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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坐在飞庐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心中暗笑。孙权现在应该很后悔,不应该急着向谢家下聘。只不过使者已经派出,他后悔也迟了,而且他也不敢在母亲吴夫人面前表露一点。吴夫人决定之前与他说得清楚,娶妻不是纳妾,不能朝秦暮楚。
以步骘的身份,以步练师的容貌,孙权想纳步练师为妾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葛陂是孩子们的乐园。”步骘感慨道:“几个孩子听说明天就要起程,都舍不得走,今天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打扰将军休息了。”
“无妨,姑苏也很好玩的。”孙策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姑苏,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你们的成果。”
“将军放心,我一定抓紧时间。子旗去了交州,应该也会有所收获,综合我们收集的信息,再加上黄大匠、冯大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打造出真正的海船来。”
孙策笑着点点头。卫旌和步骘是好朋友,但他们之间显然以步骘为主,卫旌更像是步骘的助手。他不如步骘有主见,也不如步骘做事主动,所以他最后的成就也远远不如步骘。不过,他不打算拉卫旌一把,他给他们提供舞台,能不能发挥好,那是他们个人的能力。
“如果子旗交州之行顺利,也许一支水师就不够了。”
步骘摇摇头。“南方暂时不会有战事,些许海贼,几艘楼船就够了,无需水师。等北方形势稳定,再加强南方不迟。将军,眼下还是当以北方为重,有些事急不来,急则生变。”
孙策点点头。他现在想做的事很多,但正如步骘所说,急则生变,前有秦始皇、汉武帝,后有隋炀帝、宋太宗,都是心急要吃热豆腐,最后被烫坏了喉咙烫坏了嘴的典型。就眼下而言,他坐拥三州,但人口最多的豫州还没有真正掌握,雄厚的财力、物力不能为已所用。荆州江南初定,还要承担益州、关中和洛阳三个方面的压力。关中大灾在即,为了稳住关中,输粮入关势在必然,荆州能不能抽出这么多粮食,他现在还不清楚。扬州人口有限,豫章的战事还没全部结束,吴郡、丹扬又在大规模屯田,投入大,产出还没看到。这时候还想打交州的心情显然不合适。
如果能熬过这两年,维持住豫州、荆州战线,让扬州有发展的机会,有了产出,他手里有了筹码,就不用这么焦虑了。
“子山老成,将来有机会可以试守一方,理兵牧民两相宜。”
步骘大喜,连忙躬身施礼。有了孙策这句话,只要他自己不犯错,前途一片光明。
孙策起身,走到栏杆边,俯视着欢乐的少男少女们。小桥抬头看见孙策,连连招手,示意孙策下去跳舞。孙策连连摇头婉拒。小桥却是不依,提着裙角,蹬蹬蹬上了飞庐,来到孙策面前,右手捏着袖角,举过头顶,左手横置在小腹前,右腿微曲,摆了个娇俏的造型,发出邀请。
袁权和尹姁交换了一个眼神,换了一支曲调,减了几分热闹,却多了几分节奏。小桥和着曲调,绕着孙策舞动起来,手臂如鸟颈,一伸一曲,顾盼生姿,细长的脖子抖动着,节委分明,舞姿曼妙,却与中原的舞蹈大相径庭,依稀有几分那位民族舞大师的代表作孔雀舞的味道。
“这是什么舞?”
“你猜。”小桥咯咯的笑着,笑靥如花,比明月皎洁,一双眼睛如明星闪烁。
孙策猜不出来,他对这些很不擅长。他只是笑盈盈地的看着小桥,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抖动起来。下面的少男少女们都停了,仰着头观望,合着拍子,跟着拍手叫好。
一旁的步骘看了一会,突然说道:“将军,我能猜一猜吗?”
小桥脆声说道:“当然可以。”
步骘笑了笑。“这应该是凤舞。鹰扬周郊,凤舞虞庭,此情此景,非此无以描绘。”
小桥柳眉轻挑,眼神微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虽然青涩,却让孙策有些恍惚,几乎忘了这还是一个刚刚九岁的孩子。她捏着手指,曲着细藕般的手臂,俏生生的站在孙策面前。
“将军,我像凰吗?”
第1107章 群策群力
小桥的声音很低,在热闹的音乐声和欢呼声的映衬下,只有孙策才能听到。
孙策听力很好,听得也很清楚,字字入眼,饶是如此,他还是愣了一下,盯着小桥看了两眼,“噗哧”一声笑了,却什么也没说。小桥有些失落,却不肯气馁,拉着孙策下去共舞。孙策推脱不过,只得随小桥下了飞庐,和一群孩子跳了起来。
步骘站在飞庐上,看着孙策和一群半大孩子一起跳舞,暗自叹了一口气。在他印象中,孙策虽然年轻,却极有城府,甚至会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错觉,和他相处要非常小心,如果举止不当,说不准哪儿做错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也许前途就会受到影响。现在看来,他其实还是个童心未泯的人,自己也许想太多了,总是这么揣摩未必是好事,心太累。
刚才那句话也许就说错了。孙策没有任何积极的反应,反而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考虑到孙策眼前的形势,的确不宜锋芒毕露,舜避丹朱这个典故现在也不该提。
孙策舞了一回,出了一身汗。袁权命人准备香汤,侍候孙策重新洗澡。坐在浴桶里,想着小桥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孙策莫名有些意动,随即又老脸臊得慌,觉得自己真是禽兽,居然会把一个九岁小姑娘说的话当真。他抬起手,轻拍了一下脸。
“怎么了?”袁权说道。
“呃……没什么。”孙策仰着头,靠在桶壁上,让自己静下心来。
“又为钱粮犯愁?”袁权坐了过来,拿起瓜络,为孙策搓洗后背。“放心吧,满伯宁能力很强,已经追查了近一半,再有两三个月就能结束了,这次清查完毕,应该能应付秋后的战事。”
“那些宅院、田产又不能吃不能穿,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孙策咬牙切齿。与袁绍眉来眼去的汝南世家都是人精,听说袁谭战败,知道他们在劫难逃,纷纷外逃。细软之类能带走的大多都带走了,就连案几等小型家具都装车运走,剩下的都是不动产,粮食也没给他剩下,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挖个窖藏起来。满宠查到了一些,但数量太少,远远不敷需求。
蒋干在长安冒充大款,做散财童子,他在这里却要绞尽脑汁,尽可能收集每一粒粮食,甚至在考虑禁酒令——每一滴酒都是粮食酿出来的,而他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粮食。别的紧缺一点都没事,唯独没粮食不行。民以食为天,一旦发生饥荒,饥民会摧毁他们能接触到的一切,直到最后毁灭他们自己。
袁权转了过来,伏在桶沿。“我倒是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将那些田产抵押出去,换取世家手中的余粮。”
孙策想了好一会儿。“这是饮鸩止渴。”
“的确如此,所以这只能做为最后的办法。”
“你估计……能筹集多少粮食?”
“一二十万,最多不超过三十万,这几家一直比较配合,几次贡献,应该没什么余粮了。”
孙策苦笑了一声。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你跟他们说了?”
“还没有。这么大的事,我不敢做主。”袁权一边说一边浅笑,手指在孙策腿上的伤疤上轻抚。
“暂时不用说,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孙策伸手想将袁权拉进来,袁权吃了一惊,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今天不方便。我让尹妹妹和麋妹妹来侍候你吧。”
孙策又好气又好笑,瞪起眼睛。“你不方便来撩什么火?”
“我哪有。”袁权红了脸。“天色这么热,谁会想这种事。”
她说着,挣脱孙策,站起身来,便想出去。孙策岂能让她如愿,拉着她的手不放。袁权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衣和亵衣,被水沾湿,变得透明,胸前波涛若隐若现。孙策眉头一挑,斜睨着袁权,袁权连忙用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央求道:“夫君,你别为难我,麋妹妹新入门,你不召她侍寢,别人会以为我专宠的。”
“当真不行?”
“当真不行。”
“那好,我也不勉强你,你让人传尹姁和麋兰来,但你不能走。”
“有她们侍候你,我留在这儿干什么?”袁权面红如血,偷偷看了一眼孙策,也吃了一惊。孙策将她拉了过来,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做现场指导。麋兰家学不够深厚,需要你这个做姊姊的多指点。来吧,趁她们来之前,我们先热热身。”
孙策说完,不由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