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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明烟道:“是呀,皇上登基了多年,太后去世后他广纳了后宫,先封了你为皇后,后又封了很多妃子与贵人和美人,可后宫佳丽这么多,皇上也经常留宿在后宫妃子们的宫里,可三年了,却无一人传出喜讯,皇后就没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德娣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她说道:“皇上与我同床共枕的日子也不少,可他从不碰我,每次合衣就睡,亦不让我靠他的身,想来别的妃子们也是这样的吧,皇上既不宠幸,又何来喜讯传出?”
拓拔明烟道:“是这样,皇上心中装着太后,哪里看得上旁的女子,可那是以前,你是不知道昨夜皇上说了什么。”
拓拔明烟把昨天晚上殷玄与她说的话全都说给了陈德娣听,尤其是那句‘你怎么不说是朕在侍奉她呢’,这句话,拓拔明烟在昨夜琢磨了很久,最后痛苦的发现,这并不是殷玄故意说来刺激她的,他只是在陈诉一项事实。
而这样的事实,何其的惊悚,又何其的令人不安。
普天之下,能得皇上侍奉的人,会是谁?只能是他的心上人,他的挚爱,为了他所爱的女人,他才会屈尊降贵,宁可折腰。
可是,怎么可能呢,皇上爱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
那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呢,只说明,华北娇在他心中,已经重要的可以与太后比拟了。
以前后宫的女子们争宠,争的都是表面的宠,可现在不是了,从皇上那句话说出来后,拓拔明烟就有预感,未来,这个华北娇会成为整个后宫的肿瘤,若不早除,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早晚要亡。
陈德娣听了拓拔明烟的话,手一抖,冷茶泼了出来,冰了肌肤一个寒禁,她眉头一拧,将杯子递给了何品湘。
何品湘接过杯子,放在桌面,然后掏出帕子站在那里给她认真地擦拭手上以及凤袖上洒落的微薄的水渍。
陈德娣配合地摊开手,另一只手却微微的攥紧,她看着拓拔明烟,沉声说道:“昨晚皇上真是这样说的?”
拓拔明烟道:“我没心情骗你,也没必要。”
陈德娣推开何品湘的手,双手均搭在凤椅上,眼睛冷凝地眯起,她略沉吟了半晌,问道:“所以明贵妃你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你除掉这个华北娇?”
拓拔明烟道:“不,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陈德娣道,“你既来找了我,那说明你昨晚应该已经想到了如何来对付这个华北娇,只不过靠你一人之力做不成功,得靠我才能完成,那么。”她仰了仰下巴,“你说吧。”
拓拔明烟道:“皇后中毒一事,后宫闹的沸沸扬扬,前朝的官员们应该也在翘首以望,如今事情好像理出眉目了,唯独缺一个凶手,炎芨草确实只有我的宫里头才有,可我的宫里头除了我的人外,就是华北娇了,虽然春明院里有我派去的人,可不代表她们能一直盯住她。”
“我记得你闹肚子的前一夜,李东楼带人去搜了春明院,一开始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后来就知道了,他在找夜行衣。皇后也知道,后宫之中,没人敢匿藏夜行衣,一旦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可那天,李东楼专去春明院搜查此物,李东楼是何许人,皇后也很清楚,统领十万禁军,随身伺候皇上,若不是皇上交待或是此事件牵扯甚大,他哪可能会亲自领兵来搜后宫。既领兵来查,就说明春明院极有可能真有问题。以我猜,那一天春明院里有人蒙面出了宫,而出宫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不过,最近皇后中毒,所有悬疑点指向一个荷包,而那荷包,来自一个再也找不见的挑货郎之手。”
陈德娣挑眉:“你怀疑那个挑货郎就是春明院的人?”
拓拔明烟道:“是,因为普天之下,如今只有我的烟霞殿有炎芨草,那个荷包里装了炎芨草,就一定是从春明院流出去的。炎芨草存放在库房,看守人是叶准,只要那个人的武功在叶准之上,就一定能够悄无声息地盗取,然后去作案。”
陈德娣道:“你能猜到这些,皇上定然也猜到了,可能比你还早,在李东楼领兵去查春明院的时候就猜到了,但是,即便所有人都怀疑此事是华北娇所为,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拿不下她。”
拓拔明烟闻言,嘴角勾起了一道冷笑,她不缓不慢道:“所以,我今日来找皇后,就是让皇后转达一下陈大人,让他去一趟春明院,搜证据。我的话他不会听亦不会信,可你的话,他一定会听,也必然会信,我春明院,有破案的证据。”
陈德娣挑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春明院隶属烟霞殿,而拓拔明烟又是烟霞殿的主子,以前她是护着华北娇,所以能帮衬她,可如今,她不愿意护了,那就有的是法子给她使绊子穿小鞋,甚至,伪造一份证据,进而加害她。
陈德娣收回双手,交握摩挲着,笑道:“既有证据,那当然要查。”
拓拔明烟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既已经向皇后请安,那我也回去养伤了。”
陈德娣点了点头,拓拔明烟便带着红栾和素荷走了。
等一主两仆离开,何品湘冲陈德娣道:“娘娘真打算帮这个拓拔蛮子?”
陈德娣重新端起玉杯,低声说:“不是帮她,她说的对,我这只是在帮自己,皇上这段时间确实太过于宠幸那个晋东郡主了,龙阳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们一律不知,拓拔明烟既想请我出手,就一定不会诓骗于我,她说的话,必然是真实的,我倒不是很在意皇上心里装着谁,可我不允许有女人怀上龙种,威胁到我的地位,这个华北娇,必然要除,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何品湘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娘娘是指你曾经说华美人是智赛诸葛,若不能为你所用,就不能留,不然,必成大患吗?”
陈德娣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正是。”
她合上茶盖,搁下杯子,说道:“还有那个药材杀人事件,我这段时间琢磨着,总感觉也是这个华北娇所为,可是,又觉得不可能。”
陈德娣纠结地皱起了眉心,因为怀疑却又自我推翻而难定论。
何品湘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推来推去,奴婢也觉得极可能是这个华美人所为,当时娘娘让我把王管事要打探的消息透过一个太监的嘴说给她听,无非是让她拿来对付明贵妃,可谁知道,吴平竟会死,他死的蹊跷又死的赶巧,偏就在消息透露给了王管事后死了,不让人怀疑华美人都难,只是,吴平手中的药材,如何来的,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德娣冷笑了一声,转着茶杯的柄手,看着那杯中的水随着她的转动而形成一个漩涡,慢慢的将所有叶沫杂质全吞噬进了漩涡中,她说道:“那一次事件,药材如何来的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悬疑,这一次的荷包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悬疑,手法如此一致,必然是一人所为,而这两次事件的发生,都在华北娇入宫之后,且又挑动了我与明贵妃的肝火。”
何品湘转动眼皮道:“所以必然就是这个华美人。”
陈德娣蹙了蹙眉头:“大概是吧。”
她自己也不确定,亦不敢相信。
何品湘纳闷:“那娘娘你怎么只争对明贵妃?”
陈德娣温声道:“华北娇住在春明院,这不是顺理成章,处理掉明贵妃的好时机吗?只不过,现在看来,最对我有威胁的人并不是明贵妃,而是这位看上去好欺负实则暗怀鬼胎的晋东郡主。”
何品湘眯了眯眼,沉声说道:“娘娘打算如何做?需要老奴做什么吗?”
陈德娣道:“不着急。”
她松开手,让采芳去看请安的妃子们都到了没有,采芳出去了,回来说大部分都到了,陈德娣就在何品湘和采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等这些请安的妃嫔们散去,陈德娣打算好好想一想如何做,就听门外的通禀,说陈国老以及陈大统领还有陈侍郎来了,陈德娣连忙让人去请人进来,高兴地走出门外。
刚出去,就看到陈亥、陈建兴、陈介仲、陈裕进来了。
陈德娣迎上去。
陈亥道:“都当皇后了,还这么不知分寸,回去坐着。”
陈德娣只好坐回凤座里,接受他们的参拜。
参拜完,陈德娣从凤座里起身,让祖父、父亲还有大哥和堂哥一一坐下,又让何品湘和采芳分别奉茶,待一切妥当后,陈德娣问陈亥:“祖父怎么跟父亲还有二哥和七哥一块来了?”
陈介仲笑道:“我们都想妹妹了,过来看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