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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儿郎,不思勤练武艺,为丞相效死,至不济也该好好读书,争取被城里的先生们瞧上眼,将来好考到长安的太学去,给俺和祖宗也长长脸……”
“一天到晚,尽想着赚钱,赚钱!”
“钱再多有个屁用!”
“俺当年在丞相麾下效命,杀的家訾百万、千万的富豪不知道多少!”
“你怎就不和你弟弟学学?”韩阿大说着,就看向在自己身侧的幼子韩奉,那个看上去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这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也是他全部希望的寄托了。
韩奉今年十八岁,已经生得足有七尺三寸高,虎背熊腰。
更为难得的是,骑射精湛,弓马娴熟,还能读书识字,会写会算。
和长子韩献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大人!”韩献听着,立刻就不服了:“钱怎么就没用了?”
“这些年来,要不是俺操持着,二郎哪来的钱练习武艺,读书识字?”
“再说了,二郎武艺是精湛,但也没见他选上鹰扬啊!”
“武艺哪有钱来的实在……”
韩阿大听着,立刻火冒三丈:“今年没选上,明年就选不上吗?”
“你这不肖子,居然诅咒你弟弟!”
说着就要论起烟筒,敲死这个长子。
韩奉连忙上前拉住父亲,韩献更是立刻跑出了十几步远,一边跑他还一边说道:“大人,就算二郎选上鹰扬了,又能怎样?”
“现在天下承平,丞相的鹰扬旅已经无用武之地!”
“二郎选上了,也不过是服役几年,然后回来和俺一起孝顺您老人家……”
韩阿大听着,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曾经天下无敌,纵横万里的鹰扬旅,如今虽然依旧强大,依旧是丞相镇压天下的基石。
但,这柄宝刀,却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从漠南到漠北,自西域至交趾,大汉王师,所向睥睨。
很多时候,一个地方官带上几百乡兵,就可以灭国破城,根本不需要用到鹰扬旅。
然而,就在此刻,村外的道路上,一个背上插着令旗的骑兵,疾驰而来。
韩阿大认得,那是归宁镇督邮的传令兵。
“安义村里正何在?”这传令兵骑在马上,俯视着在茄子地里的众人。
“老朽韩阿大见过上使!”韩阿大立刻起身上前问道:“未知上使此来是?”
“奉丞相令!”马上的传令兵严肃的对韩阿大道:“征调归宁义从!”
“凡归宁村户,户出一丁,自备弓马、仆从,限于本月十九,至漠南都护府报到!”
说着,他就从怀里取出一份公文,交给韩阿大:“请里正尽快通知全村丁口,不可贻误,否则都护府军法从事!”
韩阿大接过公文,他认不得字,但识得公文上鲜红的都护府官印,顿时就喜得眉毛胡子都扬了起来。
“丞相点兵!丞相点兵!”他激动万分,时隔十年,丞相终于想起了他忠勇的归宁义从了吗?
韩阿大立刻就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吼了起来:“快扶俺回村!”
“咱们村中儿郎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归宁人,过去是乌恒的呼奢部。
但鶄泽战役后,这些被丞相拯救的乌恒人发誓与过去一刀两断,再不承认自己的乌恒人身份,转而以归宁人自称。
自那之后,第一代的归宁义从,追随在丞相麾下,南征北战,打下了赫赫声名,打出了三个列侯,十五个校尉,二十八个封君!
而归宁人的总户口,到今天也不过一万多户而已!
以至于,哪怕最排外的儒家学者,也不得不承认:归宁之忠勇,甚于中国!
由之,归宁的户籍,哪怕是在内郡,在长安也是不受歧视的。
他们被认为是真正的诸夏贵胄一员——比他们的亲戚们,不知道高了多少!
第1287章 丞相点兵(2)
永始九年七月十九。大汉漠南都护府治所南池塞。
这个旧年简陋的塞城,如今已经成为了大汉帝国在漠南草原上最大的城市。
常居于此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十万!
这在草原上,简直是个奇迹!
每天都有着数不清的商旅,从四面八方汇聚至此。
他们收购草原部族的皮毛,贩卖草原部族缺乏的盐铁、布帛、烈酒、茶叶、针线以及陶瓷制品。
以至于通向南池的道路,再怎么整修,也是常年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难以通行。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道路干燥。
但,道路却依然难以通行。
“直娘贼哦!”
“这些乌恒人都发疯了吧!”一个忙着要将货物运到南池塞城里交割给卖家的商贾站在自家的牛车上,伸长了脖子,看着远方导致道路堵塞的罪魁祸首——那是一支足有数千人的队伍。
队伍中,有上千人,牵着高大的战马,穿着被擦的雪白锃亮的轻甲,背上背着角弓,腰间带着马刀,一双鲸鱼皮硝制的马靴穿在脚上,真的是威风凛凛!
在这些骑士身边,穿着麻衣、草鞋的奴仆们,则牵着剩下的马匹,在外围活动,而那些马身上则托着一个个大大的包裹,包裹里面尽是箭簇、弓箭、马刀、干粮、衣物。
这数千人的队伍,加上他们带着马匹,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将整条道路都彻底霸占,让商人们只能无奈的骂骂咧咧。
“是诸水部的义从!”一个同样被堵在路上的商贾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些年诸水部靠着养牛可是发了大财!”
“他们放牧的牛,又大又肥,宰杀后的牛肉,还有雪花一样的纹路!”
“特别是他们养的小牛,肉嫩、多汁,卖到长安,一头就能值三万钱!”
“连丞相和卿大夫执政们也是常常吃他们的牛肉……”
“岂不闻,长安谚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羊必湟水,牛必诸水!?”
“所以,这塞上草原,乌恒诸部,诸水最富!”
周围人听着,咂舌不已。
却也有熟悉塞上的人,反驳道:“诸水部算什么富?”
“一个穹庐也就三十步大的穷部落,也配在草原上比富?”
“如今,塞上草原,最富的当是归宁、南池、鲜虞三部!”
“诸水部给这三部提鞋都不配!”
“像那归宁,为旧鶄泽之呼奢也,昔年丞相北伐,拯其于水火间,故其感恩,自号归宁,甚得丞相所厚,诸般器物与技术,皆先授归宁,且归宁位于漠南之北,与北匈奴交,弓卢水在其西,这些年来,匈奴逃奴不断,归宁赖此,富至户户有穹庐,家家有炭炉,寻常之家,也是酒肉管够,中产之户,人人进学,其族中精英,考太学、武苑者不知凡几!”
“那南池,则是漠南都护府治所所在,漠南首善之地,其男子皆精贩商,吾等之货泰半于彼等销与各地,而起女子就更了不得了!”
“南池女工,可是少数能与长安、临淄女工相媲美的巧匠!”
“其织布细而密,其刺绣美而精,天下知名,人所共知!”
“还有鲜虞!本乌恒东北偏远之族,昔年丞相北伐,鲜虞首领谋逆被诛,全族没为奴,丞相使大将独孤敬等为南北鲜虞都尉,迁雁门、上谷无地百姓各三千户于彼,如今,鲜虞之地,已垦地百万亩,岁收麦粟两百余万石,号塞外小关中!”
“而昔年被罚没为奴的鲜虞部,则在我汉家士大夫的教化下,痛改前非,变夷为夏,为中国爪牙,东北砥柱!”
“什么砥柱?”有知道情况的人笑道:“长安的《神京月报》上都讲了,那鲜虞人不过是朝鲜王的鹰犬罢了!”
“而朝鲜王也不过是丞相的鹰犬!”
“鹰犬的鹰犬,那算什么?”
“但人家有钱啊!”那人立刻笑道:“鲜虞部这些年靠着给朝鲜王抓野人、生番,光赏钱就不知道赚了多少!”
“他们又跟着朝鲜王四子,去了那扶桑打秋风,黄金、白银捞回来起码十几万两!”
“于是,不过五千户,竟有四千人读过蒙学!”
“去年太学、武苑招考,鲜虞有千余人报考,最终有五十八人为太学所取,七十三人为武苑所录!”
众人听着,都是啧啧称奇,感慨不已。
在过去,这漠南草原上的部族,尽是破落户。
哪怕是所谓族长、大人、贵人,也不见得能穿丝绸,大部分乌恒牧民,都是衣衫褴褛,浑身膻腥,叫人一见就避之不已。
然而,短短十余年,这漠南草原就换了天地。
丞相和朝堂,传授各部种种技术,教他们定居,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