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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慌之中。
“果真?”柯罗宁深吸一口气,问道。
“已经被确认是事实了!”皋珍道:“可能再过几天,宛王来求援的使者就要到达了!”
他看着其他四位翕候,询问道:“这个事情,怎么办?”
“我们救还是不救?”
在事实上来说,月氏对大宛,也有着羁绊和控制。
只是这些事情,被大宛和月氏隐藏的很好。
除了两国高层外,外人对此知之甚少。对月氏人来说,他们对东方的宿敌有多恐惧,那么,他们在大宛的布局就有多仔细。
大宛,就是一个预警台,一个前哨站。
它紧密监视着东方仇敌的活动,在过去数十年向月氏人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情报。
丝路畅通后,更为月氏人提供了大量财富。
数十年来,月氏人从大宛得到的一直都是好消息。
今天,汉匈又打起来了,明天,匈奴单于挂点了,后天,匈奴乌孙决裂了,再后天,匈奴人把他们的龙城老巢都丢掉了。
但,随着消息不断传来。
月氏人的心思,渐渐从开始的欢喜,演变成了噩梦。
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再这么打下去,匈奴人万一扛不住了,极有可能会和他们的祖先一样,夺路西迁。
然后,恐怖残忍凶狠的匈奴人,就会像传说中的佛敌一样,将他们的城市、部落、宫殿、寺庙,统统摧毁、掳夺。
于是,月氏人不得不持续加强对东方的警戒。
甚至为此煞费苦心的扶持着康居人在葱岭脚下的存在,以期望匈奴人西迁时,康居人能成为第二道防线。
但,月氏人怎么都想不到。
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而且一来就是两个老仇人一起来。
“必须救!”贵霜翕候柯罗宁瓮声瓮气的道:“必须不惜代价救援大宛!”
“不然……”他看着其他人,道:“大宛若亡,则整个葱岭都将门户大开,匈奴人随时可能越过葱岭,出现在我们的家门口,然后他们就会发现……”
柯罗宁郑重的说道:“在这葱岭以西,居然有如此多孱弱但富饶的部族、国家,有着如此广大肥沃的土地与牧场……”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一定会过来的!”
“到那个时候,再想拦住他们,恐怕就没有可能了!”
其他四位翕候互相看了看,他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
派多少人去救,救得了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们虽然远离东方的战场,但,从东方来的消息,从来没有断绝过。
汉匈战场上的硝烟,哪怕在这沩水之畔,也能闻到。
所以,他们清楚,假若不能集合五部之力,恐怕没有确切的把握,能够在匈奴、乌孙这两个宿敌手下,保住大宛。
而那是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他们很清楚,一旦月氏大纛出现在匈奴人和乌孙人面前。
等于将一块红布放在一头公牛眼前!
必定会激怒他们,从而将月氏埋葬。
所以,只是想了片刻,就有三位翕候摇头道:“不可,若是如此,恐怕就要引发佛难了,我等弘扬佛法数十年的成果,恐怕要毁于一旦!”
“那怎么办?”一向脾气暴躁的柯罗宁怒声道:“大宛若亡,匈奴人和乌孙人迟早会来找我们的!”
“只有一个办法……”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白袍僧侣忽然出声道:“拖!”
他低声吟诵了一声佛号,道:“一切缘法,皆是因果所致,今日之果,源自汉人之因……”
“若汉人恢复对大宛的庇护,则大宛之果,迎刃而解!”
“马上派使团,前往汉朝,请求汉朝皇帝干涉吧!”
“我记得,当年曾有汉使来访,留下过一道他们皇帝的国书,去找出来,带上它,出发去汉朝吧!”
“大师……”柯罗宁恭身膜拜道:“您的办法,故而可以,但……大宛人能撑得到我们的使团抵达汉朝吗?”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那僧侣双手合十,无比神圣的道:“众生皆苦,无常是苦,故佛告比丘曰:我以一切行无常故,一切诸行变易法故……”
五位翕候听着,顿时明悟起来。
毕竟,他们可也都是佛法精湛的首领。
自是明白这位月氏王的意思是——大宛人吃点苦无所谓。
只要能保住其不被灭亡,不被占领。
那么,他们就算死光了,也没有关系。
现在的重点,是给与他们足够的支持,以便他们能借助他们本身的坚城要塞,撑过匈奴人和乌孙人狂猛进攻。
只要等到冬天,那么匈奴与乌孙的攻势就会放缓。
这就足够了!
在明年开春之前,月氏使团应该会抵达汉朝首都,将那位三十五年前出使月氏的使者的国书送还那位汉朝君王,然后请求他大发慈悲,干涉匈奴与乌孙人的行动。
只要能说动那位同意,大宛危局自是迎刃而解。
反之……
那就是大宛人的缘法到了,合该灰灰。
第1122章 和亲(1)
六月中旬,居延的气候开始变得变幻莫测。
可能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瞬便是鸣电闪,狂风呼啸。
没办法,高大险峻的浚稽山,像一道铁闸,将来自河西与西域地区蒸发的雨水拦截下来,使得本地区的降雨量,成为河西第一。
特别是每年的夏季,居延地区的降雨量,甚至能与内郡齐楚地区的降雨量相媲美。
这也是居延被称为‘居延泽’,成为河西之肺的缘故。
丰沛的降雨,令居延几乎不用担心旱灾。
居延军民在夏季,只需要担心一个事情——洪水!
就如现在,连绵多日的暴雨,使得居延的所有河流水位全部暴涨。
好在,在这之前,张越就已经指挥了居延军民进行了大规模的水利设施建设。
其中,就包括了防洪堤坝加固。
更因势利导,根据旧年信息,在各主要河流的流域中,选定了一个低洼地,作为紧急泄洪区。
提前迁走了这些地区的百姓,恢复当地的沼泽生态。
于是,当暴雨降临。
随着张越一声令下,泄洪区的泄洪闸打开。
大量洪水被泄去专用泄洪区,将这些低洼地直接变成泽,更通过它们,注入到居延湖泊、地之中。
于是,在暴风雨中,往年经常溃堤的居延,这一次毫发无伤。
当雨过天晴,人民重新出门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春天种下的粟苗,依然茁壮成长着。
于是欢喜鼓舞,载歌载舞。
当暴雨稍歇,一支来自远方的使团,悄然抵达黑城塞下。
而张越更是自率领居延文武官员,出城迎接。
更将这支使团,严格保护,以骑兵护送进入居延官署。
直至进入官署之中,那被严格保护的马车之中,走出一个人,他笑着看向张越,以汉礼拱手道:“乌孙小昆莫,见过大汉鹰杨将军!”来者正是当初曾秘密抵达长安的乌孙小昆莫泥靡!
“昆莫言重了!”张越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与之并肩步入官署之内的静室。
这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香辣醇厚的白酒,当季最鲜的河鲜,烤的恰到好处的牛肉,以及毫无膻腥之味,入口回味甘长的当年羊羔。
“小昆莫请上座……”张越笑意盈盈,要将这位乌孙未来的君主推到上座。
“还是将军上座……”泥靡推辞起来。
两人就这样互相推辞再三,最终,张越‘迫不得已’只好就座,而泥靡则敬陪于下。
“小昆莫远来,请尝尝吾这新酿的美酒……”张越挥手示意,让人为泥靡及其随从大臣贵族倒酒,然后他举起手里碧青的瓷杯,发出邀请。
泥靡见着,自是连忙举杯,拿起酒杯,他才发现有异。
首先是这手中酒杯,碧青若绿,触手光滑凉,犹如宝物。
再则是这杯中之酒,清澈透明,全无过去所饮之马酒、黄酒的浑浊。
微微一尝,火辣的口感入喉,顿时就让他身体热了起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赞道:“好酒!好酒!”
这白酒醇厚辛辣,推出以来,哪怕在居延,也就是武将猛士喜欢,一般商人、士民真的很难接受这种辛辣的酒类。
特别是,它很容易上头,过去号称千杯不倒,酒精考验的酒场豪杰,也未必能在这白酒面前撑过几个回合。
但,属都尉的贵族们、西域各的贵族们,却对其慕有加。
不惜重金大批采购。
甚至,还有匈奴人拿着抓来的奴隶,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