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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述话音刚落,满朝的文武都窃窃私语起来。
很明显,大家对于钱述的这个说法,并不认可。
若江淮柄是中毒身亡,仵作没道理验不出来,为何要到钱述接手此案的时候,才出来这个说法?
太后之所以让钱述接手此案,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得出与刑部不一样的结论。
现在钱述这么快就推翻之前刑部的定论,在大家看来,应该都是太后授意的。
只是做得太过明显,似乎连一点遮掩都不要。
太后在帘子后面,表情也颇为诧异,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暗示钱述要用心查此案,却并没有很明确的表示非得要替丁顺翱翻案。
此时,有大臣站出来,拱手道:“皇上,太后,此案发展到现在,可谓疑点重重,钱大人查到的似乎与陈大人
之前查出的线索完全不一样,依微臣看来,那小厮所言未必可信。”
钱述听到有人质疑自己,于是立刻反驳道:“张大人有所不知,此案的凶手如今已落网,正关押在大牢之中,并且她已亲口承认。是为了替自己姐姐报仇,所以才伺机下毒谋害江淮柄。”
那张大人却不以为然,他似乎认定了钱述的说法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所捏造的,他继续道:“既然钱大人说真凶另有其人,又说江淮柄乃中毒身为,那为何之前刑部衙门的仵作却没有验出来呢?”
说到这里,陈远道站了出来,道:“皇上,钱大人如今找到了所谓的‘真凶’,就是将微臣之前所查全部推翻,可见微臣这个刑部尚书名不副实,微臣请求退位让贤,将刑部尚书之位,让出来。”
陈道远此言一出,吏部尚书谢志章立刻道:“皇上,陈大人任刑部尚书多年,破奇案无数,乃我朝栋梁之才,又怎会出错?”
谢志章的话立刻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响应,似乎都在心里为陈道远鸣不平。
小皇帝深知这朝堂之上,群臣之间相互勾结,而且有一半以上的大臣都是凤君灏的人,大家都是看他的脸色行事。
眼前的情景,让他压力不小。
不过,既然钱述查到了真凶,而且真凶已经伏法,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可以帮丁顺翱翻案的机会。
清了清嗓子,朝臣瞬间安静下来,看向龙椅上的小皇帝,只听到小皇帝道:“常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陈爱卿也不过是凡人,查案的时候难免会有疏漏,如今既然钱爱卿已经查明真凶,此案便可结了,无须再议。”
小皇帝如此明显袒护钱述的说辞在朝堂之上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陈远道立刻一脸坚决道:“皇上,微臣不敢自大,但江淮柄的命案,微臣自信没有任何疏漏,一切皆有理有据,断不是钱大人所言那般,江淮柄乃中毒而亡。微臣以为,那所谓的‘真凶’不过是有人找来的替死鬼罢了。若皇上对微臣有所怀疑,那微臣情愿辞了这刑部尚书的位置,请能人来坐。”
接着,就有不少大臣站出来替陈远道说话,大有若是小皇帝准了他辞官,大家也跟着一起辞。
这样的景象,小皇帝还是头一次遇到。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坐着傀儡皇帝,但是群臣跟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着干,还是头一回。
这对小皇帝的尊严和威信也是一种挑战。
坐在小皇帝身后的太后却也在这个时候静默了。
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些事情是小皇帝今后亲政之后必然面对的,从前是她对他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错觉,觉得他是皇帝,便唯他独尊。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让他面对群臣的一次反抗,她希望能借这样的机会好好让他历练历练。
也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皇帝,也不是她这个太后能说了算的。
小皇帝看着满朝文武纷纷要辞官的决心,似乎这案子压不下来了,而且太后在这关键时刻也不出声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就在小皇帝不知该如何进退之际,站在最前面的凤君灏缓缓抬起有些慵懒的狭长凤目,语气云淡风轻的道:“陈大人可是想好了,自己辞官事小,连累同僚一起辞官,若是皇恩浩荡,准了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是打算结伴去乡间务农吗?”
凤君灏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让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凤君灏,似乎做梦都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这番话。
小皇帝和太后更是无比诧异,在太后看来,凤君灏最想看到的,不就是小皇帝惊慌失措吗?
而小皇帝也早已经将凤君灏当做了自己亲政的敌人,所以,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凤君灏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就在大家都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却听到凤君灏继续道:“昨夜去钱大人府上报信的那小厮,是本王让他去的,本王昨日无意中在茶馆得知了江淮柄被害的真相,不忍国丈爷受冤,才让那小厮去了司府衙,诸位大人若是还有什么异议,直接来问本王好了。”
说着,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边往大殿外走,边道:“本王昨夜做了个美梦,尚不想醒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本王就先回府歇息去了,皇上和诸位大人慢慢聊吧。”
江山美人他都要!!!
凤君灏的离开相当于给丁顺翱杀人一案做了个了结。舒残颚疈
群臣不再有任何异议。
小明子一声“退朝”,让这场君臣暗斗戛然而止,小皇帝阴沉着脸,下了朝,便直接往敬坤宫行去。
敬坤宫内,向景景还在睡觉,听到外面玉兰对小皇帝请安的声音传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刚准备起床,却见小皇帝已经推门而入。
小皇帝进到寝房,直接往床边一坐,掀开被子,将脚上的靴子蛮横的踹在了地上,整个人钻进了被向景景睡得温暖的被窝灞。
向景景楞了楞,想坐起来。
却被小皇帝从身后抱住,侧躺在了床上,他的头轻轻的抵在她的柔嫩的颈项,深吸了几口气,闻着她脖子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皇上,怎么啦?”向景景感觉到小皇帝情绪的不对劲,她不由得问道潸。
小皇帝嘴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道:“你父亲的案子,已经结了,他今天应该就能被放回家了。”
向景景闻言,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一丝惊喜,刚想转过头看向小皇帝,却被他紧紧抱住,无法回头:“真的吗?是你下令的吗?谢谢。”
“你应该谢的人不是朕……”小皇帝语气有些深沉。
向景景也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如果是小皇帝解决的,根据他的性格,应该特别得瑟的到她面前来炫耀一番才对,不至于会情绪这么低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小皇帝解决的,而是太后的意思,小皇帝也不该是是这副表情啊。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家父的案子,到底是谁给解决的?”想不明白整个靖宇王朝,除了皇上,太后和摄政王,还有谁能够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可以让吏部尚书都必须买他的账。
向景景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人会是凤君灏,想起他昨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景景就觉得凤君灏就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来推断的存在。
“皇后觉得,在靖宇,除了朕跟太后,还有谁有这本事,能够在一夜之间,将证据确凿的案子翻个个儿呢?”小皇帝没有直接回答向景景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他甚至都不愿提起“摄政王”这三个字。
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和凤君灏的实力悬殊一目了然。
他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但是在大臣们面前说一句话,远远抵不过身为摄政王的凤君灏。
这样的局面对他这个一心想要亲政的天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讽刺。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后会说,有些事情,他们说了,都不算。
向景景听小皇帝这么一说,表情瞬间一凛。
难道……真的是他?
可是,他做这件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帮他?
相比丁顺翱和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来说,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这样的大臣对他的利用价值不是更高吗?
“是摄政王吗?”虽然几乎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希望听到确切的答案。
小皇帝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身体一僵,有些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浓浓的失落感在她耳边响起:“皇后,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是不是特别没用?朕想保护你的家人,最后却要假皇叔之手。”
向景景还是第一次听到小皇帝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一直以来,他都是处于一种自信心爆棚的状态。
今天第一次在朝堂上跟众臣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