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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
张景瑄笑了起来,“这个年上就好好放松吧,人也不能绷太紧了。话说……你那个叫什么瑜伽的,能不能教教我?”
左弗望着张景瑄噗嗤一声就笑了,道:“那个女儿家练着比较好,男儿家嘛,还是撸铁吧。”
“撸铁?”
“就是练卫所那些器械。”
“哈哈!云舒老妹,你嘴里的新鲜词儿怎么总这么多?”
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二人并肩步行,说说笑笑的穿过长街,等再回来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可二人都不觉得累,只觉这样的谈话很有意思,能相互启发,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便出了正月,琼州又变得忙碌了起来。
待春播后,琼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历时四年的临高水坝全部完工,线路也铺设到位。
而位于临高县内的纺织与纺纱厂也在这天开工了!
太阳能的转换效能还是太低,不足以支撑工厂的运转!而临高水电厂的落成则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左弗的规划中,在未来三年,将围着这两个厂建起一个工业园区,并将一些军工产业也搬到这里。
有了电,有了机床,整个琼州的工业产能将会大大提高。而整个琼州还有多个地方适合建造水坝,左弗打算在未来三年,再继续建造几条水坝,来应对越来越庞大的海外贸易。
西洋人虽喜欢大明的丝绸,但穷人是穿不起丝绸的。这个时候,棉纱混纺的布料就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会不会导致外洋诸国的经济混乱?左弗只能表示:风水轮流转,原本历史上你们也没考虑我们兔子,所以我现在也不会考虑你们。
而至于国内的冲击,左弗也管不了。她只能将女工都收拢到这厂里,至于其他地方的她可管不了了。
毕竟,这等革新不带来阵痛那是不可能的。要因此因噎废食,那真是白痴的做法了。
看着一锭锭纱,一卷卷布从机器上吐出来,一群来参观的琼州大小官吏都感到了一阵恐惧。
机床他们是见过的。但因着电力的限制,机床开动比较少,大多都是用在军工以及船舶制造上,而制造这些东西可不像纺织这么直观。
这些官员虽然惊讶于机床的效率,可却还是没纺织机带给他们的震撼来得大。
布料的密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制造这些布料却是快得不行,他们甚至都找不出词来形容了,若不是亲眼得见,根本不敢相信,织布也能如此简单,如此快捷!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所有人都咽着口水,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感觉到了一阵恐怖。
人会疲劳,而这机器却不会疲劳。将工人分成三班倒,这一日得出多少纱,多少布?这些布若是流入市场,其他人还有活路吗?!
质量直接甩手工布几条街不说,价钱还便宜到发指,就这么搞下去,他们琼州不会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所有人都打着颤,可很快他们又兴奋了起来!
怕这个作甚?!
这可是镇国公弄出来的!天塌了有镇国公顶着!而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政绩就会源源不断地来了!
“收购棉花,收购棉花!”
程绘一双眼红红的,喘着粗气道:“立刻,马上,开船,去收购棉花!!”
“还要扩张,去我们万州也建水坝!”
毛榆眼都绿了,挥舞着拳头道:“府尊,您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万州也要水坝!人不够就北上去抓,去抢,我们万州必须也要有这纺织厂!!”
“我们崖州也要!”
樊春生一张脸涨得通红,兴奋地挥舞着双手道:“一天出几千匹布,不用多久,琼州布就能畅行天下!我们卖120文一匹还有七八十文的利润,这天下无人是我们的对手!”
“哈!”
毛榆大笑,“樊大人,你这话说的对!我们就卖120文,这天下的布我们琼州包了!”
一群官员喘着粗气,那兴奋的模样好似跟打了鸡血似的,已经开始畅想琼州布是如何压制那些土布,将一群商贾杀的屁滚尿流了!
“直娘贼!”
毛榆忍不住爆粗口了,“那群广东佬看不起我们琼州,说我们跟土著为伍,连好点的绸缎都弄不出!行了,孙子们!爷爷们不跟你们争,我们就弄这棉布!这天下穷人多,我们靠数量都搞死你们!”
“咳!”
左弗轻咳了一声,道:“毛知州,注意形象。”
“府尊!”
毛榆拱手道:“这几年贸易,我们总被那些广州佬挤兑,下官可受够他们的鸟气了!这纺织厂无论如何也要在我们万州开一家啊!”
“毛知州,你说话可真有趣。”
樊春生冷笑,“水坝是说建就能建的吗?我们崖州的条件比你们那好,要建也是先建我们崖州的。”
“姓樊的!”
毛榆大骂,“你个竖子,又要找茬是不是?!”
左弗扶额。
这两位又开始演戏了。
看了几回戏,左弗也算明白了。
这两位看着在吵,其实是吵给她看的。
为了多点拨款,这两位也真是豁出去了。
张景瑄在旁看得眼皮直跳。他刚刚才从机器的伟力中回过神,结果才回过神呢,就见两个知州像泼妇一样在相互大骂,这是何等毁三观的画面啊!
第414章 无耻
饶是心灵强大的张景瑄,这一刻也受到了暴击。
这当真是……
我大明的官?
这如泼妇般,嘴里市井俚语不断的,当真是行举业出身的大明官?
更让他感到毁灭的是,这群人居然还当真左弗的面算起账来。那锱铢必究的模样,让他怀疑他是不是走进了菜市场,两个知州像两个精明狡猾的商贾,将自己地盘上的经济,人口,优势一一列举,相互比较,就像叫卖的商贾,“我的便宜,我的划算,买我的”。
毁三观的操作啊!
然后,他发现,一群知县也发起狂来!居然完全不将这两个知州放眼里,一顿反驳不说,居然还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说的话那叫一个尖酸,那叫一个刻薄。
一屋子的琼州大小官员就跟泼妇似的,叉腰大骂,大有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云舒妹妹,这,这当真没事吗?”
张景瑄目瞪口呆,“这些人……当真是我大明的官员?”
左弗揉着眉心,有些无奈地道:“沐年兄,你别在意,他们就是这样的。”
“可不是?”
李想道:“每次上马什么项目,或来些外地的人,这些官员就这模样,别说这样叫骂了,打都打过,那场面,您是没看见哟!
他们平常私底下斗得更厉害,我可听说就这两位知州为了抢几个做工的人以及西夷商贾,都打过几次了!次次都见血,你看毛知州眉角那疤,就是被樊知州打的。”
张景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张着嘴,已不知说什么好了。过了好半晌,他才道:“难怪你要日日操练军丁了,就这群人……怎跟狼似的?”
“哈哈!”
左弗笑了起来,“这等合理的竞争嘛,我是鼓励的!不过打架的确不好,上回毛知州被打伤,樊知州已被我狠狠训斥了一顿,现在他们不敢动手了,顶多就是骂骂。走了,我们继续参观去,让他们争去吧。”
“……”
张景瑄有些同情这些琼州官。
碰上这样一个上司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啊!
“府尊,府尊!”
见左弗一走,这些人立刻不闹了,纷纷追了上来,开始了诉苦大会。
这下张景瑄又目瞪口呆了。
这些人是掌握了什么变脸技术吗?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慢慢他就反应过来了!
感情刚刚打打闹闹是演给左弗看的?
他扶额。
果然……
文人最是狡猾,老父亲诚不欺我哟!
他望向左弗,他很好奇,左弗会怎么处理这个事?
哪里晓得左弗却是白眼一翻,摊手道:“人呢?我们哪里来这么多人?再次北上?上回差点惹出大祸来,这么快就忘记了?!你们想是扒我的皮啊!我不管,你们谁能抽出劳力建水坝,我就给钱给技术!别演了!”
左弗撇嘴,“共事这么多年,谁不知谁的底细?!一次两次管用,三次四次还管用?!都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自己地方上有没有条件建水坝开厂吧!”
一群官员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死心,纷纷拍着胸脯表示,他们有法子弄人。
左弗眼皮跳了下,道:“违法乱纪的事可不能做,你们不能虐待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