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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的眉梢抽了抽：“大人，陛下——”
“无妨。”张慕推开门，抬脚走进去，“陛下，微臣进来了。”
推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张慕平和的眉目顿时变了，他手一抬，制止了门口同样闻到血腥味就要进来的侍卫。
床帐半敛，露出里面的光景。张慕的目光在何搴之的身上只停一秒，最后落在了被何搴之抱在怀里的安意身上。
如果忽略血腥，无视何搴之的神情，张慕更愿意相信安意只是睡着了。
“陛下。”张慕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有疑问，心里沉重，可此情此景，能说什么。
他站在一边站了好一会，没做声，一直等到何搴之慢慢将目光转过来。
“丞相来了啊。”他又将目光转过去，落在安意脸上，“丞相，你说我杀了何钰，安意死后会不会来找我报仇？”
张慕愕然抬头：“王爷死了？”陛下明明答应了不杀王爷，这次出来，他替陛下隐瞒行踪，陛下说只是赶来喝一杯王爷和安姑娘的喜酒。
“死了。”何搴之放下安意的尸体，“好了，两个人都死了，去了隐患该斩草除根了，派人去把落网的护卫……还有那个阿三，安意的弟弟一并都杀了吧。”
张慕的眉头紧锁：“陛下，王爷和安姑娘已经死了，其他人成不了气候。”
何搴之一个冷眼扫过去：“朕要的是干干净净，斩草除根，丞相是没听清还是听不懂？”
张慕低下头：“是，陛下。”
何搴之站起身，双手都是血迹，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看，最后道：“去，把桃颜找来。”
“是。”张慕没有多问。
不过，不管何搴之找桃颜是为了什么，到底是没能成。
桃颜消失了，不论是私下里找得天翻地覆，还是借着太后病重的名义大贴皇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于是，找了一个月无果，张慕看着何搴之把安意的尸体从冰窖里抱出来，埋在了御花园。
第790章 今夕何夕·张慕02
一捧又一捧土洒下去，再看不见那张笑与不笑神情差别那么大的脸，最后只剩满眼新土。
“陛下，更深露重，回去吧。”陪着何搴之站了许久的张慕低声开口。
何搴之站在新土边上，问：“丞相，你说在这里种些什么比较好？”
张慕想起安意的相貌来：“梨树吧。”
何搴之：“不好。”
张慕觉得何搴之心里头应早有答案。果然，就听的何搴之道：“昙花吧，种满一片。”
张慕又想起当初那偏爱昙花的王爷来，于是一时又不做声了。
“怎么不说话？”何搴之道。
张慕摇头。
何搴之：“想起皇叔了？”
张慕低下头继续沉默。自打回宫来，知情的人大概是没人会在何搴之面前提起何钰。
“你们都不在朕面前提……”何搴之轻笑，“不提皇叔倒也罢了，毕竟涉及皇位，可是不提安意朕倒是奇怪了。”
张慕奇怪地看了眼何搴之，想一想试探道：“安姑娘已死，尘归尘土归土，陛下也无需放在心上。”
“你们都觉得朕把安意放在心上了？”何搴之笑。
张慕一时倒是猜不出何搴之想表达什么了。
“你们不在朕面前提她，是怕朕伤心还是怕朕迁怒？”何搴之没等张慕回答便尤自说了下去，“没必要这样，朕对她无情无爱，断然不会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只因找不到桃颜而就放弃了招魂的机会，朕不过是一时的困惑。”
张慕对此话将信将疑，只是看此时的何搴之像是要找人倾诉的模样，于是想了想趁机问出心中的不解：“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杀王爷呢？”何钰自动退出皇位之争，你也如愿登基，太后也认了这结果，如何要答应了又反悔？
何搴之沉默，就在张慕以为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解释时他还是开了口。
“大概是那红对联太刺眼，又或者是在看到皇叔时觉得他最终还是比朕幸福。”何搴之沉下声音，“太后向着他，大将军向着他，就连父皇到最后居然也向着他，朕原是储君，皇位本就是朕的，可是从小到大偏要自己去挣，到最后还要靠皇叔的相让才能名正言顺兵不血刃拿回本该属于朕的东西！”
“凭什么，他凭什么能让所有人都向着他！”何搴之说到这里情绪终于激动起来，“安意她是朕的人！就算朕不要，她也不能背叛了朕投向何钰！”
说到底，还是因为安姑娘才激起了何搴之的杀心。张慕想，如果安姑娘没有和王爷一起离开，如果线人没有传回他们要成亲的消息，大概就不会惹得何搴之赶尽杀绝了。
何搴之的情绪又很快平静下来，他笑了笑：“没什么不能提的，朕也不在乎，朕才是最后的赢家。”
“陛下，那就种上昙花吧。”张慕其实并不想多提这件事，说到底，关于这件事，陛下出尔反尔，而他辜负了安意的信任，也没能将那份恩情还回去。
何搴之沉默了片刻，道：“种上昙花吧，听说昙花不易开，叫花匠好好陪养，明年朕想看到这里开满昙花。”
第791章 今夕何夕。张慕03
听说花园里很快就洒了昙花的种子，有专人照料，昙花很快发芽长大，然而，到了花期却不见昙花开放。
莫说明年，就是春去东来，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过去，那一片的昙花就没开过，为此皇帝陛下还发怒砍了两个花匠的脑袋，可是四年过去，年年如此，皇帝到底还是放弃了那一片土地的昙花。
有花匠曾说那一片的土有问题，因为同是御花园，其他地方的昙花就能开。曾有花匠提议移走那一片的旧土换新土，不过被砍头后便没人敢提了。
不过，幸好，皇帝陛下已经不执着那一片的昙花会不会开了，只要生的好就行。
真是万幸。至于那一片土地又藏了什么秘密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无人问津无人探究。
不过偶尔有新来的宫女不懂事不知缘由好奇多问两句，第二天多半不是受了皇后的重罚就是不知去向，久而久之，便真没人问了。
大家只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偏爱往御花园走，不喜富贵牡丹，不喜淡雅白菊，只对花园的昙花多看几眼。
张慕觉得，陛下应是偏向那一片至今不曾开花的昙花。
不过，今夜陛下御花园召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昙花。
张慕整了整官服，熟门熟路往御花园走去。
意外的是，御花园里皇后娘娘也在。
“微臣参见陛下。”张慕的目光在皇后身上短暂的停留，“见过皇后。”
何搴之：“丞相无需多礼，坐。”
皇后：“丞相尝尝今年刚送来的新茶。”
这个皇后该有的威严有，不该有的谦和也有，八面玲珑的让人说不出不好，一点也没辜负陛下不顾那些老臣的劝阻将她这个出身卑微的青楼女子立为皇后。
当然，她明面上是某个大臣的义女，但朝中有多少人没去过风满楼呢，即便曾经的风满楼已经在一场大火下烧毁重建了赌场。
“谢陛下，谢皇后。”张慕行了礼才做下。
皇后又道：“既然丞相来了，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丞相谈事了，臣妾告退。”
何搴之点了点头：“好，皇后回去早点歇息，朕明天再去看你。”
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很好，皇上很宠皇后，皇后知情达理，大度懂事，传闻帝后的感情一度被人夸奖。
张慕有时候也这么觉得，但有时候又觉得并不是如此。
不过，到底如何，张慕并不关心，也不好奇。
“陛下召臣前来可是要商谈今天殿前秋试的事情？”张慕想了想，觉得最近没其他需要他来插手的大事。
何搴之摇头：“花匠说今晚昙花会开，邀你来赏花？”
赏昙花？赏的哪一处的昙花，那一丛昙花难道要开了？
张慕的目光往不远处看去。
何搴之笑：“朕不知道那一片的昙花会不会开，不如丞相猜猜？”
张慕摇头：“臣不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那里的昙花为什么不开。说是因为安意，未免太牵强。
何搴之喝了一口茶：“丞相可在京城听说过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故事？”
张慕点头。
何搴之笑：“朕让人查了，这个故事最开始是从王爷府传出去的。”
张慕倒是不曾想到。
第792章 今夕何夕。张慕04
张慕其实不喜欢那个故事，许多人说凄美浪漫，可他只感觉悲凉。
“你说，这昙花不开，难道是因为没等到她的韦陀？”何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