跟他说。
群里大美人们都在搓手手。
妲己:“裴乾总算认清了我们群主的真面目,今天准备收拾她了?”
陈圆圆:“我竟然有点期待。”
褒姒:“一年多了,他也该雄起一回!”
西施:“是的啊,他平时那么好说话念念省了多少技能咱们亏了多少贡献?”
夏姬:“你们也别高兴太早……”
吕雉:“他能顶个半盏茶时间都算他厉害,这会儿贵妃贵妃的喊着,待会儿又是心肝了,不信你看着。”
群里在吐槽他,冯念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裴乾不说,她就看向跟着过来的李忠顺。
李忠顺小声说:“皇上听说昨个儿他过来时您娘家亲戚还在宫里……”
“朕让你说了?你闭嘴!闭不上就滚出去!”
李忠顺退远些装木头去了,冯念挑了挑眉:“您特地过来问这个呀?这还用问吗?她求那些事我又办不成,我说了她不信,我就想到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请皇上过来亲口同她说。”
过来的路上裴乾都想好了,哪怕贵妃嘤嘤哭泣,她哭得再可怜自己都要顶住,今儿个非得让她知道厉害,得不到教训她以后不得恃宠而骄?
裴乾假装自己是心肠冷硬莫得感情的冷酷皇帝,谁知他人设立起来了,冯念却不按剧本写的方向走,她也没哭,也没狡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说那个话还带点炫耀的意思,怪得意的。
裴乾心里憋得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皇上怎么不说话了?”
“你把朕当什么了?朕是打发她的工具吗?”
赵飞燕:“对呀。”
赵合德:“对呀。”
潘玉儿:“对呀。”
东哥:“对呀。”
妲己:“对呀,不止是工具还是不花钱随叫随到的那种。”
按照正常的剧本,做妃子的就该想法哄他了,谁知道呢?冯念非但没上去哄,还抄着手往边上一坐:“臣妾冬夏专宠的时候说什么了?给您推拿的时候说什么?帮您骗马的时候又说什么了?臣妾还没受不了呢,这您就受不了了?皇上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