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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必这么麻烦。”胡濙想了想道,“大理城内应该有人窖藏了冰块。”
任何城池,总有一些聚敛了大量财富的富贵人家。富贵者的奢侈,胡濙是见识过的;只要这地方存在冰雪,哪怕是盛夏使节,也肯定能找到冰块!
胡濙马上说道:“立刻派人去大理城找冰窖,找到后征用了,派兵守住!”
陈大锤抱拳道:“本将即刻去安排。”
过了没一会,一个锦衣卫军士从北边过来,找到了胡濙,便说道:“往北跑的人已抓住了。”
“几个,抓到活的了?”胡濙问道。
锦衣卫军士抱拳沉声道:“只有一个,留了活口。那汉子往北逃,撞见了赵百户的人。汉子走投无路,便想跳崖自尽,不料下边那块地是软泥地,他没摔死却晕了过去。那赵百户便把人逮住,从北边的路送下山去了。”
胡濙瞪眼道:“那赵百户怎能私自把人抓走,本官还没见着人!”
锦衣卫军士皱眉道:“那边全是他们的人,小的也没办法。”
胡濙又问道:“长啥样?”
锦衣卫军士却摇头道:“没看清脸,只见他们抓到了一个汉子。那汉子被抓到后醒了过来,喊叫了几声,小的听得清楚,是南京那边的口音。”
胡濙想了想,便道:“罢了,反正都是汉王的护卫,总得把人交给汉王。咱们回昆明城后,问汉王要人便是。”
锦衣卫军士抱拳道:“胡科官言之有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活口
众军护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毡车下了山。路上便有军士前来禀报,段宝姬已不在其城中的府邸,或已跑了!
有武将问道,是否封查段宝姬府邸。胡濙琢磨了好一会儿,便制止道:“据说段宝姬的女婿是大理总兵官,此时仍在任上。咱们不可轻举妄动,谨防节外生枝。”
王府护卫武将陈大锤听罢,以为然。
这时大理城的城楼已隐隐在望,周围的几个人抬头望着城池,都沉默下来。陈大锤不太放心地小声说道:“听说大理是沐家的地盘,俺们把尸体放在大理城内,不会再出什么事罢?”
胡濙沉吟道:“应该不会,大理府早已改土归流,都是流官。只有大理总兵不太让人放心……不过总兵官咱们动不了他,便是都司、也不能径直夺他的兵权;除非兵部、才能仅靠一纸公文就让他交出兵权。”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武将从城池那边策马过来,见到陈大锤说道:“都司刚又来了军令,调令大理总兵官徐韬,到昆明城都司述职!”
胡濙听罢,立刻松了一口气:“定是汉王的意思。没想到汉王足不出昆明城,却是考虑得十分周全。”
……
朱高煦在昆明城的汉王府里,这些天确实连门也没出一步。不过大理发生的事,他大抵是最快知道的人;驿道已经被王府护卫占领了。
最先回到昆明城的是陈大锤,他带着一队人马将点苍山抓到的活口、以及段杨氏押送回了汉王府。派到大理的大多护卫人马,依旧留在大理城、与胡濙一道守着那两具尸体。
承运殿大殿上,陈大锤离得很近,他站在朱高煦身边沉声道:“赵百户抓到那活口,似乎是死者身边亲信的人;胡濙问赵百户要人、他没给……赵百户却叫俺尽快将人送回汉王府,他说俺们的人都没见过建文帝,无法确认身份,幸好有个活口,王爷或许能从那活人口中问出真相。”
朱高煦听罢赞道:“没想到赵百户这马夫,倒是挺机灵。”赵平一开始是为朱高煦照顾坐骑的军士,所以他才这么说。
陈大锤不动声色道:“赵百户那厮就是心眼多。”
朱高煦看了陈大锤一眼,笑了笑不置可否。
陈大锤赶紧又掏出一些烧过的残纸,洋洋得意地邀功道:“俺在那兰峰寺里,发现有东西在烧,赶紧就把烧剩的收起来了。胡科官也来抢,不过大的纸片都被俺捷足先登了!”
朱高煦埋头翻了一会儿,也赞了一声陈大锤机智。
“活口呢?”朱高煦头也不抬地问道。在他看来,活人恐怕比眼前这些残纸碎片有价值。
陈大锤抱拳道:“俺这就去带过来!”
“慢着。”朱高煦回顾左右敞亮的大殿门窗,说道,“东边书房后面有个小院子,那里的廊房要隐秘一些。”
陈大锤道:“末将明白了。”
朱高煦站起身来,从前殿侧门走出去,径直往东走。宦官黄狗等几个人跟过来,朱高煦制止了他们。他从书房旁边的夹道进去,便到了一处很小的院子。
这里如同是一个天井,是周围的廊房围出来的小空地;里面种了几棵树,便像个院子了。汉王府新建成不久,那几棵树还是小树,刚栽种大概一年。
朱高煦走进一间大点的廊房,找了把椅子坐下。不多时,陈大锤等人便押着一个汉子进来了。
那汉子被结结实实地五花八绑,嘴里还堵着布团。陈大锤道:“赵百户等抓到这厮时,他还想跳崖自尽。俺们怕他咬舌,就把嘴堵起来啦!”
朱高煦做了个手势:“你们到夹道外面候着,别让闲杂人进来。”
陈大锤抱拳道:“得令。”
朱高煦打量着面前的汉子,那汉子也瞪眼默默地瞧着他。汉子长了一张圆脸,骨骼粗壮、身体结实,看起来似乎是个练武之人。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沉吟道:“建文君身边的亲信,起码也是个在京师有点级别的武将……再看你的面相,本王猜到你是谁了!”他说罢观察着圆脸汉子眼睛里微妙的情绪变化。
这汉子的嘴被堵着,他也没有试图说话的意思。
朱高煦又道:“建文君不慎滑落下山崖,但咱们照样能确认他的身份。只要把尸体放在冰窖里,再叫京师来人验明身份便可。所以你也不必尝试自尽,没有用的……
若是你死了,本王只能叫京师五军都督府派人过来验尸,那时你的身份便满朝皆知了,谁想保你家眷都保不住。明白本王的意思了么?”
圆脸汉子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朱高煦见状心里一喜,只要对方愿意和自己交流,一切都好办多了。于是他便说道:“很好。本王现在拿掉你嘴里的布团,给你解绑。你别试图做一些毫无益处的事,以免彼此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可好?”
汉子又点了一下头。
朱高煦便亲手给他解绑,弄掉他嘴里的布。
圆脸汉子马上道:“殿下方才言下之意,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朱高煦答道:“如果你落入胡濙之手,此事就无回旋余地了,幸好是落到本王手里!本王虽是我父皇的儿子,却是亲王,不像胡濙一样只是父皇的爪牙、不敢擅自做任何事。”
他说罢,打量着汉子一脸苦思的表情,心道:果然没猜错,此人应是有身份的官员,极可能是武将,他在京师必定有家眷;而且“靖难之役”后,他的家眷并没有清算!
朱高煦便趁热打铁,继续道:“兄弟是谁家的人,我已经猜到了七八。你最好径直告诉我,免得我要在京师找人确认,到那时纸是包不住火的。”
汉子没吭声。
朱高煦道:“该说的话,我已说了。兄弟便先住在这里。”
就在这时,汉子忽然开口道:“殿下留步。”
朱高煦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脸。
圆脸汉子沉吟道:“汉王殿下为何要帮我隐瞒身份?”
朱高煦道:“我刚才说过,已经把你的身份猜到七八。这么说罢,建文君大概已经死了,何将军不可能还有反心,我与何将军私交不错……”
说到这里,汉子的脸色大变!他的眼睛都直了,怔怔地看着朱高煦。
朱高煦笑了笑道:“看来我没猜错。你们毕竟是亲兄弟,长得还挺像的。”
汉子终于道:“殿下不必找人确认了,末将确是何禄。宁远侯何福是末将的长兄。”
朱高煦听到这里,脸都快笑烂了,用力克制才没有大笑出声音来!虽然他刚才就觉得此人与老熟人何福有点像,但得到确认后,仍然是喜不胜收!
何福那厮千算万算,侄女都嫁给朱高煦的三弟了,如今非常得朱棣重用、简直是深受皇恩……可是他的兄弟竟然在保护建文帝,他竟然知情不报,让朱棣为建文的事愁了那么久!若此事被朱棣知道了,何福的下场不敢想象……
何禄见朱高煦发笑,垂着头一声不吭,脸也涨红了。
朱高煦笑道:“何将军勿急。我与何福确实私交不错,虽然‘靖难之役’咱们打了不少仗,但我父皇登基后,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