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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8章 顾厌卿。佞臣15
有些人明明已经死了,偏偏还能搅动人心。顾厌卿觉得自己这一潭死水,就因为国师的话再次起了涟漪。
王上,你生前对我不闻不问,死后又何必为我谋划前途!
心生委屈,心里埋怨。
然而,不管内心如何波动,那个人都不在了。
于是,顾厌卿只能压着心里的情绪,道:“国师,王上经常来观星台吗?”
国师垂着眉眼:“不是经常。”
顾厌卿又问:“王上……和您提过下官?”
国师低着头翻阅一本经书:“很久之前她经常过来抄写清静经,偶尔会提起你。”
清静经?
顾厌卿盯着国师,开口的声音有点低,有点艰难:“能……和我讲讲吗?”
国师没有回应。
顾厌卿的声音更低了:“只讲讲王上的事情也可以。”
国师沉默着翻动手中的经书没有开口。
“一个人不认命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安意说她没有,所以很羡慕你有。”
就在顾厌卿觉得国师根本就不想说,失望地垂下眼睛时,国师竟然郑重开了口,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他很是不解。
“认命?”
顾厌卿曾经确实不止一次从王上嘴里听到这个词,可是他始终不明白,王上为什么不认命,又为什么觉得她命已注定无法改变,甚至对这件事成了执。
身为女王,掌控着整个青玄的生杀夺于,到底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还有什么是不甘心的?
然而,国师放下经书站起身,竟是不想再多说的意思:“一切尘埃落定,现在说这些于你只是徒增烦忧……刚才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顾厌卿想知道:“国师大人,国师——”
然而,国师一点机会都没给他,一挥袖,整个人就从眼前消失了。
顾厌卿愣了愣,目光扫了一圈不见人影,于是在这一刻才想起来,他们青玄的国师的确不是寻常人。
不过也是,传闻有青玄的时候就有一叶国师,这么久不老不死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寻常人。
而他只是命如蝼蚁的凡人,国师大人怎么能理解他挣扎的情感。
顾厌卿摇了摇头,看着阁楼外渐渐昏暗的天空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阁楼走廊突然传来道童压低的声音。
“小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国师大人都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出折子戏实在是太精彩了,一不小心看入迷了。”
“你!你还跑去看折子戏!正是王爷丧事期间你也不怕国师知道了罚你!”
“好嘛好嘛,我错了。”
顾厌卿放空的脑袋被这声音拉了回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身回去休息。
“那你给我说说,那折子戏都演了什么如何精彩的能叫你忘了时辰。”
“好,回房说回房说……”
顾厌卿脚步一顿。
折子戏?
顾厌卿皱了皱眉,想起一件久远的事情。
那时候,他才跟了王上不到一个月,还没有进宫,王上出宫找他带着他到处游玩,行至雁湖边,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戏台,上面正演着折子戏。
“卿卿啊,你看这台上台下,哪种人比较傻?”王上摇摇一指戏台,问了一句。
自然是戏子了,唱来唱去,演绎的都是别人的悲欢离合。
但卿卿想了想,还是谨慎地回了一句:“卿卿个人觉得台上的人可能比较傻。”
第2249章 顾厌卿。佞臣16
所谓伴君如伴虎,顾厌卿那时候虽然对王上存着爱慕之心,但平时相处,却只能谨言慎行,心存敬畏,生怕说错做错。
于是,类似这种表达看法的事,顾厌卿给出的回答一向是有弹性,不坚定的,以免和王上意见相左,惹她不悦。
“我倒觉得台下的人才是真傻,台上的人为求唱得好,势必要欺瞒自己去唱出个情深义重,可台下的人只是一个看客,明明知道台上的一切都是假的,还是看得这么当真,又哭又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唱得就是他们的故事呢。”
果然,他们的意见又不一样。
顾厌卿:“王上——”
王上横了他一眼。
顾厌卿连忙改口:“安……安安这么说确有道理,人生如戏,岂不知这台上台下都是一出戏,先当了真的自然是比较傻的。”
王上又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所以是台下的人比较傻?”
顾厌卿神色镇定:“是。”
王上哦了一声:“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刚刚才说台下的人傻,这会他们就去当了这台下的人。
戏台下围了不少人,偏偏王上还要往前挤,顾厌卿跟在一旁替她拦出一个空地,怕别人挤着她,也怕自己挤着她,更怕自己碰着她,于是拦得空地比较大,旁边的人骂骂咧咧,顾厌卿拦得很是辛苦。
“别招人骂。”
结果王上伸手一拉,所有辛苦付之流水。
顾厌卿被拽着手腕,半边身体挨着王上,鼻尖下是王上身上独有的龙涎香,一时间整个人心跳加速,神智震荡,台上唱了什么,是一点没听进去,满心满眼,都只有触碰的肌肤,身边的王上。
于是,一场折子戏唱完,王上带着他去湖边茶楼喝茶时问他看法,他因为完全没听,根本没法回答。
“怎么不说话?”王上奇怪他的沉默。
顾厌卿没办法,只能老实道:“我刚才发呆,没听。”
王上惊讶:“一点都没听?”
顾厌卿也很气自己,这一个月来,王上好不容易带着他出来两趟,他又不是不知道但凡出来,王上遇到什么事都会有意先问他的看法,他也时刻提着神,结果还是搞砸了。
王上挑眉:“难得。”
顾厌卿羞愧:“对不起。”
王上笑了笑:“无妨,挺好的。”
什么挺好?
没听,回答不上,也挺好吗?
顾厌卿想问,但是王上喝了一口茶后看了一眼窗外就忽然沉下了脸。
顾厌卿下意识地也看过去。
街上人来人往,摆地摊的,走动的小商贩,跑来跑去的小孩,树下还有摆摊算命卜卦的……熙熙攘攘,没什么不正常。
“怎么了?”
“没什么。”王上收回目光,盯着茶杯看了一会道,“刚才的折子戏你没听,不如我给你讲讲。”
顾厌卿当然不能拒绝。
王上不擅长讲故事,语言没什么修饰,没什么枝末,讲出来的几乎就是一个故事概括。
那故事带着一点传奇色彩,讲的是一个男人少时遇到一个高僧,高僧断他活不过二十岁,是个夭折的命,可是少年不认命,一路劈荆斩棘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成功续命。
故事很励志,但王上讲得平平无奇,以至于顾厌卿现在想起来,依然想不起自己当时听完后是什么感受。
第2250章 顾厌卿。佞臣17
很多事情当时发生时或者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来,才会惊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顾厌卿现在就是这个感受。
王上讲的那个故事是不是影射着什么?
是不是……王上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
所以当时看戏,他全程看着她,但她完全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代入了戏?
顾厌卿这会满脑子就是这个念头,并开始努力在回忆中找出其他的事情作为证据。
第二次出来,王上讲了这个故事。
第三次出来,王上还是带着他四处溜达,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第四次应该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
第五次也就是进宫前的最后一次,听说云隐寺红尘大师开坛讲法,王上……
顾厌卿皱眉,是了,王上好像也说了一些当时令他不解的话。
平日香客不多的寺庙因为大师,变得十分热闹,而那次王上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广场听法,只带着他坐在竹林外的亭子远远地看着。
“卿卿啊,你对所谓的因果循环怎么看?”
寺庙上空烟雾缭绕,王上突然问了一句。
而他好像回了一句类似:“种豆得豆,有果便有因”这种话。
王上:“你认为一世结束因果就会了结,还是会牵扯到来世?”
因为大师讲法,顾厌卿记得自己便回了一句:“前世因今生果,应该都是相连的吧。”
当时他还曾暗自感慨他前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以至于这一世他生来就落在了乞丐窝长大点就被拐进了南风。
谁知他正感慨着,王上就来了一句:“那孤的前世想来必是恶贯满盈了。”
因为王上是笑着说的,所以顾厌卿还以为王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