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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水:我终于拆支架了!
严医生:……恭喜小杠精。
阿水:????感谢在2020…03…15 20:10:22~2020…03…16 17:4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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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刹车声尖锐的响起,严星河的身体往前冲了一下,又被重重的弹回椅背上,握着手机,久久不能言语。
“爸爸病了,肝癌晚期,在肿瘤医院做姑息治疗。”贺嫦以为他没听清,又解释了一遍。
晚上七点半,城市的街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霓虹灯直冲云霄,暗蓝的天际一弯明月高悬。
来往的车辆穿梭,走走停停,偶有喇叭声响起一两声,归家的人们行色匆匆,步履不停。
万家灯火,烟火人间,平常普通,又温暖熟悉。
可是严星河此刻却停在街头,浑身发冷,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干涩,甚至有些粗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一样。
贺嫦沉默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三个月前,肝癌……你知道的,肝癌能查出来还确诊,基本就……”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严星河打断了她的话,略微有些责备似的,语气有些冲。
贺嫦又沉默,话筒里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在努力压抑什么,许久以后才声音嘶哑的道:“星河,我想告诉你,还有杨远他们,可是……”
她的声音忽然颓丧下来,充满了无奈和疲惫,“可是他不肯,怕影响你们的心情和工作,我没有办法……星河,我是他的女儿,能做的只有顺着他。”
这是他的师姐贺嫦,她的父亲贺广发,是国内著名的创伤骨科医学专家,大牛,在业内流传着一句话:“你这个病就是贺老来了也没办法,回家养着罢。”
又或者是:“你去找贺老罢,只有他能帮你了。”
无数的病人将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无数的同行后辈以能见他一面得到他一句点拨为傲,说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人醍醐灌顶。
那是个充满了传奇的专家,也是个慈爱的关心后辈的老人,更是严星河亦师亦父的长辈。
严星河第一次见到贺广发,是在大一的下半学年,那时候大约也是四月份的光景,医科大校庆,庆典搞得隆重,请了许多老校友回来观礼和交流,讲座每天都排得很满,其中有一场就是贺广发主讲的“人工髋关节置换术(THA)的进展”。
他那时候在学生会,正好在会场维持秩序,家里又有老人,父亲严克文刚刚从山上摔下来受伤过,于是对这些便格外留意,他听得仔细,便有许多疑问,讲座结束后追上贺广发,“老师,我有问题想问您。”
那时候他问了什么呢?左不过是刚开始学医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问的幼稚问题罢了,“置换过的髋关节如果坏了,怎么办呢?”
白发苍苍还精神矍铄的老人倒也没笑话他,反而耐心的给他解释如何进行人工髋关节翻修,“对于有需要的患者,我们要给予假体彻底的清创,去掉金属人工股骨头对应的金属的髋臼,彻底消除可能产生周围软组织异常反应的来源……”
说完又笑眯眯的问他:“你大几啦?哪个专业的?”
“大一了,临床八年制的。”他应道。
老人笑着鼓励他加油,又调侃道:“年轻人,我看你骨骼惊奇,是扛大腿的一把好手,考虑一下以后干骨科啊。”
严星河便记下了老人的名字,贺广发。回去网上一查,越查越感慨,他没有想到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竟然是那样一位人物,医术精湛,著作等身,备受赞誉。
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样,到了大四他要定方向的时候,贺广发决定招收最后一届学生,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岁了,还有半年就退休。
严星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骨科方向,他成绩又好,拜入贺广发门下几乎顺理成章。
有趣的是,贺广发竟然还记得他,见了他就问:“髋关节翻修术你查资料没有?”
严星河还真查过,甚至还有自己的观点,说起来虽然还稚嫩,但头头是道的,贺广发便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去出诊时便经常带着他。
同门许多人,包括他的女儿贺嫦在内,经常一起聚餐,互相学习,他都特地交代,“多带带你们师弟。”
师生之情,可比父子。
虽然后来实际工作中接触到的病例更多是各种骨折,但在研究生阶段,严星河的第一篇论文,的确是和髋关节置换术后有关的。
研究生毕业那年,严星河二十五岁,贺广发也已经退休,被学校二附院也就是省医院返聘,因为他不再招生,严星河也就没有继续考博,进了一附院。
自此,他开始独当一面,也越来越忙,和老师之间见面便少了,一开始半个月见一次,后来一个月,再后来两三个月。
所以当他听说老师罹患癌症,第一个念头便是震惊痛心,然后问师姐:“你怎么不要告诉我。”
可诚如贺嫦所言,在这件事上,她是女儿,只能听父亲的。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刚才同杨远通电话,他也接受不了,可是……”她叹了口气,虽然很累了,但还努力的开解严星河,“病了就是病了,人总是要……我们是做这行的,总要看开点,起码……起码他这一辈子,不是庸碌无为,做了很多实事,救了很多人,还有你们这群学生。”
严星河握住方向盘的手攥出了青筋来,微微颤抖着,他弯下腰,把额头压在手臂上,声音有些虚弱,“没有办法了吗?不能化疗……怎么就姑息治疗了呢……”
“他已经是晚期,出现了恶病质,不可能再逆转,也不愿意继续治疗,那样太痛苦,到时候满身插了管子,他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贺嫦低声道。
“你知道的,他一直很要强。”
也一直教育学生要坚强,他如同一棵大树,挡在病人前面,直面病魔。
严星河的眼睛立即便湿润了,半晌才哽咽着问:“……那他现在……还有什么愿望没有?”
“他想见见你们。”贺嫦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已经同杨远通过电话,在容城之外的同学们他去联系,这边的我来组织,他现在精神很不好,经常昏睡,只能让你们分批来看他。”
顿了顿,她又道:“他最挂念的就是你,觉得你还小,容易出差错,如果可以……”
“我明天中午去看他。”严星河忙接过她的话应道。
说完就哽住了,喉头一阵酸痛,许久都说不出下一句来。
他见惯了生死,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了,能很冷静理智的看待死亡了,但那只是他以为。
只要遇到自己亲近的人出事,不管是谁,不管见过多少世面,还是会慌,会怕,会不知所措。
他开始去询问肿瘤科的同事,联系每一个能联系到的专家教授,问他们,晚期肝癌又不愿意治疗的患者应该怎么办。
回答只有两个,止痛,尽所能的减少病人的痛苦,让他们最后的日子能舒服一些,能没有太多遗憾的离开人世。
第二天中午他下班以后匆匆赶去肿瘤医院,贺广发睡着,他不敢吵醒他,死死忍着喉咙里差点要溢出的呜咽,眼睛都憋红了。
贺嫦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垂眼难受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初如遭雷劈的自己,父亲还年轻,七十岁都还没到,怎么就时日无多了呢?
可是啊,世事总是无常,觉得老天不公的,也不只有他们。
“星河,忍不住就哭吧,你还小呢,有哭的权利。”她伸开手,虚虚搂住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不到十岁的师弟的肩膀,像第一天见面时那样拍拍他后背,“别怕,我们还在。”
严星河额头抵住她的肩膀,叫了声师姐,然后终于泪如雨下。
人类的悲欢从不共通,相较于他和贺嫦的难过痛苦,何秋水的日子要平顺轻快得多。
拆了外固定支架以后,第二天她就觉得脚部骨折处有些酸痛,但因为严星河提前跟她说过了,心里便不慌,走不了就坐着休息,一点都没有焦虑。
过了两天脚不觉得痛了,就拄着拐杖慢慢的走,这一次她主动锻炼的意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许多,不再怕痛,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了底气和希望的缘故。
“阿水现在看起来不错了哦,很快就好了哎。”隔壁老阿姨来打包糖水,见她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