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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抚北军,于是,长安军队自然服从东宫太后谕旨,将祸国殃民的儒家乱党,一网打尽。
彼时的东织室,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压过西织室,成为了负责汉家天下官员、军队以及贵族被服的超级机构。
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自元光以来,天子亲政,挟对匈奴战争胜利的赫赫神威,板荡天下,圣心独断。
东织室自然难逃秋后算账,拉清单的命运。
大批职权被卸,大量人力、物力被抽调。
如今,就剩下了给军队制造军需被褥以及为边塞生产被服的职责。
日子自然是过的紧巴巴的。
没钱、没人、没资源。
连官署都已经二十年没有修过了,官衙前的门槛,都是破破烂烂的。
张越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因为,西元前的织造业,就和后世的银行金融业一般,乃是肥的流油的衙门。
落魄到这个田地,真的是很罕见。
“侍中……”张越要来,守少府公孙遗当然不敢怠慢,早已经率人在东织室官邸前等候,见到张越诧异的神色,公孙遗也有些挂不住面子,讪讪的笑着:“东织室受命皇后,秉持节俭,所以上下厉行清廉……”
这话,鬼都不会信!
更别提张越了。
官僚机构是个什么德行,张越还不清楚?
就拿新丰的县衙来说,曾经的新丰财政,穷的连官吏的俸禄都发不出,要靠着刍稿税和责庸来捞钱。
但新丰县衙,却依然恢弘壮丽。
据说连县衙房顶的每一片瓦片,都是崭新的从少府特别定制的。
地板更是用着上好的楠木铺成。
与之相对应的是,新丰县三乡一城的乡校,除了枌榆社阳里因为徐荣之故,能维持规模外,其他地方的乡校全部年久失修。
还是张越上任后,拨款重建,同时偿付历年积欠的乡校工人俸禄、三老俸禄,才让新丰乡校系统重新运转,开始有了朗朗读书声。
连新丰县小小的县衙,都是再穷不能穷县衙,再苦不能苦县令。
东织室沦落至斯,要说不是上层故意使然,骗傻子呢!
当然,张越也不会点破。
他此行的目的,也非是来找人麻烦的。
恰恰相反,他是来交朋友,找小伙伴的。
东织室,再落魄也是皇后直属,也是未来的太后直领之所。
想要混得开,当然要提前下注。
更不提,除了东织室,整个长安没有人能帮助张越完成他所设想的那个计划了。
故而,张越脸不红,心不跳的赞誉着:“东织室真乃廉署也,若使天下官署皆如东织室之廉,何愁小康不成?”
这话听得公孙遗只能傻傻的笑了笑。
在公孙遗引路下,张越直入东织室工坊之内。
在这里,东织室署长、司曹令吏,已经列队等候。
因为张越在前日,就已经递了公文,说要来‘考察考察’。
天子近臣视察,东织室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提前一天,便打扫好了卫生,准备好了工坊,还将官署中技术最好的一百多名女工,组织了起来,聚集到此,以应付上官视察。
在众人陪同下,张越进入工坊内,视察织造情况。
“东织室如今主要生产褐布与罽布……”陪同的公孙遗,带着张越步入生产工坊内,介绍着:“所以,作坊之中难免有些腥膻之味……”
张越自也闻到了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膻味。
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有高级贵族和官员,来到这样的织造现场。
平日里,连东织室的官员,也是能不来就尽量不来。
为的就是避免,身上沾染腥膻味,免得被人耻笑。
但张越来了,这些人就不得不陪同。
只是脸色都很难看,一个个都在心里祈祷这位张蚩尤赶快离开。
但张越兴致却是非常高。
不仅仅真的考察了工坊的工作,还和女工们交谈,询问她们工作的情况和当前工作的问题。
这就让很多人如坐针毡。
但张越却越看越是欢喜。
在这工坊里,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还拿着一个小本子,随手记录了许多东西,才带着人出了作坊。
出了门,只有张越一人,面带微笑,满腹欢喜。
其他人都是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一般,恨不得立刻回家沐浴清洗。
张越回过头来,看着这些人,微微摇头,他知道,东织室要发展起来,并成为汉室的一个强力部门。
现在所有东织室的主要官员,都要换一个位子才行。
就这些家伙,根本不足以承担重任。
要搞技术,要提高生产力,决不能用这等庸才!
不过,这些话他是埋在心中的。
回头对上官遗拱手,道:“世叔,我欲去见天子,世叔可愿同行?”
公孙遗一听,立刻就一扫疲惫,精神抖索,满血复活,忙不迭的道:“侍中厚爱,敢不从命?”
对于汉少府来说,与天子关系的远近,决定了他们未来的高度与地位。
而这一关系,是与被天子接见次数与赞赏次数成正比的。
尤其是对公孙遗这样的还没有摘掉‘守’字的代少府,必须抓住每一次可以去天子面前刷脸的机会!
第0784章 诱之以利(1)
一个时辰后,张越带着公孙遗,来到了温室殿前。
今天值班的乃是许久未见的郭穰。
郭穰自从升了黄门侍郎后,便是一本满足,失去了进取心。
对于宦官而言,他已经差不多到顶了。
至少在社会地位上到顶了。
依旧例,宦官拜为黄门侍郎,便有了过继昆仲子侄或者外甥为嗣的权力,也拥有了在宫外建造府邸的资格。
所以,这些日子来,郭穰就一直忙着挑选后嗣和建造府邸的事情。
对宫里面的事情,明显的关注度下降。
这是人之常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能有后,任何宦官都会不惜一切的培养和扶持。
见到张越,郭穰明显的非常高兴,几乎是立刻迎出来:“侍中公可是欲要面圣?”
张越点点头,道:“有劳郭侍郎通传……”
郭穰一听,笑的更开心了,道:“侍中稍候,吾先去通传!”
不多时,郭穰便喜滋滋的出来,道:“侍中,陛下有请……”
张越于是带上公孙遗,步入温室殿中。
今日恰好是朔望日,天子刚刚结束了一次朝臣对奏,正美滋滋的在塌上泡脚。
见着张越带人进来,天子顿时就是一喜,因为他知道,今天又能有口福了。
张越却是毕恭毕敬的拜道:“臣毅恭问圣安!”
跟在他后面的公孙遗则立刻扑通一声,拜倒到天子面前,抓住机会刷脸:“微臣守少府遗,恭问陛下圣安!”
天子这时才看到公孙遗,连忙正坐起来,道:“卿等免礼!”
这倒不是他有多尊重公孙遗,实在是此乃诸夏君王的传统。
对于九卿两千石,必须给以尊重。
不然,传出去叫人知道,少不得被人议论。
“陛下……”张越起身后,道:“臣此来,乃是来给陛下报喜的……”
“何喜之有?”天子一听乐了,笑着问道。
“财喜!”张越恭身答道。
“财喜!?”天子有些坐不住了,连坐姿都忍不住调整了一下。
若问他当了四十七年皇帝,最大的心得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五铢钱!
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无论是修仙问道,还是治国安民、远征万里。
都离不开钱!
没有钱,万事休矣!
而若有钱……
自是一帆风顺!
可惜,自元鼎之后,国家收入虽然屡创新高。
但花销和开支,却也是水涨船高。
旁的不说,就是李广利兵团每年的军饷和赏赐,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
一旦遇上大战,那钱更是洪水一般的流出。
如今的汉家国库,已然是拮据到了负担不起一场天山会战的地步了。
不然,他何必要和匈奴人虚与委蛇?又何必让任立政去主持汉匈互还扣押使者的事情?
早就让李广利兵团出塞,趁着匈奴人内讧的机会,突破浚稽山,打过余吾水了。
还不是穷闹的?
所以,他对任何能赚钱的事情,都是趋之若鹜。
张越看着天子的神情,低头道:“正是!”
“这财喜从何而来?”天子忍不住问道。
“从褐布与罽布上来!”张越答道。
“褐布?罽布?!”天子听着皱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那所谓的褐布与罽布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