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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气概,是衡量一个男人是否优秀的基本标准之一。
想当初,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每次凯旋归来,整个长安的小姐贵妇全部倾巢出动,整个长安秒变脂粉国。
愿意给霍去病生猴子的贵族官宦士大夫女子,能从长安城排队排到睢阳。
如今张越虽然还远远比不上那位军神,但,带给这些人的冲击,却已经不下于当初的那位军神了。
金少夫听着这些话,也是小脸微红,颇为骄傲。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那个男人的女人。
即使只是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
但还能指望更多吗?
比起姊妹们,她简直就是一个幸运儿!
……
回到家中,张越看着上上下下的崇拜之色,微微挥手,吩咐道:“都各自去忙吧……”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赶忙低头去做事。
门口的士子们,现在已经变得极有秩序和纪律了。
所有人都排着队,不再推搡和拥挤。
甚至还有法家的士子,在主动维持秩序。
这是他们的特长。
法家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维护秩序。
无论是宗教礼法,还是上下尊卑。
从商君开始,他们便矢志不渝。
他们无比痛恨任何的混乱和无序。
故而商贾、游侠、儒生等可能危害秩序的群体,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讽刺的是,现在儒法合流,儒皮法骨事业蒸蒸日上。
儒法两派,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像一个被捣碎的鸡蛋,蛋黄和蛋白混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韩非子,会不会已经在坟墓里打滚。
不过,这些法家的士子参与,让整个秩序变得无比良好。
田禾等人,已经开始有序的接收文牍,登记姓名、籍贯住址。
这项工作,可能会持续很久。
至少今天是没办法做完的。
“夫君……”金少夫领着数位婢女,迎上前去,盈盈一拜,然后上前为张越解下冠帽,脱下布履,穿上在家的木屐。
这让张越感觉很舒服,这个家也总算有了些温度了。
就听着金少夫轻声细语的说道:“夫君,今日上午有自称是长孙殿下身边之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信在那里?”张越问道。
“妾身已经将信收了起来……”金少夫答道:“夫君可是现在就要看?”
张越点点头道:“去取来吧!”
刘进这几天一直在博望苑之中,陪伴着其父母妻子。
他在此时派人送信来,肯定不是只是问候而已。
“诺!”金少夫为张越系好冠带,盈盈一拜。
不久,她就拿着一封被封在一个竹筒之中的信笺出来,递给张越。
张越拆开封泥,取出被封在其中的帛书,摊开来一看。
却是刘进邀请他后日晚上,去博望苑赴宴的请柬。
原来,后日丙午(初十),便是刘进的妃子王氏的生辰。
张越看完,就对金少夫道:“少夫,后日晚间,记得打扮一番,随为夫去博望苑,为皇孙妃贺寿!”
过去,张越没有女人,自然是无法接近和接触那位宣帝的生母。
如今,有了金少夫,自然要玩一下夫人外交。
不求金少夫能和那位王夫人成为闺蜜,起码也不能太生分。
“诺!”金少夫闻言,却是欣喜若狂,立刻就道:“妾身这就去准备!”
对大家族的女子来说,她们似乎天生就喜欢并热衷于类似的宫廷社交。
张越看着,也是笑了一声,便提着绶带,走上阁楼,准备批阅这两日囤积下来的那些士子策文。
如今,张越审阅文章的速度,几乎堪比扫描仪。
一份策文,拿在手上,眼睛一扫,就基本能记得一个大概。
然后,提起笔来,无数资料和文牍浮上心头。
无论这些家伙,在文章里玩什么梗,引用什么流派的主张,张越基本都能知道。
只是,一连上百分策文看下来,张越也终于感到疲惫,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就将手里的笔搁下来,起身对门口吩咐道:“去将田禾给吾唤来!”
“诺!”一个一直侍奉在门口的下人,立刻领命而去。
大约一刻钟后,田禾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张越面前,拜道:“主公唤我有何吩咐?”
张越在书房里找了一块木板,提起笔,在木板上写下一段话,然后交给田禾,嘱咐道:“将此木板挂到门口,叫所有士子知晓!”
田禾疑惑的接过那块木板,定睛一看其上的文字,勉勉强强,他能认得出来。(这段时间,他和他的两个兄弟一直在紧急扫盲,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能辨认四五百个字)。
他忍不住的念了出来:“今士子多议战和之事,以为善克者不战,善战者不师,善师者不臣,而然君等以为,徐人灭舒,春秋何以称取?”
田禾挠了挠头,他大概明白,这是一个问题。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含义。
没有办法,他只好怀揣着好奇心,带着木板,下了阁楼。
这几日来,张越命他收集士子投递的策文,这让他跟着受益匪浅,学会了许多以前根本不懂的知识。
在他看来,这一次,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张越却是看着田禾的背影远去,微微的叹了口气。
汉家士子虽然性格和作风上,比后世的那帮腐儒要强很多很多。
但文人士大夫的毛病,也一样不少。
这两日数百份策文看下来,张越也发现了他们喜欢高谈阔论的毛病。
这也正常,年轻人嘛,谁没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幻想执掌棋盘的年纪?
休说是他们了,两千年后的大学生们,谁不是如此?
等他们年纪渐长,被社会和现实打磨了以后,自然就会褪去青涩,成熟起来。
所以,张越一直对类似的行为,予以了鼓励和褒扬,顺便大发鸡汤。
毕竟,对年轻人,你不能一味苛责。
应该更多的包容,更多的鼓励。
培养他们的信心,鼓励他们去追求梦想。
但有些事情,却惯不得。
特别是现在士子之中的那股歪风邪气,必须刹住,纠正过来。
就像方才,张越所看的上百策文之中,有起码三分之一在谈战和。
而谈论战和,这些家伙就道德感爆棚,使命感爆棚了。
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蓄仁义以风之,广德行以怀之’。
简单的来说,就是反战。
反战,是儒家的核心思想之一。
哪怕是主战的公羊学派,也是先将对匈奴的战争包装成复仇之战,找到法律依据后才开始鼓噪战争的。
但这些家伙反战反过头了。
连大是大非的立场,也似乎颠倒了。
现在的对匈奴战争,可不止是复仇之战,更不仅仅是霸权之战。
在实际上来说,它是一场文明战争。
是野蛮主导寰宇,还是文明教化天下之争!
是游牧引弓之民获胜,还是农耕冠带之室称雄的战争。
甚至,夸张一点的说,它是生存之战!
匈奴人,或者之后的无数在草原上此起彼伏,兴衰交替的游牧民族,在漫长的历史上,一直都在不断南下,袭扰汉家。
同样的道理,汉之后的历代王朝,举凡有点志气的,都要北伐,驱逐对自己生存和发展构成威胁的游牧民族。
汉与周围游牧民族之间,在两千年的时光中,杀的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有时候,文明战胜了野蛮,有时候,野蛮摧毁了文明。
宋朝的文化经济和技术,够发达了吧?
但它倒在了野蛮的摧残下,所有成果,付诸东流水。
而在张越看来,现在是一个绝佳的历史节点。
一个能够终结两千年混乱的时代。
只要灭亡匈奴,汉家就可以在草原上,建立起全新秩序。
因为,时机恰到好处!
汉匈百年战争,打到今天这个地步。
汉文化和汉文明,已经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草原上包括匈奴在内的无数部族。
对于汉家制度和文明、礼仪,草原上的很多人,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了。
证据就是,匈奴人在草原上筑城,甚至开始种田。
大量的麦子和粟米,在草原上那些适合耕作的地区遍地开花。
为了生存下去,匈奴人也在学习农耕。
所以,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打过去,征服它,将文明传播过去。
草原上的情况,就可能得到根本改变。
但是,这是一次文明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