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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箭矢如雨。
“笃笃笃!”数枚箭矢射中盾牌,钉在上面,箭头深入盾体,甚至刺破了颜良的手指,颜良却一动不动。但他的战马和身后的掌旗兵却没这么强悍,战马连中数十箭,悲嘶着跪倒在地。掌旗兵也中了两箭,虽然他身穿重甲,又站在颜良身后,可是运气不好,一箭正中面门,当场毙命。
颜良一动不动,顺着倒下的战马站在地上,右手向后伸,稳稳的握住了战旗。
这一幕赢得了部下的阵阵欢呼,也一下子将江东兵的士气压制住。曲军侯孙严是一个老兵,看到此情此景,知道遇到了强劲的对手。颜良手中的盾牌应该是特定的,军中常用的三石弩、四石弩很难射穿,再用弓弩射击也没什么用,只会彰显颜良的勇气。
最有效的办法是等颜良靠近些。等他进入七八十步,强弩不仅可以破弩,还能射击面积更小的腿部,颜良手中的骑盾面积比较小,只能挡住胸腹,挡不了全身。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派一个勇士与颜良决斗,正面击败他。颜良只带一个掌旗兵前来,目的就在于此。这看似草率,却是提升士气的不二妙法。只是张允部下没有这样的勇士,这些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武技也比普通士卒强很多,可是要和颜良这样的猛将比武,没人有把握。阵前决斗,如果输了,更伤士气。
见对面没有反应,颜良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颜义没能占到便宜了,这些江东兵虽然是新兵,但训练严格,令行禁止,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他没有再犹豫,将手中的战旗微微前倾。
一声怒吼,中军两曲步卒在一个都尉的率领下走出战阵,举着盾牌,向江东军的阵地逼来。他们举着大盾,肩并肩,盾挨盾,组成两道墙,又在行进中转换为冲锋的锋矢阵形,一面盾牌接着一面盾牌,重重叠叠,如鱼鳞,如龟甲。
江东军阵中的曲军侯孙严一看,知道麻烦来了。这种阵型是专门用来克制箭阵的,那些大盾都是加厚的,握持时有一定的倾斜,更难被弓弩射穿,蒙了牛皮,射穿了也不会裂开。难度在于这种密集阵型对士卒的要求比较好,一旦配合不好,很容易互相干扰,露出破绽。能用这种阵型的无一不是精锐,看来颜良是要拼命,一出手就是最强悍的步卒。
孙严不敢怠慢,一边向中军示警,一边下令部下做好应战准备。张允接到警报,不敢大意,立刻调拨人马,准备增援。为了确保阵地完整,他至少要准备两部的兵力迎战颜良。颜良出两曲,他就得安排四曲,并调集强弩营助阵,增强远程打击能力,阻止颜良增加兵力。
阵势易动难安,虽然只是小范围的变阵,却还是产生了一些慌乱,尤其是当颜良的两曲步卒从颜良身边经过,将颜良裹了进去,拥着颜良一起向前的时候。他们已经看不到颜良的身影,却能看到不断向前的战旗,临战的压力越来越大,尽管老兵们在大声呼喝,气氛还是越来越紧张。
颜良部下越来越近,越走越快。
江东军开始射击,强弩呼啸而至,将盾牌射穿,盾牌后的士卒有人中箭,却依然顽强地向前。有几个士卒被射中要害,倒了下去,后面立刻有人补上,然后毫不留情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双方相距三十步,颜良的部下忽然齐声怒吼,整体阵型散作十个小阵,左右各有两个小阵先后楔入两曲之间的空隙,剩下的六个小阵近三百人,向正对他们的一曲冲了过去。前面的士卒冲到大车前,与大车后的江东军士卒纠缠,后面的士卒蹲下身子,将盾牌扛在背后,再后面的士卒加速奔跑,踩着盾牌,高高跃起,连人带盾,跳过大车。
第1233章 苦战
这一招大出江东军的意料,尤其是大车后的弓弩手,眼看着敌人跳过大车,进入阵中,大惊失色,乱作一团。虽然跳入阵中的士卒身陷重围,很快被杀死,但阵型却被扰乱,大车后的士卒没有了弓弩手的支援,只能和颜良的部下短兵相接,一时险相环生。
颜良杀到阵前,大喝一声,用肩膀顶住大车,锁定两车的铁链绷得笔直,颜良举起战刀,一刀砍断了铁链,再次发力,硬生生将大车挤偏,露出一条足够人挤入的缝隙。
一看到颜良出现,孙严就知道大事不好,举起长矛,迎面便刺。颜良大笑,挥手一刀,砍在矛杆上,将长矛砍偏,又顺势劈下,狠狠的剁在孙严的肩头,用力一拖,割开了孙严的脖子。鲜血喷溅而出,孙严圆睁双目,一跃而起,张开双臂,抱住了颜良的脖子,一头狠狠的撞在颜良的脸上。
颜良虽然迅速将战刀捅进孙严的肚子,却没能及时避开,被孙严抱了个正着,鲜血喷了一脸。鼻子一阵剧痛,一股热流喷涌而出,眼前金星直冒。闻到嘴里的血腥味,颜良狂怒,左手扔了盾牌,揪住孙严的衣领,用力扯开,右手猛地一拧。
孙严痛得狂吼,鲜血从腹部喷涌而出。
颜良一手提着孙严,一手持刀猛刺,将孙严的身体刺得稀烂,肠子都流了出来,人却还没有断气,惨叫不绝。旁边的江东军都被吓坏了,直到两个老兵都伯怒吼着冲了上来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攻击颜良。
颜良一手举着孙严格挡,一手挥刀抵挡。他被孙严撞断了鼻梁,疼得钻心,眼睛又被血糊住,看不分明,战刀也没什么章法,只是挥刀乱砍乱劈。他身高臂长,力量惊人,手中战刀又锋利,江东军士卒一时竟奈何他不得,反倒被他砍伤了两人。
“稳住!稳住!”两名都伯一个在前厮杀,一个退后,接过了孙严的责任,指挥整曲士卒作战。“刀盾手,稳住!长矛手上前刺他!弓弩手,弓弩手,不要管别人,射死他!”
在都伯的指挥下,江东军士卒勉强镇定下来,刀盾手双手抱盾,拼命向前挤,压缩颜良的活动空间。长矛手将长矛架在刀盾手的肩头,没头没脑的突刺,弓弩手跳上大车,瞄准颜良,一箭接着一箭。在他们的围攻下,颜良虽然连杀数人,还是被挤在大车之间,无法前进,左手又挨了一刀,再也举不起孙严,只得放手。没有了遮挡,他转眼间就中了几矛、几箭,鲜血淋漓。
好强悍的士卒!颜良暗自叫苦,有点理解颜义的不容易了。尽管战阵已乱,这些江东军却还是死战不退,而且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重新布阵,并将重点放在了他身上,诚为不易。
越是如此,越是必须拿下此阵,否则士气一丧,以后就很难再面对沈友了。
“杀!”颜良怒吼着,一拳砸在一面盾牌上,砸得那刀盾手立足不稳,盾牌一偏。颜良顺势抢入,夺过盾牌,顺手一刀砍下了刀盾手的首级。有盾在手,他发力前冲,手中战刀左劈右砍,势不可当。
颜良吸引了江东军的注意力,他的部下趁势掀翻大车,冲入阵中。江东军虽然顽强,却还是被杀得节节后退,伤亡惨重,随着都佰和代理军侯先后被颜良斩杀,这一曲很快就溃不成军,几乎被全歼。不过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废,增援的两曲有充足的时间准备,面对颜良等人,面对袍泽的鲜血,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顽强阻击,箭射如雨,刀矛如林。
颜良下次重整队型,再次发起进攻。双方搅杀在一起,箭矢交驰,血肉横飞。
张允站在中军,一边关注正在交战的阵地,调兵遣将,一边留心远处的颜良主力,尤其是那几百骑兵。他很清楚,比起步卒,一旦被骑兵突入阵中,那才是真正的灾难。颜良亲自上阵,无非是想要尽快撕开他的阵地,再让骑兵入阵掩杀。沈友正在赶来,留给颜良的时间不多,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张允摘下头盔,用手巾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春寒料峭,温度并不高,但他非常紧张。他没想到颜良会如此悍勇,亲自突阵,这不仅对双方的士气产生了严重的影响,而且增强了攻击力度。因为没有旗鼓相当的勇士与他对阵,接连几个担任军侯、都伯的老兵被他斩杀。新兵们没有老兵指挥,战斗力大减,平时的训练水平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
前面又是一声示警鼓,又一曲的阵地被颜良攻破。
张允虽然骑在马背上,却看不到远处的战场详情,只能根本战旗和金鼓来判断形势。估算了一下,当颜良连破两阵之后,他总共有四千多人,分作四面,每面有四曲到五曲不等,颜良连破两曲,那一面就伤亡近半。如果不调兵增援,很快就会被颜良突入阵中,直面中军。
派谁增援,这是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