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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呢!”余耀接口,“张老板,他没准儿跑到外面找隐蔽又干净的地儿了,甭管他!”
张老板一听,“呵呵,厉害!有洁癖可不太方便玩古啊!”
“我们不玩古。”余耀知道张老板心里跟明镜似的,转而直接对李老汉说道,“李大爷,你们赶紧谈吧,刚子交待的事儿比较复杂,我们得详细跟您说说。”
李老汉点点头,“张老板,我刚才打电话问了,小震在一边也听到了,人家说定了,能出十万!那就不好意思了。”
张老板面带狐疑地看了看小震,小震则无奈地点点头。
“老爷子,你不是圈里人,不知道古玩行水深,他知道有买主了,虚开一口,让您把我们支走,回头又说出不了那么高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您啊!”张老板接着对李老汉说道。
“这个不用你指点,我心里有数儿!”李老汉说着便站了起来,有点儿送客的意思了。
张老板却坐着不动,面色阴沉地看了余耀一眼之后,点上一支烟徐徐抽了一口,这才轻拍了一下桌子,“这么着,老爷子,我也出十万,可以了吧?”
“张老板,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啊,你们出一样的价儿,我先答应的他,这怎么行?”
李老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很简单,并没有多出来的意思。但是在张老板听来,那就不一样了。
十万还不满足?
而且这俩人,一明一暗,特么的配合挺好啊!
想到这里,张老板手指轻弹桌面,“老爷子,加两万,要是我出十二万呢?”
李老汉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再加!而且一加就是两万,一时不由愣住了。
但余耀,却听得明明白白,这句话里面,最关键的是“要是”这俩字儿!
“张老板,您别‘要是’啊!真能出十二万的话,那就直接说你能出十二万!”
“我没跟你说!”张老板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老爷子,您说呢?”
本来李老汉有点儿懵了的感觉,但余耀一点,他却一下子清醒了,对啊,差点儿被忽悠了!
古玩行里出价,有实出和虚出。虚出就像张老板刚才这样。
再比如:哎?这东西一万不能卖吧?这算是出价么?算。可你要说,行,一万拿走吧!他又完全可以不认,解释之后继续往下砍。
虽然被余耀点明白了,但两万块钱,对一个普通的农村老汉来说,吸引力确实是巨大的。
“张老板,你出价心都不诚,我没法儿应啊!”李老汉应道。
此时,一边的栾小震却有点儿激动。他本以为,一对老椅子,万儿八千就不错了!说好了给他百分之五的抽头儿,混个几百块花花就很好。
可后来张老板竟出到了六万!这抽头儿眨眼就变成三千块了啊!现在居然又要翻跟头?
“大爷,张老板是痛快人,‘要是’就是口气词儿,他说十二万不会打谎的!”栾小震鬼使神差一般就替张老板应了。
张老板的脸,登时就有点儿绿了。
十二万收,倒是还能赚钱。但有一点,值二十万,未必就能卖二十万,得再少点儿才好卖,而且还得出一笔修整磕碰和划痕的钱。古玩一行,做惯了,这样的利其实并不算大。
最关键的是,张老板极不甘心,本来是可以捡漏的!
结果,一路被顶到十万不说,现在想再试探一下看看,可人家的搭档没被诓住,栾小震先掉进去了!对着一个农村老头儿竞价,一次加个两三千的就不少了!
这时候,李老汉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林丰草刚才收到余耀短信之后迅速发来的:
我已知,最高到十二万,他若更高,我放手,您定。
李老汉看了这短信,登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放下手机,抬头对张老板说道,“对不住了张老板,就是真出十二万我也不能卖给你。”
“那更高呢?”栾小震居然迫不及待又跟了一句。
余耀瞥了一眼猪小震,不,栾小震,心说,这个张老板的肺叶估计都快被你气炸了。
“更高你自己收吧!”张老板不再磨叽,“老爷子,打扰了,先走一步!”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堂屋。
栾小震一看,一边对李老汉说,“大爷,别忙应那头儿,张老板指定还能加!”说着,便跑出去追上了张老板。
一路追到停在村口的张老板的车边,张老板一直没说话。直到打开车门,被栾小震把住,张老板才叫道,“别叨逼了!特么的买卖已经黄了,看不出来?!”
“啊?真不能再加了?”
“你真是李大爷的好邻居,今天吃了花椒吧?”张老板终于忍不住了,猛锤了一下车顶,“麻了隔壁!”
第238章 面熟翻出老照片
栾小震一听,“哎?你怎么骂人呢?”
“我骂我自己!傻逼跟着你跑一趟!”张老板说着便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站在村口失望地抽了一支烟,栾小震忽而反应过来,“艹,原来是邻居吃花椒——麻了隔壁!尼玛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邻村有人找他打麻将。他摸了摸干瘪的口袋,一跺脚,“这头儿没赚,老子正好去空手套白狼!”说罢便直接往邻村去了。
林丰草和李老汉货款两清,又约了辆小货车过来拉椅子。
等小货车来的间隙,余耀还真就挑了串京八棱的小核桃,就在李老汉家打了孔穿了绳,坐上小货车离去的时候,已经在手里盘上了。
“本来万儿八千就能拿下的,这冒出个搅局的,多花不少!”余耀一边盘一边说了一句。
“顺其自然,而且已经比行价儿低多了。我和张老板不一样,他要算各种成本和利市,我就是自己用。”林丰草倒很淡然。
“过了十二万你真不买了?”
“你说呢?”
“我说?我说你是算准了张老板过了十二万就得放手!”
“他倒是果然撒丫子了!”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林丰草直接把椅子送到了南城偏南的一处小四合院里。
这地方是个老木工师傅的住处兼作坊。这位老师傅过专干修补老家具的活儿。门楼是加高加宽的,估计是为了方便进出家具。
林丰草称呼这位老师傅为“卯爷”。
卯爷看着有个六七十岁,头花花白,个儿不高,长得挺敦实,戴着个玳瑁边框的眼镜,眼镜腿上还挂着链子,喜欢从镜片上方瞅人,他看了看余耀,对林丰草说道,“小教授,你这位朋友,我瞅着有点儿面熟。”
“我们应该没见过面。”余耀笑道。
“我说你面熟,也没说见过面呐。”卯爷说罢,便开始看摆在院里的一对禅椅,“这对禅椅,是王爷贝勒府里头才有的好东西,怎么会是从村里收的?”
“货主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而且不识货,旁的我也不知道。”林丰草道,“这个我也纳闷儿,按说就算村里的大户,买一对太师椅也不会买一对禅椅。”
“可惜了,腿儿上弄这么多伤!你说想怎么修?”
林丰草想了想,“都在腿儿上,也都是浅伤,您看直接磨去一层怎么样?然后抛旧光就行了。”
卯爷却摇摇头,“这椅子没雕工,但线条恰到好处,你这么弄,别看只磨掉薄薄两三毫米,但腿儿只细这么一点儿,整体美感却就破坏了。”
“那您说怎么修?”
“我说只把磕碰和划痕简单修磨一下,弄得圆润一点儿,别这么刺棱就行。禅椅嘛,不要太过强求。”
余耀不由点头,“我也赞同卯爷的说法。不修太刺棱,大修不自然,这样最好。”
“行,听你俩的!”林丰草点点头,“卯爷,什么时候能取?”
“过了年吧!你这小教授的活儿,我得上点儿心!”
“行啊卯爷,那老规矩,取活儿算账,不打扰您了!”林丰草接着便要告辞。
卯爷却抬抬手,“你晚上有事儿么?”
“今儿周末,没什么事儿。”
“你整天跟些老家具打交道,三十了也没个对象,那指定没什么事儿啊!”卯爷笑了笑,“没事儿晚上留下吃饭吧。有个老朋友给我弄了半扇盐池滩羊。”
“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当帮我吃了。”卯爷说着,又指了指余耀,“还有你这小伙儿,我一见就喜欢,你不会嫌弃我这老头子吧?”
余耀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嫌弃您?更不能嫌弃盐池滩羊。正宗的盐池滩羊香而不膻,入口即化,我一听就有点儿流口水了!”
“受得了韭花酱么?”卯爷也笑起来。
“手抓羊肉配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