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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胡周立刻对程大叔道:“老板,税务手续有点复杂。我们去工商所碰碰运气吧!”
大叔猛然回头,嘴唇轻颤。
这是什么表情?是恼火,还是绝望?
胡周一怔:咋啦?我说错话了?
没想到大叔深深地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头点得,额发都散乱了,他赶紧一仰头,头发又甩回了原位。
嗬,英雄所见略同啊!
惺惺相惜的叔侄俩速速离开税务所。
胡周道:“我来查查工商所在哪儿。”
程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前方三十米处指了指。
与税务所一墙之隔,就是市场监督管理所的招牌。
“不去工商所吗?”胡周问。
“改名了。前不久刚改的。”程大叔道。
“那往后没有工商局了吗?”胡周不敢相信,一个沿用了几十年的名称会说消失就消失。
程大叔道:“有些层级还会出现。不过至少在我们去办事的那些单位的名称里,确实不会再有‘工商’的字样了。”
胡周心里颇有触动,时代在变化,一切都得与时俱进,还真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想千年万年不变,那大概只能当个乌龟王八了吧?
等等,那么婚恋问题怎么解释?能变么?
来不及细想,市场监督管理所到了。
又是取号,排队,等待。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终于,再一次地,叔侄俩等到了!
哦也!let&039;s do this!
然而,上了柜面,又是一个等。
年轻的工作人员输入了程大叔提供的公司名称,查询窗口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漏斗。
“抱歉,网速比较慢。”年轻的工作人员道。
小艾纠正道:“不是网速慢,是服务器慢。这里网络的服务器硬件配置跟税务那边的半斤对八两啊!”
等,继续等,漏斗还在转。
小艾又道:“比服务器状况更糟的是算法问题。查询语句不合理。跑两张表就能查出来的结果,非要把所有表都查一遍,真该好好优化一下。”
“那你查到公司状况了吗?”胡周道。
“已经在查了,肯定比她快……来了,查到了。”小艾道,“公司注册地不在北岛,而是在南岛。”
“啊?”胡周感到不可思议。
为啥税务登记在北岛,工商注册却非要到南岛去?这也太矫情了吧?
“她刚才点下去的那个按键是在北岛注册企业名单中查找,需要翻遍整个名单,耗费最长的时间,而结果是无查询结果。”小艾道。
“那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得赶紧去南岛。”胡周道。
小艾道:“去了南岛也未必能把事情办成。我已经把工商的网络架构摸清楚了。工商注销的几个前提条件都需要手动操作进行确认,而且南岛和北岛都没有操作权限,只有本岛的县级市场监督管理局才能做这件事。”
“哦,有点麻烦啊!”头一回接触到“权力”的实体,胡周还不知道如何来描述它,只是直观地觉得麻烦。
“所以现在应该做是问一问这里的工作人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县里同意注销。”小艾道。
胡周深表同意,但是眼下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要解决——柜台后的姑娘还在守着电脑屏幕上的大漏斗出神呢!
“呃,那个……”胡周道。
姑娘满面羞愧,道:“别急别急,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胡周努力地在头脑中组织着语言。
当你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当你完全了解了一个人未来的命运,你该如何告诉他,才能让他信服?
it&039;s a proble
《七浮屠》第23章 最服这几位
程大叔敏锐地察觉到了胡周的意图,立刻道:“周啊,你怎么看?”
胡周道:“我在想,也许公司未必在北岛注册。这次查询可能会返回一个空集。”
“不至于吧?税务登记是在这里办的,难道工商登记会不在这里……”
程大叔和胡周确认了一下眼神,道:“那在哪里?”
胡周正要回答,姑娘欣喜道:“有结果了!”
叔侄俩齐齐歪头望向她的屏幕,上面显示查询结果是“无查询结果。”
“哦!果然……”程大叔向胡周致以欣赏的颔首,然后问,“奇怪了,那么会是注册在哪里呢?”
胡周正要回答,姑娘倔强道:“也许是刚才输错了名称了。不好意思,我再试一次。”
于是,她十指飞舞,又重新打了一遍公司名称。
也许是太匆忙。这回是真打错字了。
亏得胡周及时提醒,赶紧改了过来,不然这一回走得更远了。
姑娘匆匆把错字删掉,再重新打,输入完毕,再一次按下查询键。
叔侄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
程大叔问姑娘:“查公司状况的事先搁着吧!我是来办注销的。请问注销手续是怎么个流程?”
姑娘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啊!”
“啊?”叔侄俩愣住了。这也可以不清楚?
姑娘不好意思道:“操作口径时常有些变化。我不负责注销手续,所以不能确保我的信息是最新的。”
程大叔道:“没事。我们就是一般了解一下。像我们这种税务还没有注销的公司,有没有什么特事特办的途径,可以让我们先把工商注销给办了?”
姑娘道:“我们只是一个派出机构,基本是没有特事特办的权限的。”
程大叔不甘心道:“不注销也行。我们的目的是赶紧把新公司开起来。有没有什么特别规定,可以允许我们在老公司没有注销的情况下,先把新公司开起来?”
姑娘道:“这按理是不行的吧?老公司就像老账户。老账户的欠账没有结清,新账户一般是不能开的。”
胡周忍不住道:“我们开公司是要做事的,又不是关门跑路。为什么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姑娘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质问,立刻涨红了脸,怂了:“当然我也只是一般了解。具体情况,还是要问负责注销手续的老师。”
胡周道:“就这么几个窗口,分工还搞这么细?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你清楚哪些事啊?”
姑娘委屈道:“我只管查询。”
有时候,拒绝不是推诿,而是无奈。
这女孩子一看就是新人。人家老师傅就是不想教你,抓权柄的就是什么都不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
这些办公室文化,胡周没有经历过,还不甚明了。
程大叔赶紧制止了胡周对小姐姐的羞辱,道:“别为难人家了。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跑一趟注册地吧!”
胡周悻悻地跟着大叔走了。
姑娘带着哭腔,提醒他们可以打电话问县市场监督管理局专门负责企业注销的咨询电话。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叔侄俩看到硕大的电话号码就印在墙上,好像在说:你们都别问了,直接问上面吧!
姑娘还特别提醒,这个电话非常难打,要有足够的耐心。如果电话打不通,可以去找所里负责企业注销的老师当面咨询。
当然,首先必须在她这里查到企业状态,并打印一张企业情况查询单。
没有这张单子,负责注销的老师是不会受理的,连咨询都不受理。
叔侄俩看了看邻近的注销窗口,那队排得够长,窗口里的大婶脸色阴沉,嘴唇皲裂,确实没有义务咨询的闲心。
那么,走吧!离开这里吧!
这回,程大叔没有做出记录电话号码的谄媚举动。
八位数字,他过目不忘的。
……
……
一离开北岛市场监督管理所,程大叔立刻问:“在哪?”
胡周道:“南岛。”
程大叔打了个响指:“go!”
所以说,共患难是有助于增进感情的。
瞧这叔侄俩,才相处了小半天,就已经有默契了。
从北岛去南岛需要坐渡轮。
买船票、排队等船。
等船到南岛码头靠岸,下船,发现这小岛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拢共四平方公里,还要什么车嘛!
但是对于两个在烈日下奔波了三个多小时、而且饥肠辘辘的人来说,走这些路就比较辛苦了。
更何况,他们一路上还在不停地打电话——打那个挂在北岛市场监督管理所墙上的县局电话。
拨打了20多次,每次都是忙音。
朗格里格隆咚呛!
你打他电话他不接你打了有啥用啊!
你打了有啥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