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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有人派了个狗腿子来,拿着钱,肆意的羞辱他。
在这些人眼中,他,不过是一个蝼蚁。
随手就可以捏死。
但是……
张越抬起头,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我非蝼蚁!”
“迟早有一日,今日之辱,百倍奉还!”
然后,他便一脚踢开了自己面前的五铢钱和金饼,大步向前。
“年轻人,不要不知足,不要贪得无厌……”马车中的那人的声音传来:“你最多只能值五千钱,能给你五金,已经是我家主上开恩、抬举!”
“哈哈哈哈……”张越听了,放声大笑:“我辈黄老之士,生平不食嗟来之食!”
“少年郎,莫要自误!”那人冷笑着道。
“哈哈哈……”张越抬步向前,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做歌唱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之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歌声远播,声闻数里。
马车之上,一个大腹便便的富态中年人,正坐车中。
“阁下……要不要……”赶车的车夫低声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自己腰间的短刀。
于他而言,杀人,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也是如此。
长安九市之中,有的是愿意为钱而帮自己顶罪的亡命之徒。
三五千钱,就足够让一个人去官府自首。
中年人握住自己的绶带,摇摇头道:“不必了……”
把玩着传到耳中的歌声,他笑了起来:“大鹏一日同风起?也好,且看汝能飞得几丈高?”
他这一生,跟随自己的老主人见过无数人,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
“或许,这是一颗不错的棋子……”他在心里想着。
但……
能不能当棋子,得看这少年郎,能不能过的了现在的关隘。
“反正……无所谓……”中年人笑了起来。
他眼中,世人于金钱之前,皆蝼蚁!
而他的老主人,钱多的已经发霉了。
……
远方,长水河对岸。
一辆马车停在渡口,在等待渡船接驳。
一个老者,端坐于马车之中。
远方的歌声传入耳中,老者睁开了眼睛:“宣父尤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咀嚼着歌词,他笑了起来。
这歌词,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年轻之时。
那些放浪不羁的岁月,那些不被外人理解的志向。
“来啊,去寻那做歌少年,与吾一见……”老者吩咐下去。
“诺!”左右随从立刻恭领命令。
第0008章 神秘老人(1)
一直向前,足足走了百余步,张越紧绷的心,方才松懈下来,一直握在腰间的手,才敢放下来。
仔细一看,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刚刚他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他回过头去,看到那辆马车缓缓启动,向着驰道的另一侧而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张越冷笑了一声:“真是看得起我呢!”
“五万钱呢!”
此时米价,石米不过百钱。
这还是因为,连年战争,海内虚耗,物价沸腾之故。
若搁先帝的时候,关中石米不过六十钱。
五万钱,足足可买五百石粟米,够一百个青壮吃上半年!
这么说,可能还不够形象。
举个例子吧,天汉二年,李陵兵败浚稽山,太史公司马迁因为帮李陵说话,而被判死罪。
这个时候,摆在太史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坦然受死。
第二,交钱赎罪。
第三,自请腐刑代死。
太史公最终选择了第三条道路。
接受了残酷的腐刑,在蚕室之中痛苦哀嚎一百天,然后拖着残疾之躯,忍受着世人的冷眼与嘲讽,以及来自内心深处的折磨和压抑。
那么为什么他不选择第二条道路呢?
答案是就算把整个司马家的全部家当卖掉,他也凑不出那笔赎死的钱。
那么,这笔赎死钱的数量是多少呢?
五十万钱!
换句话说,就在刚刚,张越放弃了十分之一个太史公的生命。
一位汉太史令的命,也不过价值五十万。但就在刚刚,却有人随意的像丢垃圾一样的丢了价值五万钱的黄金在张越面前。
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个时代,富者阡陌连野,贫者无立锥之地。绝非只是史书上的文字,而是切切实实的真实!
抬头向前,阡陌之中的农夫,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带着全家,在田间耕作。
一岁辛苦耕耘,还填不饱家人的肚子,甚至可能还要欠一屁股债!
哪怕即使是张越这样的地主人家,家里有着三五顷土地,有着几户佃户。
然而……
在原主的记忆里,生活也殊为不易。嫂嫂与柔娘,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这个世道,已经崩坏了!
脑海中,原主的见闻,不断翻涌着。
自元光以来,国家对外用兵频繁。
百姓负担,不断加重。
元狩四年,始征口赋,三岁以上孩童,岁纳二十钱,又加马口钱,人岁三钱。
元封以来,天子屡幸天下,出巡数千里,东至泰山,西至碣石,北至长城。天子巡视卤薄,动辄数千、数万人。
自建元以来,宫室不断扩大,至今为止,皇室园林和宫苑扩大了三倍不止。
长安城内外,明光宫、建章宫、桂宫,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当今天子甚至为了供养一个术士,便在蓝田谷建立了鼎湖寿宫。
所有的这一切开销,最终都摊派到了百姓身上。
老百姓能怎么办呢?
老百姓也很绝望啊!
而朝堂之上,秉政的儒生们,在做什么?
看着!
对!
你没有看错,他们就是在看着!
冷眼旁观着。
面对天下民生的困局,他们一不敢去皇帝面前进谏,二不愿自己去采取行动,解决问题,三不想改革,以免伤害自己的家族利益。
哦,他们还是做了些事情的。
譬如说,把锅甩给对外战争。
嗯,现在天下百姓困苦,都是因为战争啊。
所以,要面包不要战争。
但他们忘记了,直到现在,依然还有着数十万大汉军人,在朔方,在九原,在轮台城,在西域与匈奴人对峙。
没有这些英勇无畏的英雄守护,他们能在家里这样高谈阔论吗?
况且,现在停战,匈奴人就要笑死了。
他们立刻就可以从汉军的束缚和限制之中走出来。
然后,收复失地,养精蓄锐,二十年后,匈奴骑兵的铁蹄就又要出现在长城了。
所以呢,儒生自己也知道,仿佛全部甩锅给战争,是有些问题。
于是,他们抓了另外一个靶子,疯狂输出。
桑弘羊和他的盐铁系统。
于是,天下太平了。
儒生们得意洋洋——时弊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只要停止战争,烹了桑弘羊。
世界大同一定到来,三代之治可期哇!
陛下您要信我哇!
“上天让我来到这个时代……又给了这么一个金手指和身份……”张越握着剑柄,在心里想着:“是想让我来终结这个混乱可笑的时代吗?”
儒家的统治,现在已经被证明是失败的了。
与太宗、先帝时期相比。
儒家大臣既没有什么能力可言,更没有什么风骨可说。
皇帝一敲打,就磕头如捣蒜。
这算什么大臣?
真正的大臣是张释之,是周亚夫,是张苍,是周勃,是陈平,是曹参,是萧何,至不济也得是汲黯!
而不是面对百万流民聚集在函谷关外,却坐在丞相大位上战战兢兢,一言不发的石庆。
更不是,当得知自己要做丞相了,吓得两股战战,赶紧跑去未央宫,在皇帝面前不断推辞的公孙贺。
真是应了韩非子的那句话: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其言谈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
只是……
“我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张越在心中幽幽一叹。
他必须要先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有未来可言。
不然,立刻就要灰灰。
这时,数骑南来,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策马来到张越身前,作揖拜道:“足下,我家老主人有请,还望足下前往一会……”
“尊驾是?”张越微微一愣神,今天的幺蛾子还真多!
那男子却是谦卑有礼,极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