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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才感到满口鹹味,原来我口中,全被冰割破了。我苦笑了一下,道:“我们快设法上去吧。”
张坚道:“可是,探测仪却证明这下面有著电波发出,探测仪会骗人么?”
我向下面望去。
刚才,当我滑到绳子尽头的时候,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止住下滑的势子这一点上,并未曾注意列冰缝再向下去,是甚么样的情形。
这时我才低头向下看去,我可以看到冰块的反光,在我们脚下,竟已是冰缝的底部了。而冰缝向前延展出去,在前面不远处,好像有灯光在透出来。就算不是灯光,那一定也是某种会发光的东西,目前光芒反映在冰上,现出奇幻的色彩来。
我们这时松手落下去,那是不会受伤的,但如果刚才以那么快的势子滑跌下去,却一样会没有命。我道:“我们下去看看。”
张坚首先点了点头:“好,我攀下过不少冰缝,但到冰缝之底的,却还是第一次。”
我屈起了身子,手一松,我的身子,便向了下去,由于我早已屈起了双腿,所以使我的身子变得有弹力,落地之后,立时一跃而起,张坚和杰弗生两人,也落了下来。
我们向著那有光发出的地方走去,冰上十分滑,我们都各自滑跌了好几次。
那种感觉是十分奇妙的,试想想,置身在数百公尺厚的冰层之下,四周围全是闪耀奇丽光采,水晶也似的坚冰,这岂不是奇妙之极。
当我们还未看到发光的究竟是甚么东西之际,我们已看到了那个冰洞。
那冰洞比我比上次到过的冰洞还要大些,但是却空空洞洞的。而且,在冰洞的中心,另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洞,通向下面去。
在那个地洞之旁,放著一艘小型的飞船。
杰弗生攀在飞船的舱口看了看,转过头来:“这艘飞船是完全可以用的,我们可以坐这艘飞船,飞出冰缝去。”
我望著那个深不可测的地洞:“我们何不坐这飞船,沉到地洞之下去看看?”
张坚立即赞成我的提议,我们三个人,拥进了飞船,由杰弗生驾驶,飞船的性能果然十分好,它在向上腾起了几尺之后,立即从地洞中降了下去。
我们的眼前,立即一片漆黑,杰弗生一调节著电视装置,使电视能见度调整到最远。
可是电视的萤光屏上,却仍是一片漆黑!
我们一直向下降著,飞船中有著记录下降深度的仪器的。但我们却看不懂,因为我们不知道究竟已降到甚么深度了。
过了几分钟,杰弗生转过头来:“根据我的估计,我们至少已下降七万公尺以上了。”
我吃了一惊:“那么,我们岂不是要直降到地心中去?”
我本是无意识著的,但杰弗生却大声道:“对了,这个地洞,一定是直通地心的!”
张坚紧张得有些口吃起来:“这……怎么可能?地心是熔浆,不会喷出来的么?”
杰弗生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却觉得,我们继续的下沉,一定会到地心。”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我们可能到达熔浆中心?”
杰弗生苦笑道:“请原谅我,这世上没有人到过地心,我也没有法子想像,当我们到达地心的时候,究竟是甚么模样的?”
张坚叹了一口气:“我在南极那么多年,只知道南极唯一的活火山,是埃律勃斯山,如果能通向地心的话,想来也应该从埃律勃斯山的喷火口下去,却不料竟在这里!”
杰弗生一面驾驶著飞船,一面在许多钮掣上移动著他的手指。
我吃了一惊:“教授,如果你不明白这些钮掣是甚么用的话,最好不要乱按。”
杰弗生道:“我想,这艘飞船应该有灯光可以发出的,如果飞船能发出灯光的话,我们就可以看清楚我们是置身在甚么地方了。”
我恨道:“那当然,但如果你按错了掣 ”
我才说到这里,杰弗生教授已向著一个白色的掣,按了下去。
我和张坚在旋地一怔之后,我们都呆住了!
本来是漆黑的电视萤光屏上,这时,突然之间,出现了奇妙之极的颜色来。我实在难以形容那么多,那么绚丽的颜色,那使我们如同置身在一只巨大无比的万花筒之中。
每一种颜色,都闪耀著光芒,而红的、绿的、黄的、紫的……许多许多光芒在一起闪耀,那种感觉之奇妙,实足以令得任何人瞠目结舌。
我们呆了并没有了多久,杰弗生先生才首先惊叹道:“天啊,这……全是宝石,全是结晶体最完整的宝石,全是最纯精的宝石!”
的确,那里全是最纯精的宝石,从飞船下降的速度来估计,这样的宝石层,至少有一公里那样厚,接著,宝石层过去了,我们在电视萤光屏看到的,是赭红色的岩石,赭色很深,像是乾了的猪血。
赭红岩石层更厚,在那种岩石层中,间或有大颗大颗深蓝色的宝石。
突然,岩石的红色在增加,赭色在消退,直到岩石变成了完全的红色,从电视萤光屏出现的那种红色,将我们三个人的面都映得红了。
越向下去,红色便越淡,岩石层的颜色在转变,起先是变成橙红色,后来是橙色,再后来,是金黄色、金色,金色之中更带有白色,到后来,是一片白色,我们的眼睛已不能逼视萤光屏了。
杰弗生教授喃喃地道:“那是接近熔化铝的所发出来的光芒,我敢打赌,那一定是铝!”
铝本来是地球上蕴藏量最丰富的金属,在接近地心部份,大量的铝蕴藏著,倒也不是不能想像的事。
但是,铝的熔点极高,如果那种灼白的光芒,是铝近熔化时所发出来的,那么我们飞船之外的温度,至少超过摄氏一千度了。而我们在飞船之内,却又并不觉得如何之热。
再接著,眼前突然又黑了下来。同时,我们也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传了上来。
那种声音,实是十分难以形容,乍一传入耳中的时候,像是有一头老虎在远处吼著,渐渐地,在怒吼著的猛虎,不止是一头,而变成了十头、百头、千头、万头……等到我们的心神,全皆为那种震吼声所惊慑,而变得目瞪口呆之际,虎吼声已经绝对不足以形容那声响了。
我记起了我在那冰洞中,当电视上出现如熔炉中心般的烈火之际时我听到的声音。
我们的确是在通向地心,的确是的。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可是不论我叫得多么大声,我都无法听到我自己的声音。
因为那种轰轰发发的声音,已经掩盖了一切,使得所有的声音,全都掩没了。
我向下指著,做作手势,但杰弗生和张坚两人,显然是紧张过度了,他们甚至看不到我在做手势。
接著,电视萤光屏上,便出现了灼亮的一点。
那一点极小,在萤光屏上看,只如一个针尖。但是它小如针尖,它亮的程度,却使人睁不开眼来。
那一点灼亮的点,在渐渐变大。
而电视萤光屏上可见的其他地方,也在渐渐地变亮,那是一种紫红色,像是一块铁被烧红了之后,慢慢地冷却时的颜色。
越向下去,红的颜色也越是显著,而小型的物体,看来也已不像是固体,而是胶状的物事,我们还发现,在洞壁处,像是有很厚的一层透明的东西挡著。
因为我们已看到,在颜色越来越红之后,洞壁上的物体在流动,但是却并不向外溢出来,那当然是有东西在挡著这些胶状的熔岩了。
我们三个人都知道,我们是将接近地心了,如今我们可以说已在地心之中通行。这个洞,无疑是绿色星球上的人开出来的。
那艘飞船,当然也是可以耐高热的物质所铸成的,因为这时,我们处身之处的温度,可能高至摄氏几十度,但我们却仍然不觉得热。又过了五分钟,四周围已渐渐地成了一片灼白,我们之中,没有人可以睁得开眼来逼视,到后来,电视萤光屏下发出来的光芒,使我们闭上了眼睛。
我双手乱摸著,摸到了一块玻璃片,那是一块黑玻璃片,我将之放在眼前,再睁开眼来,我眼前是一片奇异的,翻腾著的火!
虽然隔著一块玻璃片,我的眼睛,在一分钟之内,仍然感到刺痛。
我将玻璃片交给了张坚和杰弗生,他们两人轮流著看了一会,我向杰弗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飞上去。
因为我们这时,可以说已经置身于地心之中了!
地心像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洪炉,我们的飞船虽或可以在这个熔炉中自由飞行,但是总是冒著许多危险的,而且,那种灼亮的光芒,使我们没有可能进一步看清地心的情形。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再在地心中耽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杰弗生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