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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图、袁博溪、华州、谢包丞、谢右寒、王云峙站在那里,看着前面高大尊贵的男人抱着女人进屋的样子,六人神色各异。
随海见他们杵在了那里,笑道:“赶快进去吧,这个时辰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皇上和婉贵妃肯定都饿了。”
六人于是赶紧提步,进了门。
进去后也不敢坐,就站在那里。
头也不敢抬,就低着。
聂青婉已经被殷玄放置在了椅子里,并不是单纯的椅子,而是一个舒服的凉榻,殷玄坐在最上首的龙椅里,聂青婉在他右手下方的位置,见华图他们进来了,殷玄就让他们坐。
六个人这才敢分别坐开。
坐好后,六个人就抬起头了,这一抬,目光纷纷一惊,第一眼,先看皇上,看到了皇上右脸上血脂一般的五指印,再一眼,看到聂青婉,她的唇红肿可疑,六人震惊地一对视,脑中同时想着莫不是婉贵妃打了皇上,而皇上轻薄了婉贵妃?
不对,何来轻薄之说,皇上宠幸婉贵妃,那不是天地正道吗?
那么,皇上脸上的五指印哪里来的?
若真是婉贵妃扇的,皇上就这么的忍了?
婉贵妃为何要扇皇上巴掌,她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吗!
华图手心开始冒汗,眼睛一对上殷玄的脸就立马错开,实在不敢看,看一眼就觉得惊心,本来要开口跟殷玄说一句恭喜的话,可因着这样的震惊,大脑一时失灵,卡壳了,故而,倒让殷玄先开了口。
殷玄道:“朕让晋东王一路颠簸过来,是想让你和王妃为朕和婉贵妃主持婚礼,这个婚礼在册封大典之后,所以,要委屈晋东王先住在帝都怀城了。”
华图连忙站起身,惶恐道:“这是臣的荣幸,哪里来委屈,皇上可别折煞老臣。”
殷玄笑道:“坐着吧,不必拘礼,也不用如此讲究,说一句话就非要跟朕见个礼,这是家宴,礼数可以作废。”
一句家宴,说的华图又是一阵心惊胆颤。
他慢慢地坐下去,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垂眸不语的聂青婉,实在想不通,女儿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眷爱。
心里一百个问号,却无人给他解答。
袁博溪也是。
华州、谢包丞、谢右寒、王云峙又何尝不是?
但他们资辈小,完全没有跟皇上讲话的资格,皇上不开口跟他们讲话,他们也不敢乱说,就坐在那里,看宫女太监们陆陆续续地往桌上摆膳。
聂青婉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安静的像块木雕。
晚膳摆好后,殷玄动筷,其余人也跟着动筷,吃饭的时候,殷玄不说话,聂青婉不说话,华图他们自也不说话,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谁都没有吃饱,唯聂青婉和殷玄吃饱了。
吃饱后殷玄拉着聂青婉,带着华图一行人出去散步,消食。
这个时候,华图他们稍微没那么紧张了,因为这个时候的皇上看上去并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寻常的男人,牵着自己妻子的手,跟家中人一起散步聊天。
殷玄脸上一直挂着笑,虽然那神圣的右脸上出现了极不和谐的符号,可他浑身上下透着极为亲切的气息,让人紧绷的神经一散。
殷玄对华图和袁博溪说:“婉婉给你们在怀城挑选了一处宅子,出了宫让李东楼带你们去,钥匙在婉婉身上,一会儿让她把钥匙先交给李东楼,到了府上,再让李东楼把钥匙交给你们。”
华图和袁博溪一起说道:“谢皇上,谢婉贵妃。”
殷玄笑了笑,看着聂青婉,说道:“想不想与你母妃单独说会儿话?”
聂青婉眯眼,想着这话听上去怎么像是要把她支使走似的?
聂青婉看了一眼旁边的华图,大概猜到殷玄要与华图说事,便应道:“当然想的,我与母妃分开都有一个月了。”
殷玄道:“那你跟晋东王妃一起去吧,朕与晋东王也说点儿事。”
聂青婉挑挑眉头,应了一声是,带着袁博溪走了。
王云瑶和浣东浣西跟着离开。
王云峙见状,也请旨跟了去。
华州、谢包丞、谢右寒进宫都是为看聂青婉的,她一走,他三人自也请旨跟着离开,殷玄统统准了。
等身边静下来,殷玄转身,往前面的凉轩小池走。
华图惴惴不安地跟上。
到了池边,殷玄背手站在那里,看向池塘里迎着月光而万丈盛开的荷花,白的,红的,粉的,争相傲立枝头,伴着那宽大的高低错落不齐的藕叶,形成独特的夜色奇景。
月色清幽,染了一地清幽的凉色。
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吭一声。
华图心头开始冒汗,突听前方的男人来一句:“华爱卿。”
华图即刻应声,抬步上前。
殷玄道:“朕很感谢你与王妃生下了郡主,又抚养她长大,没有你们,也没有她的到来,作为父母,朕想你们定然很爱她。”
华图低声道:“自然是很爱的。”
殷玄道:“朕也很爱她。”
华图一惊,倏地抬头,就看到殷玄转过了身,那双见证了多少黄沙枯骨,俯瞰了多少江山城池,盛载了多少血腥杀戮的眼睛里此刻装着温情,坦露无遗地看着他。
华图心尖一软,轻声说:“能得皇上如此深爱,是小女的福气。”
殷玄道:“不,这是朕的福气。”
华图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皇上这么说,老臣真不知该怎么回了。”
殷玄道:“朕爱她,也不想她受任何伤害,如今她得了圣宠,必然会惹来旁人的嫉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朕自认能守护好她,可终怕有个万一,要是有你们在身后照拂就好了,可你们远居晋东,若真有了事,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华图一听,当即就问:“皇上的意思是,让臣一家人搬离晋东,住在怀城?”
殷玄道:“全凭华爱卿的意愿,你们不愿意来,朕也不勉强。”
华图心情激动,一个跪地下去,说道:“臣当然愿意。”
殷玄笑着上前,把他扶起来,说道:“住了下来,也得有个差事,现在朝中正缺一位刑部尚书,以爱卿的能为,当之无愧。”
华图以前是绥晋北国的王,治理整个江山,能力还是有的,如今担任一个刑部尚书,也确实当之无愧。
华图皱眉道:“臣可以吗?”
华图虽然是遗臣,可对大殷律法还算熟悉,大殷帝国有明文律法规定,凡遗臣,皆不能入朝为官,他们可享荣耀,却掌握不了实权,但皇上刚说,让他担任刑部尚书!
华图震惊。
殷玄不浅不淡道:“朕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华图当现就跪下去,说道:“臣当然愿意,只是臣怕皇上为难,无法向朝臣们交待。”
殷玄看着他,说道:“朕无需向他们交待,若是寻常时候,朕任命你为刑部尚书,定然会遭到朝臣们的反对,但现在,不会。”
华图没听懂,殷玄也不打算给他解释,反正聂青婉也会跟他解释,他早晚会明白,这个时候,大殷帝国的大臣们都不愿意接刑部尚书的差事,能有一个人顶上来,不管这人是谁,他们都会大力赞成,在他们心里,谁这个时候担了刑部尚书的职差,谁就是倒霉蛋。
华图是华北娇的父亲,是晋东遗臣王,如今华北娇被封为婉贵妃,可谓如日中天,不管是后宫的妃子们还是前朝的大臣们,都对此颇有微词,但都不敢触怒殷玄,亦不敢说上一句大不敬的话,只能漠然接受。
这个时候再封华北娇的父亲为刑部尚书,不惹得朝臣们大乱才怪了。
再者,华图还是遗臣之王,那就更加不会被朝臣们容纳了。
可偏偏,殷玄封的不是别的官,是此刻所有大臣们都不敢接的刑部尚书,那么,即便朝臣们心中不满亦不愿意接受,也只能接受。
华图并不知道如今的大殷帝国朝中无人敢接刑部尚书的职位,也不知道皇后中毒一事,亦不知道殷玄这一个决定藏着怎样讳莫如深的心机,他见殷玄圣旨如山,又似乎完全不担心他担了这个官职后没办法面对众大臣们,华图心里只有高兴,哪可能会再拒绝?
如果华北娇不封妃,华图还不是很愿意当官,他与妻子女儿和儿子们在晋东地区享受逍遥快活在的日子就行了,可华北娇封了妃,华图就不得不为华北娇的往后打算。
后宫的女子,若无母家依附,迟早会落的一败涂地。
华图原是一国之王,深知后宫的险恶。
华图连忙叩首道:“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臣接旨,臣谢皇上。”
殷玄笑着又把华图拉了起来,说道:“华爱卿接了旨意,那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