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高煦笑道:“何将军勿急。我与何福确实私交不错,虽然‘靖难之役’咱们打了不少仗,但我父皇登基后,彼此的恩怨早已化解了。
比如上回的事儿。父皇率诸将到小红山狩猎,竞猎的彩头是一匹‘千里雪’汗血宝马,许多人都想要。彼时我与何福猎物相当,后来我找由头让给了他,他还很感激我啊。”
何禄支支吾吾道:“我们兄弟各为其主,末将实在不想连累长兄。”
朱高煦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都察院御史陈瑛弹劾何福,就是拿你的事儿说话,称你下落不明心怀叵测。如今我倒觉得,陈瑛那次还真没说错!”
何禄又是忧心又是愤慨道:“陈瑛那厮,以前就是官场败类,谁都看不起他的为人……”
朱高煦只觉得浑身都轻快起来,他十分轻松地说道:“何将军不必担心,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我一个。那几个护卫将士没亲眼见过何福那样的大将,谁也没有凭据证实你是谁;而且他们又是本王的人,我只要打声招呼,不会出什么问题。”
何禄急忙跪地道:“末将多谢殿下保全!末将一个人不怕死,只怕连累了何家的人……”
朱高煦上前将他扶起,好言道:“我会将何将军安排到一个隐秘之地躲起来,不过你得写一封信,告诉你长兄,你在我这里、再写点一切安好甚么的话。以免建文君的事传回去了,叫你长兄担忧。”
何禄抱拳道:“末将唯有听命于殿下安排。”
朱高煦不断点头:“很好,很好。”
就在这时,朱高煦又忽然问道:“死的两个人,确是建文君父子?”
何禄点了一下头,立刻又跪伏在地,很快又痛哭起来:“末将无能,保护不周,罪该万死……”
朱高煦劝道:“就算曾为帝王,也是血肉之躯,他自己摔下去的,怪不得何将军。何将军冒着举家之险,忠心护卫旧主至今,也算尽到人臣之德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人心
何福本来就是侯爵,官至都督。“靖难之役”后,他通过投诚表忠、联姻等作为;加上燕王登基后要操心的地盘变大、急需大将,何福已重新进入了大明帝王最高级武将之列。
但现在何福的弟弟在朱高煦手里,很多人都知道朱高煦抓到了建文身边的一个亲信,此事只要抖出去就是何福的催命符……他还敢不听话吗?
朱高煦如获至宝,久久都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之中。
一个在朝为官的武臣,变成了藩王的人,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就连皇太子也不敢轻易拉拢朝臣。
兴奋之余,朱高煦却发现内心隐隐有点不安。
在这天井一般的小院子里踱步了一会儿,他才捕捉到了那不安的源头……这种事不管做得多周密,他欺瞒的人毕竟是他的父皇朱棣;朱棣不仅是个难以被欺蒙的强主,而且有能力制裁朱高煦!若是朱高煦骗的是别人,他就不会有这样隐隐的惧意了。
不过他还是准备干这件事。此时他不敢造反,觉得是送死;但若冒险积蓄实力也不敢的话,只能坐以待毙了。
朱高煦寻思着,何福比朱能邱福等人还可靠。燕王府旧将最多倾向和支持朱高煦,但要他们跟着造反就不可能了……这世上的人,要么让他感受到根本的威胁,要么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巨大好处,不然要叫荣华富贵的勋贵们提着脑袋冒险,凭什么?
“人心呐!”朱高煦忽然轻轻感叹了一句。
这时陈大锤从夹道走过来了,抱拳道:“禀王爷,俺把段杨氏也押回了王府,仍关在上回的廊房里。”
朱高煦点了一下头,心道:一直想复仇的两母女,现在总算都落入了自己之手。自己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了。
刚才他感叹了一声人心,这时忽然想起其中有些事,似乎不太说得通。
按照段杨氏的想法:复仇的主要方式,是借建文之事,彻底整垮沐晟全家;而刺杀沐晟,并不是她的主要手段,不然刺杀的部署不会显得那么仓促。
彼时查出沐晟私藏建文的事,已经快成功了。作为一个母亲,为何非得让女儿去白白送死?段杨氏要是薄情寡义之人,那也犯不着十几年为夫君报仇了。
他左思右想,一直觉得此事有点蹊跷。
朱高煦刚才没吭声,陈大锤便抱拳道:“末将告退。”
“大锤,跟我过来。”朱高煦叫住他。
陈大锤又道:“是。”
二人沿着屋檐下的檐台走廊,走到旁边空无一人的回廊上。朱高煦在旁边的几间屋子里进进出出,过了一会儿,他挑中了一间屋子。
这屋子似乎是用来午睡休息的地方,摆着一张床塌和几样家具。旁边还有一间耳房,耳房的门很低矮,一看就只有奴婢会往里边走。
“推过来。”朱高煦指着墙边的木架子,上面摆着一些瓷器装饰。
陈大锤依令将木架推到耳房门口。朱高煦一看,已看不出来那里有一道门,木架就像靠着墙的一副家具而已。他顿时觉得十分满意。
朱高煦转头道:“你去传我的意思,叫王贵先把那女刺客送过来。等一炷香工夫,再把段杨氏请来。”
陈大锤也不多问,抱拳道:“末将得令!”
朱高煦到一张几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想了想,起身把那木架推开了,从上面顺手拿了一只玉石镇纸,重新坐回椅子上拿在手里把玩。他瞧了一下,镇纸好像是石灰岩做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稀奇玩意。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只要做出一副很淡定的模样就行。
过了一会儿,王贵带着段雪恨过来了。
段雪恨进门便执礼问道:“殿下要关我到何时?”
朱高煦道:“我并没有歹意,段姑娘是明白的。今天就放你走。”
“真的?”段雪恨十分意外。
朱高煦点头道:“我这人,没必要说谎时,通常都只说实话。而我一个亲王,何必拿你开玩笑?”
段雪恨想了想,抱拳道:“多谢王爷好意。”
朱高煦又道:“一会我连你母亲也一起放走。她从大理府回来了,咱们已经找到建文帝,沐晟眼下估计吓得不轻,正在府里簌簌发抖。”
段雪恨听罢,只是松了一口气。
朱高煦道:“不过放你们之前,你到旁边的耳房呆着,别出声。只要安静地等两炷香工夫、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吭声,我就兑现刚才的话,如何?”
段雪恨看了一眼木架子旁边的门,点头道:“便依殿下之意。”
“很好。”朱高煦道。
段雪恨弯腰低头走进了耳房,朱高煦随后把木架子推过去,挡住了耳房的房门。
朱高煦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疑似古董的石灰岩砚台。等了一阵,陈大锤把段杨氏带到了房门口。段杨氏自己好好地走过来,并没有像何禄那般被五花大绑。
“妾身见过王爷。”段杨氏款款执礼道。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在大理点苍山死掉的人,就是建文帝!
正如朱高煦等人都知道的情况,胡濙也肯定知道……大理有不少沐晟的人;庇护建文帝的段宝姬,与沐晟的心腹有联姻。这么多线索,沐府如何脱得了干系?
朱高煦故作心不在焉地说道:“段夫人免礼。”他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石灰岩,似乎那东西非常有趣。
段杨氏还是问了一句:“王爷,放在大理城冰窖的尸首,确是建文君父子?”
朱高煦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砚台,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正是陈大锤给的残纸碎片,说道:“这是从兰峰寺拿回来的东西,上面有建文帝的笔迹。”
“妾身知道的,那时陈将军在捡烧剩的纸,妾身也在场。”段杨氏走过来,伸了一下手,见朱高煦点头,她便拿起残纸细看。
朱高煦又道:“陈大锤还捉到了建文帝的亲信,也证实了此事。”
段杨氏当着朱高煦的面,脸上便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朱高煦沉声道:“我父皇为了找建文帝,费尽了苦心。沐晟竟然胆大包天,擅自窝藏建文帝,隐瞒不报。恐怕沐家离满门抄斩不远了!”
段杨氏的脸都涨红了,颤声道:“全家都要死?”
朱高煦冷笑道:“父皇本就不太信任沐府,不然云南三司在今年以来,为何换了那么多官员?现在出了这种事,段夫人以为会怎样?”
“哈哈哈……”段杨氏竟仰头大笑了几声。
她虽然是个刺客,但给朱高煦的印象是那种有点知书达礼的中年妇人,忽然笑得那么张扬、脸都笑扭曲了,乍看仍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