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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扫了一眼,笑着对邓爽吩咐:“邓军正,记录军功吧!”
邓爽闻言,立刻照办,当即就带人上前,核实与记录这些首级。
最终,郝连破奴捧着一张用竹简记录的军功牍美滋滋的带着手下,欢天喜地的去到其他氏族首领面前炫耀去了。
逢人就将那张竹简甩出了,故意大声念出了其中的文字:“兹有义士郝连破奴,从使者征于呼奢,率军先至,斩首十五级!”
听得其他氏族首领,羡慕无比。
纷纷与之套近乎。
没办法,这一路上,虽然他们跟着天使行军,遇到了不少呼揭斥候窥伺。
可是……
斥候战却打的很是狼狈。
甚至可以说丢人了。
经过十几次的斥候追逐战,他们损失了数十骑,却只得到了个位数的首级。
其中有两个,还是那些呼揭斥候失足摔下战马,才被斩获的。
与之相比,郝连破奴的战绩与功勋,就足够炫目了。
率军先至,本就是大功,又斩首十五级,保住了阵地。
战后论功行赏,肯定少不了他的份。
说不定,可以凭借此功,成为一个高贵的汉军将官!
……
张越此时,却是带着人,登上了这一片山丘谷地的最高点。
居高临下,俯瞰全局。
很清楚,他就看到了远方的草原上,数十名呼揭斥候,正在远远的围绕着此地展开。
更远处,呼揭人的穹庐,清晰可见。
“此地必有一场苦战!”张越收回视线,立刻就做出了判断:“呼揭主力必定会在明后两日赶来,与我军会猎于此!”
“侍中公所言甚是!”郭戎点点头,他环顾了一下,现在正在喧哗中忙着扎营,准备休息的乌恒骑兵们,道:“依末将之见,这些乌恒人,是靠不住的!”
张越听着,呵呵的摇了摇头,道:“不要这么悲观嘛……”
“他们……”扫了扫山丘谷地里的那些乌恒骑兵,张越道:“至少还是有积极性的嘛!”
郭戎听着配合的笑了笑,笑容尴尬无比。
过去的这一天多的行军旅程,他与他的伙伴们,已经看清楚了这些氏族骑兵的本色。
十几次的斥候战中,这些乌恒人派出去的骑兵,表现真的是……惨不忍睹。
别说和汉军比了,就算是西南夷列国的军队的表现,怕也比这些乌恒人要好很多。
用乌合之众来形容,都是一种赞誉。
事实是——这些乌恒人根本就不配被称为军队。
他们只是一些拿了武器的平民。
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没有配合,更不知道如何进行军事作战。
唯一值得一提的,不过是积极性挺高的。
看到敌人,就嗷嗷叫着,追了上去。
但……
那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给人送人头!
三千乌恒骑兵,郭戎觉得若给自己五百汉骑,一个时辰就能摧毁他们的战斗意志,一天之内结束战斗。
这不是蔑视,也不是贬低。
实在是这些乌恒人,连最基本的战场常识,也严重欠缺。
便是内郡的民兵,也要强过这些所谓的骑兵。
张越却没有在意郭戎的想法,现在他整个人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战争的谋划中。
“我打算今夜发起一次夜袭……”张越目光灼灼,盯着远方的呼揭穹庐。
他的视力很好,而这草原上的平坦地势,令他看的很远。
通过目测,他估算,目前在这山丘谷地之前,大约有一百个穹庐左右。
应该有三百到五百的呼揭骑兵。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到明天这个时候,他们的兵力就可能会达到一千,甚至更多。
届时,自己肯定要有麻烦了。
所以,趁敌立足未稳,发起夜袭是最划算的。
抬头望了望天空,张越也知道,今夜肯定是明月高悬,星光璀璨。
一个合适的夜袭时间。
“你下去准备一下,将所有随从武装起来,准备好足够的箭矢!”张越吩咐着:“再派人去通知乌恒各部,让他们派出一千骑来配合……”
“诺!”郭戎领命下去。
……
当夜,确实月光皎洁,星光灿烂。
不过,草原上的夜晚,总会出现的雾气,也如影随形,悄然而至。
浓雾中,哪怕有着月光,也很难看清十步外的事物。
张越穿上了金日磾送给自己那套的鱼鳞甲,拿起了一柄角弓。
镶嵌着黄金与珠玉的甲胄,穿在身上,显目非常。
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很诧异。
不过,张越却一脸平静,看着自己面前,这被武装起来的一百多随从。
他们中有从长安追随张越至此的乡党。
也有从郡国各地,投奔续相如,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将门之后、北地豪杰,更有雁门郡本地的游侠。
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张越策马而走,问道:“诸君,可愿随我建功立业?”
“愿随明公,杀贼立功,光宗耀祖!”迎接张越的,是整齐的回答。
这也是他们之所以,抛家弃子,远涉数千里,追随张越的原因。
“善!”张越举起手里的角弓,对他们道:“那么,就让吾等教一教匈奴人,真正的骑兵,是什么样的?”
在与续相如和司马玄分别时,张越特意,让他们留下了两百具的骑兵装备。
包括了完整的马蹄铁、马鞍、马镫与新式马弓。
现在,这些装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此时,从山谷两侧,数百骑的乌恒骑兵,已经倾斜而出。
他们朝着远方数十里外的呼揭营地,呼啸而去。
他们是作为诱饵和吸引呼揭人注意的掩护。
以配合,真正的杀手锏。
张越与他率领的,由一百二十余名汉骑组成的骑射小队。
……
同样的星空下,司马玄已经带着他的骑兵,潜行出了盐泽。
白天的暴晒,蒸发了大量水分。
当夜晚气温下降,这些水分遇冷,就凝结为雾气,甚至是冰霜。
牵着走的战马马蹄,小心翼翼的越过了一片陡峭的山崖。
前方的柔软的草原,便彻底暴露在了眼前。
从今天中午开始,司马玄就明显察觉到了,自己正面的敌骑数量在大大减少。
斥候甚至能深入百里,抵近侦查。
结果发现,很多呼揭骑兵,都已经拔营,向南聚集。
这对司马玄来说,等于是在长安酒宴中,有一个贵妇人,忽然将一张写了地址的名帖,塞到了他怀里。
这岂能不赴宴?
即使是陷阱,他也无所畏惧!
特别是,今夜起了雾。
这无疑是给了他最大的依仗!
两千骑兵,马衔枚,人衔草。
除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外,一切杂音都没有。
掏出怀里的指南针,司马玄看了看,然后下令:“全速向南!明日拂晓之前,必须进抵到鶄泽北面一百里!”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史书上的一个故事,微微凛了凛衣襟,对左右鼓舞着:“剪灭呼揭,而后朝食!”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将。
司马玄在盐泽,与将官们日夜商议、观察和检视着自己的敌人。
当他们发现,当面之敌,开始向南聚集时。
他们就立刻就抓到了这一闪而过的战机!
骑兵聚集,肯定不可能是一路狂奔的。
便是装备了马蹄铁的汉骑,在非紧急机动时,每天的跋涉路程,也最多不过六十里。
更何况,那些呼揭骑兵,还带了大量的牲畜、俘虏。
所以,即使他们提前出发,但最多也就走到一百多里外。
而通过斥候侦查,审问俘虏和救下的呼奢牧民,司马玄知道,在盐泽向南,有一个地方是休息和修整的绝佳之处。
那就是位于鶄泽以北约一百三十里的一个名为‘丘谷’的盆地。
当地是过去呼奢人迁徙转场时的必选之所。
在距离上,也刚刚好。
所以,司马玄几乎是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连夜率军而出。
就是要吃掉这一支企图向南,去和他们的主力汇合的呼揭骑兵。
……
鸿鹄泽。
续相如带着他的部队,走在水草密布的湿地里。
无数火把,连成一线。
长水校尉的士兵们,沉默的一个接一个的跟上。
“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续相如冷哼着,看向前方,雾气弥漫之外的世界。
同样在中午左右,他的斥候发现了,本来在向他这个方向聚集的敌骑,开始撤退。
似乎在向鶄泽集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