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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跟了大约一刻钟,张越就见到李禹进了一个似乎是偏殿的建筑群,里面好像有人在等他。
张越就更加好奇起来。
此地已经属于鼓簧宫的范围了,李禹跑来这里,见的是谁?难道说,李禹先生喜欢音乐,爱好诗歌,特地来此会见友人,讨论鼓瑟罄簧琴,二十五铉的妙用?
那还不如说他是来这里学外语的呢!
张越便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凉亭,坐在栏杆上,翘着二郎腿,等着李禹出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张越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终于李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张越立刻起身,轻声笑道:“我倒要看看,李禹来这里见的是谁?”
对于张越来说,李禹此人身上有很多谜团。
他的行为也一直很有意思。
张越循路而去,走了大约五十步,就直接与李禹撞上了。
“李公……”张越笑眯眯的拱手拜道:“李公不在博望苑享福,怎么来鼓簧宫了?”
李禹却是被吓了一跳,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见着张越的神色,面色尴尬的回礼拜道:“原来是张侍中……”
“下官来鼓簧宫只是随便走走、看看,散散心……”
“哦……”张越笑着答道:“晚辈也是在随便走走……若李公不弃,你我同行可否?”
李禹闻言,连忙低头拱手婉拒道:“改日吧,下官还得马上回一趟博望苑……”
“哦……”张越微笑着点点头,他方才分明看到,李禹的脸色在某个瞬间白的有些粲然。
显然是被吓的。
那么问题来了?
他来此见的是谁?
为何被自己撞上后,却如此慌张?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张越来到鼓簧宫之中,找到了负责鼓簧宫大小事务的鼓簧宫监,随口问道:“今日可有什么贵人来鼓簧宫视事?”
对方也不疑有他,面对张越的询问,更不敢隐瞒,拜道:“回禀侍中足下:今日案例乃是御府令苏公巡查乐府事宜的例日……”
“哦……”张越闻言,脸上的笑容犹如今日的阳光一般明媚。
如今的汉御府令乃是由中官担任的。
而这个中官,姓苏名文,正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最得宠的大宦官之一。
同时也是太子据最大的敌人!
李禹作为太子据的小舅子兼宠臣,却在太子据最大的敌人例巡事务之时,悄咪咪的跑来鼓簧宫。
要说他们两个没有碰面?
张越是不信的。
但问题是——李禹有什么理由来鼓簧宫私下会见苏文?
“这李禹难道还想再去和猛虎厮杀一番?”张越在心里冷笑着说道。
当初,李禹年轻的时候,可能你想象不到,他的名声还在李陵之上。
当时,他甚至就是李氏家族最受期待的明日之星!
据说当年李禹勇不可当,能举千斤之鼎,有生撕虎豹之勇。
而且,还被很多汉家老将誉为未来的战将。
但,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
二十余年后,李禹非但没有成为被人们期待的勇将、猛将,反而成为了主和派,拿着乃祖乃父的威名,作为自己的资本和筹码。
也不知道,李广在坟墓里有没有哭泣?
李敢是否后悔当年没有把他射到墙上?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在张越穿越这几个月来,已经不止一次风闻到李禹与匈奴有勾结,陇右李氏暗中在向匈奴走私某些商品的传闻和八卦。
历史上,李禹被处死的罪名,就是勾结匈奴,私通外敌。
虽然后来被证明是诬陷,没有证据,因而被平反。
但那是宣帝的事情了。
作为穿越者,张越知道一个真理——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所有的史书的叙述内容,都是为了统治阶级的利益和意识形态而服务。
所以,历史必须尊重当政者!
是非黑白这种东西,小孩子才会较真。
成年人则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是否受到威胁。
正所谓空穴未必无风。
李禹和匈奴有没有联系?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讲真,张越觉得杀一个李禹,还没有必要捏造罪证。
赵构可以用莫须有杀了岳飞,后世的教科书也可以明目张胆的提问‘同学们,岳飞是不是民族英雄呢?’
就是当代,张汤也完美的上演了一个‘腹诽’的案例。
当权者想杀人,需要罪证吗?不需要!
自由心证即可!
所以,张越心里面,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当然了,李禹有没有和匈奴有联系,这种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
自有执金吾来处理。
既然执金吾都没有查这个事情,那就说明,哪怕有问题也不大。
顶多就是通了几封信,问了问匈奴那边的兄弟的近况。
或许可能悄悄的卖了点东西去匈奴赚钱。
但,跟匈奴走私的又不止一个李家,只要不是将铁器和汉军的军械卖去匈奴,执金吾也懒得管。
真正让张越感兴趣和好奇的是——李禹是怎么从主战派,从一个热血少年,一个勇不可当的年轻将领,变成现在这个鸟样的?
第0302章 煽风点火(1)
想着李禹的转变经历,张越就笑的更浓郁了。
他轻身离开鼓簧宫,走回自己所住的小楼。
刚刚走到家门口,张越就看到了韩说带着人,站在一个阁楼前,看样子是在等他,而且等了好一会了。
“光禄勋……”张越挤出一个笑容,迎上前去,道:“久未相见,真是令下官想念啊……”
当然是很想念的啦!
张越记得,上次韩说带着马家兄弟,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可谓威风凛凛。
话里话外,更是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以为自己是蝼蚁。
但现在呢?
当初,韩说所依仗的左臂右膀们。
江充死在了自己眼前,那位不可一世的直指绣衣使者被执金吾的强弩射成了马蜂窝,鲜血流了一地。
曾经威风八面的马家兄弟,现在更是如丧家之犬。
张越可是听说了,他们兄弟现在连进宫都得要人带,不然就是私闯宫闱,要掉脑袋的。
当然了,张越知道,韩说看上去是损失惨重,但实则他本人依旧毫发无损,他依旧是汉家九卿光禄勋,大权在握。
至少地位是比他这个侍中领新丰令要高的。
韩说看着张越,心里面恨得牙咬咬的。
特别是想起了江充,就是死在此人之手,韩说就恨不得活吞了眼前的这个家伙。
然而……
韩说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
一个多月前,他还可以在这个宫廷新人面前耀武扬威,指手画脚,甚至视其为蝼蚁,发出威胁。
但在现在,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地位。
更用江充、马家兄弟甚至一位婕妤的名位,作为垫脚石,树立了自身的权柄。
哪怕是长安城里,张蚩尤之名如今也是如雷贯耳,威风八面。
这样的一个新贵,不可力敌!
作为老牌贵族,数代幸贵的真正名门之后。
韩说这一生,见过无数比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要威风和风光的幸臣。
五利将军栾大风光之时,尚卫长公主,身挂五个将军印绶,在长安城中连大将军长平侯卫青也要忌惮三分,退让三分。
但结果呢?
一朝骗局揭露,就是尸首分离,连卫长公主也救不了他。
他还见过终军。
那可是真正的大魔王,真正的学霸!
其才学无双,其义气冲霄。
没有任何根基,也不需要任何人提拔和赏识。
只是靠着才学和义气,一入长安便搅动八方风浪,冲击着汉家学术界和思想界。
许多名士鸿儒,在他面前,犹如学生一样诺诺而不敢言。
大儒徐偃,名比董仲舒,在《春秋》之上造诣无人可及。
御史大夫张汤想要致法于徐偃,百般诡计和诘难都用上了。
却被徐偃用春秋大义一一化解。
但遇到终军,一句‘王者无外’,一句‘枉尺直寻’,就甘愿伏法,引颈就戮。
而那一年,终军年不过十八。
经此一事,终军声名鹊起,震慑宇内。
他的言行,甚至可以影响军国大事——当年天子改元元狩,就是因终军之言。
更可怕的是,这个年轻人不止学问无双,义气无双,胆略也是无双。
出使匈奴,人人以为是死路。
终军却迎难而上,上书说:“军无横草之功,得列宿卫,食禄五年,边境时有风警之事,臣宜被坚执锐,当矢石,启前行!驽下不习金戈之事,今闻将遣匈奴使者,臣愿尽精厉气,奉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