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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这是天子的意思,身为大臣,他除了服从,并不能有第二种选择。
“来人……”于己衍垂头丧气的召唤自己的家臣:“为我准备车马,我要去博望苑,面见太子太傅!”
作为太子系的臣子,他现在只能去博望苑请示大佬,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反正,这种麻烦事情,就让上面的大佬们去头疼吧。
……
建章宫中,前侍中马何罗哭丧着脸,依依不舍的解下了自己头上的貂蝉冠,卸下了天子钦赐的符节,然后将象征着他地位的一把钥匙放到了一个托盘上。
上官桀立刻就一把拿过去,跟宝贝一样的呵护在手中。
汉家有两件宝贝,最为关键。
第一,就是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
此宝由少府卿的尚符玺郎保管,天子需要用玺时就传尚符玺郎呈玺。
第二就是高帝斩白蛇剑。
从侍中之中选一人,负剑随驾。
一般来说,负剑者的地位高于其他侍中。
而马何罗交出的那把钥匙,就是禁中存放斩蛇剑的房间钥匙。
拿了这个钥匙,上官桀激动万分。
今天是他人生的一个新的转折点。
成为负剑侍中,意味着他可以更好的接近天子。
“马尚书,在下告辞了……”当然,上官桀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此处,以免更加刺激马何罗了。
说着,就带着随从们,捧着马何罗的貂蝉冠、符节与那把钥匙,兴高采烈的回去复命。
“岂有此理!”上官桀刚走,马何罗就忍不住的咆哮起来:“气煞我也!”
从侍中到尚书仆射,名义上是升官了。
但实际上……
谁都知道,尚书仆射连侍中的一根毛也比不了!
“兄长莫要生气了……”马何罗的弟弟马通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这些话若传到陛下耳中,终归有些不好……”
“那个张子重,我绝不会放过他!”马何罗却是不管不顾,极为暴虐的说道。
“兄长放心,没有人会放过他的……”马通轻声说道:“这人是个祸患,不仅仅是对吾等是这样……”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门外的深深宫阙:“其他人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不定有人比吾等兄弟还要急呢!”马通微笑着说道。
这宫廷之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早已经波涛翻滚,暗流涌动。
当今天子,一年比一年老。
他的统治渐渐步入终点。
朝野内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
有人想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过渡,好等太子即位,自己得利。
但也有人觉得,太子登基自己就要死。
所以千方百计的给太子上眼药。
围绕着建章宫,围绕着天子的左右,这几年来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旁人看不见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无数的势力,好不容易才在天子身边形成了一个封锁网。
让天子只能看到和听到,他们想要天子看到和听到的东西。
怎么可能让一个南陵来的毛头小子轻松的坏了他们的大计?
马通知道,这些人是一定会对那个张子重动手的。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稍稍推一下,这个毛头小子就要万劫不复!
第0091章 暗流(2)
夜幕徐徐降临,博望苑中,已然灯火通明。
数十名羽冠巾纶的士大夫济济一堂,人人脸上都带着忧虑。
“这张子重得宠,恐怕又是一个江充之祸!”有人痛心疾首的说道:“恐怕吾等可能将重蹈王真诸子之路……”
众人听了,心里更加烦躁。
江充!
一个赵国逃亡到长安的幸进小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却在十余年间,搅得长安鸡犬不宁。
尤其是大家等谦谦君子,备受打压和凌辱。
在过去十余年间,已经有十几位同僚,为其陷害、折磨而死。
甚至就连太子,也被他几次算计,在天子面前大大丢分。
好不容易才借着江充脑子抽筋,想拿袁家开刀的机会,与袁氏的朋友们一起合力将之扳倒。
但也只是让他丢了水衡都尉的差事。
这江充的祸患还没有搞定,又冒出一个张子重?
万一这个人也学江充,拿着太子和大家等人当声望机器,翻来覆去,反复的刷。
那可如何是好?
无数人因此急的直挠头。
“诸君,吾以为这张子重之祸,恐怕还在江充之上……”一个士大夫悄然起身道:“诸君可能不知道,因此人之故,近日来长孙竟与吾等有所疏远!”
“此人恐怕是如赵高李斯一般的佞臣,犹善蛊惑君上!”
“他以妖言蛊惑了陛下,又迷惑了长孙!”
“此人不可留!”这士大夫咬牙切齿的说着,那神态恨不得拿着刀子,冲进公车署,将那个他嘴里的佞臣,砍成碎片。
“这小人居然还蛊惑了长孙?”许多人闻言,都是脸色剧震。
大家皆谷梁之士,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和同一个抱负聚集在一起的。
他们和他们的师长辈,花了无数功夫和心血,才让太子和长孙,成为了谷梁学的支持者。
若长孙被此人蛊惑了、影响了。
那谷梁学兴盛的大业怎么办?
“若果真如此,此子一定不可留!”有人立刻就说道。
可是怎么对付他呢?
官面上的手段,肯定是不可能的。
谷梁诸生,也就是在这博望苑和太子系统里有影响力。
出了博望苑,这世界就是公羊学派的天下。
别说去对付一个天子的宠臣了。
恐怕就连长安城里的一个小吏也指挥不动!
而其他办法……
谁去执行,是一个大问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智的闭嘴了。
毕竟,万一出了篓子,去死的可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得利的却是其他人。
在坐‘君子’,没有一个会这么傻。
谷梁学派不比公羊学派的那群肌肉男和暴躁症晚期患者。
谷梁的君子们不会去学那些董仲舒和胡毋生的徒子徒孙们。
也没有什么好学的。
明哲保身,留下有用之身才有未来可言。
……
而就在离博望苑不足五里的太学之中。
却又是另外一个情况。
董越高兴的都几乎有些飘飘然了。
这好事情,一个接一个啊!
先是得到消息,那骊山黄恢居然蠢到将一个奇才逐出门墙!
太棒了!
董越当时就想飞去骊山,给黄恢发一个一百吨重的奖状!
好人啊!
公羊学派收服那张子重的道路,从此就是一片坦途了。
公羊学派的再次兴盛,也几乎指日可待。
现在,长安城里又传出了张子重拜为侍中,授新丰令的消息。
这就更好了!
未来张子重如入公羊门墙,公羊学派立刻就平添了一个可战之力,一个自己的朝廷大臣!
哼着小曲儿,董越走进太学内部的一栋阁楼中。
十几个正在奋笔疾书的年轻士子见到董越进来,立刻纷纷起身,敬拜道:“弟子见过先生!”
“王吉、贡禹、杨可、曾胜……”董越点了四个人的名字,对他们道:“随吾出去一下……”
便有四人轻身而起,跟着董越走到了阁楼之外。
“先生可有训示?”四人轻声问道。
“吾这里有一个事情,想派两个得力之人去做,尔等可有愿意去的?”董越问道。
“先生但请吩咐,如是为国家社稷、公理正义,吾等死不旋踵!”四人皆齐声拜道,声音洪亮,落地有声。
“你们可还记得半月前那位在太学门口与吕温一战的张子重?”董越轻声问道。
“记得!”王吉答道:“听吕师兄说,此子学识渊博,近乎有鬼神之能!”
“然!”董越点头道:“此子确实天纵奇才,吾闻其在南陵,近日又有珠算之决,以授世人!”
“吾曾命人去学取珠算,虽只得那加减之法,亦然惊叹不已,以吾观之此法未来必将大行于天下!”
“我欲收取此人,入我公羊学之门,为先父师(董仲舒)再传弟子,但却苦于无从开口,是故,想让诸生前往其府中为士……”董越现在也是后悔不已。
若早知道是现在这么个情况,当日他就该当机立断,强抢弟子!
现在好了,人家官拜侍中领新丰令,地位虽然在他之下,但实际权力和位格,却远高于他这个不掌权的博士。
如今再想让他拜入门墙,就没这么容易啰!
但没关系,董越对于自己的学派思想和公羊学派的强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