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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抖抖索索,“季将军,您,您呢?”
“救驾救驾!”季伯琏爬上桅杆,跳到另一艘中型战船上去,“麻溜的开走,越快越好!”
只带一艘船去,季伯琏是去给胡人送菜呢。那小将冷汗如豆,眯眼再看主舰情况,面露喜色,连忙喊住季伯琏:“季将军!主舰似乎不沉了!季将军!”
季伯琏定睛一瞧,方才还以肉眼可见速度下沉的主舰似乎真的不再往下,仿佛还往上抬高了些。但火力输出明显变弱,看样子宋其景是集结了全舰兵力堵漏水口去了。
季伯琏悬着的心放下又吊起,他越发后悔,自己怎就信了宋其景那两句胡话,把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毫无作战经验的小皇帝扔主舰上了呢。这不是上赶着送死是什么。
还没等他捶胸顿足完,下一秒,季伯琏就想钻进炮筒里把自己打飞。胡人显然也看出了宋其景的拖延大法,竟然直接派出两艘大型战船,目标宋其景,要硬碰硬撞了!
季伯琏猴子般跳回船上,夺过主舵,急道:“回去回去!”
方才他的“实在不行就硬碰硬,撞”居然这么快现世报,还报在了宋其景头上!
季伯琏越是心焦,胡人的船越快。而且他这边刚一露头,胡人马上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距离较近的几艘战船齐齐转头,对着季伯琏乱轰一阵。
季伯琏只当自己还在平稳前行,眼睛死盯着主舰。十二丈,十一丈,十仗……宋其景似乎要被两艘战船挤成肉饼了。
千钧一发之际,左方那艘战船不知怎的,突然反水,船头猛转,直直撞向右边那艘。两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被“腰斩”,一个被“砍头”,船上□□炸成一串烟花,劈里啪啦听个响,到江底面见祖宗了。
季伯琏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尚未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出好戏,范璞那边又是一小簇银花炸起,随后沉闷的炮声从远处传来。
几乎是同时,季伯琏斜后方也一齐开火。
两边夹击,胡人被吸引走大半注意力,没那个精气神再去集中轰正面的主舰队。季伯琏稍稍松了口气。既然火力不再追着宋其景打,那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愧是皇上,命大。”季伯琏吹声口哨,把舵交还给舵手,专心投入堵后路行动。
一时间,胡人被三方夹击。方才因为季伯琏放拍竿近战激他们到江心,无法退守岸边,只得在江心披着火力硬抗。
吴王洲前校水战,水犀十万如浮鸥。①
角声渐退鼓暂歇,江心摇摇木沉舟。
季伯琏见胡人这场已无力回天,发个信号叫范璞收拾残局,自己跑回主舰上接宋其景。
宋其景灰头土脸,头发散了大半,右脸和手掌各破一大块皮,慢慢往外渗着血。这船是勉强堵了,可破损情况太厉害,不能再用,季伯琏安排了另外几艘船过来将上头的人接走。
宋其景拿小镊子夹破皮手掌上扎进去的木刺,疼的眉毛一抽一抽。季伯琏心疼不已,把他半搂在怀里不住地亲吻鬓角。
宋其景微笑道:“朕可没给你拖后腿。”
季伯琏稍稍回想一下三船即将相撞的惊心动魄场面,心窝乱疼,道:“那船要是真撞上来了,伯琏现在就正陪您走黄泉路了。”
宋其景摸摸他的眉心,轻声道:“宋二在那船上。”
季伯琏听了,沉默半晌,后来才道:“回去要厚葬。”
永乐二年,大和胜。
作者有话要说: ①《五湖游》元·杨维桢
写不来行军打仗……TAT 头秃
☆、一屠夫一书生
完全收复失地,已是半年以后的事儿。
胡人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每年的供奉又多加两成。
三月里,京城发生两件大事儿。
一是沈家二小子,沈笳,春闱中又夺文举状元。一门三父子,两状元一榜眼,世人皆称文曲星是落在这家后院了。
二是沈淑才与季琬,季伯琏与何万平两对新人大婚。
权贵与富贵联姻,季、沈、何三家私交甚笃,婚礼办的比皇后入主六宫之首还气派。两台红轿所过之处皆铺满厚厚一层献花,抓一把,几文银钱便叮咚落在掌心。
宋其景坐在御花园凉亭里看月亮。
他问公公:“礼都送到了?”
“回皇上,都送到了。季将军还问起您怎么不去主持,说是之前说好了的。”
“随便哄他的也当真。”宋其景慢慢展开手中折扇。冬天里未保存好,扇面有些发黄,只有“公子无双”四字依然力透纸背。
公公道:“天凉,皇上要不喝几杯酒暖暖身子?”
“不了。朕再坐一会儿就回去。”宋其景盯着扇柄小银坠,忽然笑开,“朕想起来,有人给朕讲过一个故事。”
“皇上您笑这么开心,一定是个趣事儿。”公公连忙道。
“算是有趣。是一个喜爱卖弄风骚的穷酸秀才,看上家大户小姐,整天给人家隔墙扔字条。小姐哪里看得上他,叫他滚远点。秀才偏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这辈子非小姐不可。小姐回他一句,终有弱水代沧海。”
“那秀才怎讲?”
宋其景脸上笑意更甚,“他好不要脸,当场对天发誓,说不会有弱水,哪怕是巫山崩了,他也要跟小姐生老病死。”
公公比较关心下面的剧情,问道:“小姐怎么回他?难道真要应了?”
“怎么可能。”宋其景“唰”地拍上折扇,“秀才没等着下文,半夜翻墙头,被小姐家家丁抓着打死了。”
公公老脸一抽。他实在没听出来这哪里好笑。
宋其景站起来,高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朕今天兴致不错,你去书房多磨点墨,把九歌找出来,朕要多写几个字。”
·
季伯琏喝酒喝多,两只眼睛聚焦不到一块儿去,走路踉踉跄跄,抱着何万平嘟嘟囔囔胡诌八扯。
何万平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抱,十分不好意思。再加上她也有些醉了,被一堆军营里出来的老爷们儿开玩笑打趣儿,拖着拖着跟季伯琏先入了洞房。
婚礼主场排在季家,沈淑才不敢醉的彻底,怕待会儿回去途中闹笑话,喝完崔国舅递的酒便不再多喝。
崔国舅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季琬,浑浊的眼珠上竟漫上一层水雾。沈淑才笑道:“国舅,怎得了?触景生情,想起您嫁闺女那时候了?”
崔国舅点点头,“皇后刚被选上太子妃,也就和沈小夫人一样的年纪。转眼物是人非……”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沈淑才赶快拿帕子给他擦眼睛,拉到一旁人少之地道:“淑才大喜的日子,您老多笑笑,添添喜气儿。”
崔国舅再次点头,突然低声道:“太子知道了。”
沈淑才酒瞬间醒了一半,“谁传的?”
“家里一老妈子。已经封口了。”
沈淑才顿了顿,半揽住崔国舅往回走,道:“皇上那边我来处理。纸包不住火,要是太子找,您就一并说清楚,省的日后两边儿都落把柄。”
回到季琬跟前,沈淑才端起两杯酒,给崔国舅一杯,拉过季琬道:“再谢国舅一杯!”
·
半月后。
季伯琏手中拎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熟门熟路登进御花园。
宋其景见他过来,令公公再去拿一只酒杯,手臂支在小圆桌上,似笑非笑道:“朕以为,凭季将军的水性,在温柔乡里起码得游足一整月才能出来。”
“伯琏从别后转身之时就开始想您了。古人云‘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伯琏原先认为夸张,如今却觉得都不够,当为‘一日不见,如三生兮’。早要来找您,但怕传出风言风语惹您不高兴。憋了半月,实在忍不住,再不见就要失心疯了。”季伯琏将礼盒放在桌上,往宋其景那边推了推。
“你成了婚,流言自然落不到你头上。”宋其景边拆锦带边道,“你能有这种考量,朕很欣慰。日后也少来,别惹得季小夫人不高兴。”
季伯琏笑嘻嘻道:“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儿?”
“因为喝的酸梅酒。”宋其景把白玉酒壶递给季伯琏,示意他自己倒。礼盒也拆开了,是个足足二十一层的转心象牙球。
“洞庭秋月,江天暮雪,平沙落雁,渔村夕照,山市晴岚,远浦归帆,烟寺晚钟,潇湘夜雨……”宋其景把转心象牙球举到眼前,眯着眼睛往里看,“再往里是什么,看不清。”
“李息斋的《竹》,恽南田《古木寒鸦图》,王维《雪溪图》,李成《寒林骑驴图》,陆冶《溪山清远图》,还有一堆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