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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刚刚的攻击,清楚无误的表明了乌恒人,依然与他们记忆中一样。
不过是孱弱的奴隶,卑微的牧奴而已。
养马和放牧,他们或许还算可以。
但,打仗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他们!
错非顾忌卫律也是乌恒人出生,此刻恐怕很多人都已经跑到了卫律身边,尽情的吹嘘自己的英勇,嘲笑着乌恒人的失态与不专业。
没办法,自匈奴与汉交战以来,这一战是匈奴人最轻松的一战。
以骑兵冲击防御森严有着完整防御阵地的敌军。
损失却是微乎其微!
很多骨都侯,在清点了自己的兵马后都发现,不过折了三五骑而已(匈奴人从来不统计奴兵的损失,因为奴隶是财产是工具,这就好比汉家的农民用坏了一个锄头,虽然会心疼、伤心,但却不会将这个事情,报告官府)。
就连卫律,也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今天下午,日暮之时,再打一次,应该就可以击碎这些乌恒人的防御了……”他笑着对王望说道:“王兄,等我军击碎当面之敌的狙击后,各部不要恋战,也不要追逐逃兵……”
“我们直趋鶄泽,去寻找和接应姑衍王!”
“这才是当务之急!”
王望听着,点头道:“臣明白,臣会将此事,与诸位骨都侯都讲清楚的!”
卫律却是因为有些遗憾的叹道:“若早知道,乌恒人如此孱弱,本王就该投入全部军队,那样说不定此刻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了!”
在之前,因为担心可能的反扑,卫律留下了两千精锐,作为预备队,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但现在看来,那纯粹是多余的。
“下午的攻击,大王要将全军全部投入作战吗?”王望问道。
卫律听着,笑道:“还是不了!”
“谨慎些,总归没有错!”
“况且,方才不是已经证明,哪怕只投入三千余骑,依旧可以碾碎他们吗?”
“可是……”王望抬头,看着卫律,道:“我军的马匹,可能有些问题了……”
上午的激烈作战与高强度的机动,使得很多战马,都出现了脱水情况。
现在虽然有了休息的机会。
但一个下午,可不够!
卫律听着,想了想,然后道:“那就将预备队的马和进攻方的马换一下!”
“尽量保证,进攻骑兵有着充足马力可用!”
打完这一战,他们还要向南突进数百里,去寻找和接应姑衍王的骑兵。
那估计会是一场恶战!
所以,战马的体力和精力,必须有一个充足的储备!
“遵命!”王望低头领命,就笑呵呵的出去布置了。
卫律则闭上眼睛,轻轻的躺到冰凉的地面上,假寐起来。
他很累。
很想睡觉,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闭眼。
于是,就眯着眼睛,思考着问题。
他想着今天的战斗,想着那些乌恒军队的表现。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骄傲。
他虽是乌恒人的后代,但对于乌恒人,却没有丝毫认同。
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乌恒人。
相反,他更认同引弓之民之概念,推崇一种‘有诗书礼乐、上下尊卑,各安其职’并由单于大一统,主宰一切的引弓之民社会。
“打赢这一役,接回姑衍王,若是可以,便率军在这幕南,掀起风浪,吸引汉朝注意力!”
“若是不行,便撤回漠北,严守篱笆!”
想着这些事情,卫律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中。
第0938章 历史的浪潮(1)
太阳渐渐西垂,被白天高温炙烤的地面,渐渐回复清凉。
沙砾和岩石的冷却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很快,地面上的温度,就已经适合马蹄的奔驰了。
于是,匈奴人卷土重来。
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密密麻麻,就像草原上夏季经常出现的洪水。
铺天盖地,气势汹汹,近乎不可阻挡。
墙垣之后,乌恒人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看着远方重新出现的尘土。
咚咚咚!
战鼓声,重新敲响。
与此同时,远方的号角声,也吹了起来。
呜……呜……呜……
张越远远的眺望着,匈奴人的来势。
脸上毫无涟漪波动之色。
因为,他已经做了自己可以做的所有了。
现在,能不能挡住匈奴人这狂猛的攻击,就全看乌恒义从们,能不能坚决贯彻张越布置的战术了。
“给我两个时辰……最少一个时辰……”张越按着腰间的嫖姚剑,在心里呢喃:“还天下一场大胜,给漠南二十年和平!”
眼睛扫向已经就位的乌恒义从的阵地。
此时,这个阵地,已经面目全非。
数不清的人马尸骸,都被堆磊到了第一线的墙垣上。
人马的血肉与沙砾、枯木、沙柳,共同构成了一条阻挡匈奴骑兵前进的障碍。
而在这条墙垣之后,则是重新按照张越部署,构建起了全新防御系统的乌恒阵列。
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后,张越提着剑,走下箭楼,对在箭楼下待命的田水吩咐:“准备好我之刀甲!”
“诺!”田水立刻转身去准备。
张越则提着嫖姚剑,走向远方。
这一战,要创造奇迹,张越知道,便必须出奇制胜。
充分发挥己方的每一点优势和力量,并将它们全部用到刀刃上。
这样,他便不得不身先士卒,担任开瓶器与凿路机。
所幸,匈奴人很配合。
回头远远的看去,他们似乎依然是冲着上午的进攻阵地而来的。
张越终于溢出丝丝笑容。
然后,就在数十名随从、扈从的簇拥下,走向了远方数百步外的一个灌木丛与沙柳构成的阴凉处。
长水校尉的重骑兵,已经在这里养精蓄锐,整戈待发很长时间了。
“本来,最好是在这里僵持两三天,再来一战定乾坤的……”张越感慨着,唏嘘着。
若是那样,匈奴骑兵就会在这里流光血,用光力,变成一支筋疲力尽,人心涣散的军队。
只需要一次果断的突击,便可以将其直接撕碎!
可惜啊!
乌恒义从们,根本顶不住匈奴人的狂猛攻击。
他们不得不冒险,提前出动。
不过……
“战争,本身就是冒险!”
“除非是碾压性的战争,否则……谁不是在走钢丝呢?”
就算是碾压战,毛子不也在阿富汗翻车了吗?
带着这种思绪,张越走进树荫中。
早已经在此候命的长水校尉左司马严武,带着他的部下,立刻齐刷刷的看向张越,微微恭身,整齐划一的拜道:“末将等恭闻天使训示!”
此时,远方的匈奴骑兵的先锋,已然抵达了战场。
志得意满,充满了骄傲的匈奴骑兵们,扬起马蹄,在乌恒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展示着自己的骑术。
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汉匈战场上,享受过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刻。
过去三十年来,汉军就像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了他们心底。
尽管,他们有过击败汉军大将,甚至全歼汉军兵团的胜利。
但那些胜利,都是建立在以举国之力,诱使汉军深入其腹地,孤立、包围后的结果。
正面战场上,大兵团的国战,王对王的较量里,他们始终处于劣势。
甚至,还因此搭上了一个单于(儿单于暴卒于围攻轮台之时)。
现在,忽然遇到了这么一个轻松、简单和容易对付的对手。
很多匈奴贵族,甚至还有些不想,这么快就击破眼前的敌人阵列。
因为,这种轻松吊锤对手与可以在敌人面前充分的展示自己的优势与技巧的爽感,是他们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的。
这就好比,一个王者选手,忽然进了青铜鱼塘。
那种怎么打怎么有,怎么玩怎么厉害的感觉,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
更不提,这个对手,还是挂着‘汉军’这块招牌的对手。
心理上获得的爽感与满足感,更是因此而成倍增加。
故而,匈奴的前锋们,就像是在给乌恒人表演杂技一样。
在乌恒阵列之前,肆意的驰骋着战马,炫耀着技术。
各种侧翻、单翻。
他们甚至还表演了,难度极高的马上倒立。
这让墙垣后的每一个乌恒人,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匈奴耀武扬威,肆意的羞辱着他们。
很快,匈奴的主力,便陆陆续续赶到。
除了因为忌惮金甲人的再次出现,很多贵族都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