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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把那眼中的泪全部吻完,他才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嘶哑,痛苦地问:“嫁给朕,让你这么难受吗?难受到哭?”
聂青婉没说话,却也没再哭了。
她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小手无端的攥紧了他的袖袍,那样一个细小的动作,完全暴露出了她内心里此刻本能所发出来的一种失去的惶恐。
她大概也是怕寂寞的,所以当太后的时候,她日夜要让任吉陪着。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她是个寂寞而孤苦的人。
殷玄被聂青婉那双小手一拽,当即就越发的搂紧了她,低声说:“怕朕走吗?朕不会走的,朕会一直在你身边,生死都相随。”
聂青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反手抱住了他。
这一刻,她需要他的陪伴。
难得被人需要的殷玄这个时候甜蜜又惆怅,甜蜜的是她又抱了他,惆怅的是,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哭了?她为什么会哭,她为什么要哭?
殷玄纠结死了,这个世上,任何女人都可能会哭,但唯独她不能呀!
殷玄用脸去贴着聂青婉的脸,低低地道:“你不开心吗?”可朕很高兴呀,朕是不是也被你带坏了,看你哭,朕却想着,你就是哭,今天也非得嫁朕不可。
聂青婉摇摇头:“不要说话,让我靠一会儿。”
殷玄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你靠吧,不许再哭了。”
聂青婉没有再哭,她只是靠在殷玄的怀里,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和温暖,听着外面一直持续不断的喜乐声,那尘埋在灵魂深处的冰冷记忆也在慢慢消散。
聂青婉想,往后她记住的,大概就是今天了吧,这吵吵闹闹的,让人无法安静下来的喜乐声。
聂青婉难得愿意安静的靠在殷玄的怀里,殷玄受宠若惊,一路上胳膊没动一下,腿也没动一下,就连脖颈都不敢动,她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是什么姿势,等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什么姿势。
原本殷玄想的是,聂青婉跟西苑的几个小主感情好,这一路绕皇宫走,他是安排了内务府那边把线路延长到西苑这边的,可刚刚,聂青婉哭过了,情绪又不太好,靠在他的怀里动也不动,殷玄也不敢喊她,故而,到了西苑,御辇倒是停了一下,西苑的几个小主也都出来了,可聂青婉没有露面,殷玄就传话给随海,让随海备轿子,抬几位小主去城门,近距离看聂青婉的封妃大典。
随海得了命令,即刻去办。
如此,西苑的几个小主全都去了封妃大典的城头上。
等到了封妃登高台,聂青婉从殷玄怀里退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她长的好看,虽然将脸上的脂粉擦去了,却依然不影响她的美。
经过一路的情绪沉淀,聂青婉又恢复到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看上去完全没事儿了。
殷玄抿了抿唇,只感觉腿在发酸,胳膊在发酸,就是脖子,也酸的厉害。
刚起身,就又猛的跌坐了下去。
殷玄吸气,想着,你真是天生克朕的祸害。
殷玄坐在那里,缓着身体各处的不适。
聂青婉见他一直不起,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殷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闷声道:“没事。”
聂青婉:“没事你坐着不动?那我让王云瑶先扶我下去了?”
殷玄愤懑,想着朕为了你,身体好几个部位都在发麻,你让朕缓一缓,等一会儿朕怎么了?这么个关键时刻,朕能让你一个人先下吗?不管任何时候,朕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落单。
殷玄伸出手,在聂青婉朝外走的时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他深吸口气,忍着腿根处那麻遍神经的酸意,缓慢地站了起来,站起来后眉头就紧紧地拧着,可脸上却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他先是看了聂青婉一眼,见她衣服发饰以及脸都没有什么不妥当后,这才拉着她,步出了御辇。
这是第三次,聂青婉登临万丈城门。
第一次,她七岁,封后。
第二次,她十岁,荣登太后。
第三次,她的灵魂带着她二十八岁的年月,她的肉体带着她十六岁的驱壳,站在了这里,被封婉贵妃。
当殷玄拉着聂青婉站在城门之上后,城下的满朝文武大臣,以及跟在大臣们后面来看把皇上迷的团团转的婉贵妃是何等的倾国倾城的帝都百姓们全都匍匐着跪了下去,高喊:“我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恭贺我皇和娘娘大婚之喜,早生贵子,绵延大殷皇室。”
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迎着冉冉而生的七月琉阳,照耀在这片山河大地上。
那一天,有谁看到,婉贵妃的眸底,铺着什么。
那一天,有谁看到,皇上的眸底,铺着什么。
殷玄的手臂虽然有些酸,却坚定不移地握着聂青婉,没有松过一刻,当万民朝拜结束,殷玄看着底下热闹的众人,默默地在内心里说:“婉婉,这是朕的臣民,而朕,是你的裙下之臣。”
……
没有人知道在殷玄心中,这个场面想像了好久。
没有人知道在殷玄心中,这个仪式代表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在殷玄心中,江山与国,皆没她重要。
爱吾所爱,便是王道。
你在朕心里,才是真正的王道。
……
第74章 惊变 钻石满1200加更
城门的仪式结束后,殷玄就十分的开心了,这是十分庄重的时刻,亦是十分有意义的时刻,过了这万民朝拜,天下人就都知道他殷玄有一个婉贵妃了,这也相当于是把他俩的关系公之于众了。
殷玄很乐意让别人知道他有一个宠妃。
这个宠妃,是他的最爱。
从城门下来后,御辇就往城门口走了去,还是那么骚包又强大的阵容,在宫里的时候,那些宫女们没有把手中花篮里的花抛洒出来,可一出皇宫的大门,那些宫女们就前前后后地从花篮里掏花,往外抛洒,一时,整个皇城街道全沐浴在各色各样以及各种香气的花片中。
聂青婉坐在御辇里,看着这一幕,额头顿抽,她扭头看向身边的殷玄,问道:“你安排的?”
殷玄极有兴致地把玩着她的手,笑着说:“喜欢吗?”
聂青婉问:“哪里来的花?”
殷玄道:“外面采摘的。”
聂青婉撇嘴:“我还以为是从宫里的御花园里摘的。”
殷玄低笑:“御花园里的花是留你出气的时候剪的,哪能让旁人去摘。”
聂青婉翻了个大白眼,心想,我谢谢你,拐着弯损我是摧花圣手是吧?
二人坐在御辇内,有一搭没一搭地绊着嘴,聂青婉不下辇车,殷玄也不下,围观而来的众人虽然是围来了,可近不了御辇,因为有宫外禁军们两边站岗,维持秩序,百姓们想越过禁军冲到御辇前,那是不可能的。
百姓们只能扬手打招呼,或是跟宫女们一样,抛花吆喝。
底下闹哄哄,一片热烈喜庆,头顶一家客栈的窗户边上,陈温斩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当御辇从眼皮底下慢慢走过的时候,他食指一抬一弹,原本还安安静静地摆在桌上的酒杯咻的一下子离桌而飞,穿过打开的轩窗,飞向天外,又倏地从高空坠落,砸向御辇。
酒杯极小,来势如电,殷玄当即把聂青婉往怀里一抱,单手一举,挡住那一股势如破竹的内力之后,两指稳稳地将酒杯夹住。
夹住的同时,一个声音带着滚滚的热浪和冷意不远不近地传来:“大喜之日,当喝一杯。”
殷玄眉头微转,眼梢微挑,透过飘起的红黄纱幔,冰冷的眼尾扫向了左前方的一个酒楼的三楼窗户处。
缓缓,他收回视线,看向外面。
外面的人,皆没发现这一异象,可见此人,武功多么的高。
那一瞬从头顶砸下来的酒杯大概也疾如闪电,让近在咫尺的禁军们都没能察觉。
包括,李东楼。
那么,有此功力者,胆敢向他挑衅者,此世间,还有谁呢?
殷玄冷笑,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聂青婉眨眼,看了一眼殷玄手中的酒杯,又看了一眼外面,又抬头往头顶看了看,随之震惊出声:“哪里来的酒杯?你从上面摘下来的?”
殷玄低笑,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一遍,问道:“你没事吧?”
聂青婉摇摇头:“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指着殷玄手上的酒杯:“哪里来的?”
殷玄抿唇,不咸不淡道:“故人敬的喜酒。”
聂青婉问:“什么故人?”
殷玄看着她,心想,什么故人?一个跟朕一样,爱慕你,想得到你,却最终被朕驱逐出宫誓要找朕为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