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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是梨形的紫砂壶,泥是大红袍。看来,这些人当中,喜好紫砂的寥寥,只有两个人主要盯这件紫砂壶了。
余耀瞅了两眼,材料没问题,工艺也不错,但是从包浆和痕迹来看,年份太浅了,四五十年的光景,这也算古玩?
不过,紫砂壶这东西也不能纯看年份,这种年份,也可能会有大师的作品。比如声名遐迩的顾景舟大师,民国生人,九十年代去世,他的紫砂壶,千万以上的高价也不稀奇。
这件紫砂壶标价三万,料想可能是现代名家。
底款可以等到放倒再看,余耀迅速扫了第二件东西。
这是一件大漆镶嵌螺钿的香盘。盘是方盘,大漆的底子,嵌了螺钿(主要是夜光贝)构成图案,图案是亭台楼阁。
香盘是香器的一种。古代焚香,香器之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香炉,包含在炉瓶三事(香炉、香盒、箸瓶)之中;除此之外,还有还手炉、薰球、香囊、香插等等,都算香器。
香盘也叫香台,一般是焚香用的承盘,常用来承托香插;香插是插线香用的,香灰就会落到香盘里。
这个香盘是明代的,明代大漆的东西相对也比较多。保存还不错,工艺也可以,价格也比行价低一些,买了肯定不亏。
但余耀仍不打算出手。这不是一件精品,不值得收藏;而拿回去倒手的话,利太薄,且是冷门,喜欢的人不多,出手未必容易。
杨锐看起来也不好这口儿,他也一直在盯着剩下的那一件东西。
这是一件锡器。
瓜形罐,高十五厘米左右,瓜蒂巧做盖钮,溜肩、束颈、鼓腹、平底,带着线条优美的瓜棱。
锡的质地虽然偏软,但这么复杂优美的造型,也需要很高明的锻锡技术。
罐身还环绕刻了小字: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
行书,字体洒脱飘逸。
这几句,是取自黄庭坚的词,咏茶的。那么,这个瓜形罐,应该就是一个茶叶罐。
余耀看了之后,暗暗点头,这东西最晚也能到清中期,而且绝非一般工手,必是名家所为。
此时,杨锐直接附耳对余耀说道,“这东西我很喜欢,但是也太贵了!”
这件锡制瓜形罐,标价确实不低,五十万!
即便是名家工手,也得看是谁,锡器不是古玩大项,清代大部分名家的锡壶锡罐,这个价儿就算到顶了。
余耀扭头回应,“等会儿放倒,看看有无底款,若没有,我看就算了。要是有,我再附耳建议。”
锡器因为质地偏软,便于制成各种形状,而且气密性好,无毒无味,所以被制成酒壶和茶叶罐的比较多。
锡器的出现很早,但普及大致是从宋代开始的,明代是个大发展时期,开始出现制锡名家;清代变化发展更大,诗画刻印大量出现,承载了文人之风,艺术价值得到进一步提升。
余耀刚对杨锐附耳说完,这个瓜形罐就被放倒了。
真有底款。四字篆书印款,阴文。
却又不像是作者名款,很怪:
无肉亦欢。
放倒之后,还会有个一分钟左右,老头儿才会宣布“开席”。
杨锐不由眉头紧皱。这算是个什么落款儿啊?看着配合这是个茶叶罐,好像是在抒发爱茶的情绪。
不仅杨锐眉头紧皱,围在瓜形罐附近,似乎同有兴趣的几个人,也都露出了犹疑的表情。
第298章 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这个锡制瓜形罐,眼力到位的人,能看出是清代的名家作品。
但,清代不少名家的锡罐锡壶,从靠谱的拍卖纪录来看,五十万已经算是少有的高价。
余耀一时也无法从“无肉亦欢”关联到谁。不过,经过进一步的参详,他将这件瓜形罐的年份定为明末清初。
同时,这瓜形罐工艺复杂而又精美,尤其是刻字刻款,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名家作品,应该是顶级名家。
这些算是新的确定,可若是只靠这些来出手,仍是有些草率。
八九不离十,还是差一点。
其他人的眼力,还没有余耀这么精到,只是觉得是清代的没问题,看工手不弱,像是名家的东西。
但没落名款啊!底上像是个闲章一般。
没落名款,谁敢冒这个险?
老板和掌眼定价时,料想必定也是盘算过的,他们也确定不了是谁的作品,就按照常规名家的到顶高价来了。
杨锐看了看余耀,余耀还是在琢磨。而且因为琢磨这个,都没去看那件梨形紫砂壶的底款。
杨锐这次没有附耳,只是侧了侧头,低声道,“算了,我放弃。”
余耀愣了一下。
转而也心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放弃也行。如此想着,便移了几步,过去扫了扫紫砂壶的底款。
结果,紫砂壶的底款居然也不是个明确的名款,而是“白云道人”。
历史上用过这个名号的多了,而这件紫砂壶不过四五十年的光景,余耀想不出哪位紫砂名家也用过这个名号。这把紫砂壶,如此一看,就更没意思了。
余耀惦记瓜形罐,迅速又回到近前。
这时候,杨锐已经放弃了,旁边和对面,靠瓜形罐最近的几个人,从表情来看,似乎也都有所松弛了,像是已有无心争抢的状态。
见余耀回来了,杨锐看了看他,眼神中带出的意思,像是:难不成你想出手?
余耀回看他一眼,转而又盯着这个瓜形罐,心说,就凭这年份和工手,五十万,其实可以赌一把!
“谢谢各位老板,开席!”此时,老头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洪亮的声音一响,余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竟然串联了起来!
白云道人?
紫砂名家他没听说过白云道人,但,制锡名家,好像有一个白云道人!
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号:竹居主人!
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无肉亦欢?难道说的不是茶,而是竹?
这个款儿,像是竹居主人一时兴起,用来代替了名款!
对!也只有他,年份和工手都能完全符合!
若是竹居主人的作品,如此复杂的形制,如此别具一格的落款,五十万那也算捡漏!
瞬息之间的闪念之下,余耀迅速出手,抓起了瓜形罐旁边的塑料牌。
实际上,也没人和他抢。除他之外,反应最快的,只有对面一个中年人,刚刚犹疑着抬起了手而已。
杨锐有点儿吃惊,这怎么一哆嗦又出手了?
这个流水席,可以当即结账拿上东西,也可以走的时候凭手里的塑料牌结账取东西。余耀没有立即结账。
趁着中间的空当,杨锐拉着余耀到了一边,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可能是沈存周的作品!”
“沈存周?”
沈存周是明末清初的人物,制锡的顶级名家。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工匠名家,他的诗书造诣也很高,可以称为文人艺术家。
他最擅长的就是锡制茶具,以雕刻诗句和图印最为令人称道。可以说,沈存周是承前启后的人物,开了文人锡器艺术品的先河。
沈存周的锡器落款,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两个号也比较常见,一个是竹居主人,一个是白云道人。
刚才余耀看到紫砂壶的底款“白云道人”的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一时还没转过来,等到回来再度审视这件瓜形罐,其实已经有点儿隐隐约约要关联上了。
而老头儿一声洪亮的“开席”,像是助燃剂一般,脑中火光突起,烧掉了乱草,露出了灵芝。
沈存周的锡器,存世极少,大量带他的款儿的锡器,说好听点儿,叫托款,说难听的,那就是仿造。沈存周的传世真品锡器,中规中矩的造型,也得大几十万;特殊的造型,过百万不难。
这个瓜形罐,工艺复杂,造型别致,而且刻制诗文字数偏多,冲到两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五十万拿下,对于经常捡漏的余耀来说,不算大漏儿,但也不能不说不是漏儿。
“问题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名款,只有个‘无肉亦欢’,怕是不容易得到公认。”杨锐沉吟。
“不需要公认,我说是就是。”余耀微微一笑,“因为这东西,我不打算出手。年份到位,工手符合,本就八九不离十,加上这一点关联性推断,恰好足够了!”
杨锐想了想,忽而叹了口气,“我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儿!不过,这是玩宝的境界问题啊!不服你都不行。”
“谦虚了不是?”余耀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