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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什么事?”麦克唐纳说。他看了看安德鲁斯,眨了眨眼睛,然后干笑了一下。“说来话长。是的,先生,说来话长。”他转向米勒,“那么你们白辛苦了一趟。我想你们是在山上被困住了。整个冬天一无所获。”
“我们有三千张牛皮,上等牛皮储藏在山里,它们就等我们去装运了。我们收获不少。”米勒恶狠狠地看着他。
麦克唐纳笑了笑。“当你年老的时候,那些牛皮可以给你带来些安慰,”他说道,“仅此而已。”
“我们有三千张上等牛皮,”米勒说,“刨去运费,能值一万多美元。”
麦克唐纳笑了,笑声被一阵咳嗽呛住了。“我的天,嗨,你没有长眼睛吗?你没四下瞧瞧?没有和镇里人聊聊?”
“我们有约定,”米勒说,“你和我。上等牛皮四美元一张,对不对?”
“没错,”麦克唐纳说,“对极了,没人有异议。”
“你要我履行诺言,”麦克唐纳说,“天哪,我也希望我能履行诺言。”他从床边站起来,俯首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然后转过身去,又转回来看着他们,举起手,用枯瘦的手指挠着日渐稀少的头发。“你们看不出来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那边盐坑里有三四万张牛皮,是我去年秋天买的。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你们要吗?如果要,只要给十美分一张就行。或许你们明年还可以挣一点钱。”
米勒低下头,把头在面前慢慢地摇来摇去。
“你在撒谎,”他说,“我可以卖到埃尔斯沃思去。”
“去吧,”麦克唐纳大声说道,“到埃尔斯沃思去吧。那里的人会笑话你的。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整个牛皮市场都垮了。牛皮生意完了,永远完了。”他低下头,凑到米勒的头跟前,“就像你一样完了,米勒,还有你们这帮人。”
“你这个骗子!”米勒大声说道,身子往后仰,离开麦克唐纳。“我们已经有约定在先,是君子协定。为了这些牛皮我们把命都豁出去了,而你现在想收回诺言。”
麦克唐纳退后几步,平视着他,冷冷地说道:“我真不明白,除了收回诺言,我还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从岩石里榨出汁来。”他点点头,“真好笑。你来得太晚了,晚了将近七个月。如果照约定的时间回来,你会得到你的钱的,那时我还有钱,你可以加速让我破产。”
“你在撒谎,”米勒语气平缓了一些,“这是你的鬼把戏。为什么就是去年要上等牛皮——上等牛皮——。”
“是去年。”麦克唐纳说。
“那么一年之内出了什么问题?才一年?”
“你还记得河狸的遭遇吗?”麦克唐纳问,“你曾经捕过河狸,对吗?当人们不再戴河狸帽的时候,你的河狸皮就卖不出去了。唉,似乎每个想得到牛皮袍子的人都有了牛皮袍子,没有人再需要了。首先人们为什么要牛皮袍子,我不知道。你永远无法确切知道他们究竟要什么。”
“但就只是一年的光景。”米勒说。
麦克唐纳耸耸肩。“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如果我在东部地区,我可能知道……如果你能等四五年,或许他们会找到使用牛皮的新途径,那时你的牛皮会卖出夏季牛皮的价钱。或许一张牛皮能卖到三四十美分。”
米勒摇摇头,好像被打蒙了一般。“你这里的土地怎么样?”他问道,“天哪!你可以卖掉一些土地,付我们钱。”
“你没有听说,是吗?”麦克唐纳说。接着他的手又开始抖动起来。“你要土地吗?你可以拿去。”他转身,开始在床底下的盒子里摸索。他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开始用秃笔在上面涂写起来。“给你。我把土地转让给你。你可以拥有所有这些土地。但你要做好当农夫的准备,因为你要么自己保留这些土地自己种,要么像我一样,把它给别人。”
“铁路,”米勒说,“你说过通了铁路,土地就会像黄金一样珍贵。”
“啊,说过,”麦克唐纳说,“铁路。对,正在通铁路,他们现在正在铺铁轨。铁路在离这里五十英里以外的北面通过。”麦克唐纳又笑了,“你想不想听个笑话。那些猎人正在把牛肉卖给铁路公司——他们把牛皮扔在剥皮的地方,让它在阳光下腐烂。想想你杀死的那些牛。或许你扔给苍蝇和森林狼的牛肉倒能卖上五美分。”
接着是一片沉默。
“我把森林狼杀了,”查理·霍格说,“我用马钱子碱把森林狼杀了。”
米勒像服用了毒品一样,看了看麦克唐纳,然后看了看安德鲁斯,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麦克唐纳。
“那么你现在一无所有了。”米勒说。
“一无所有,”麦克唐纳说,“我看得出来这样你有点儿满意了吧。”
“上帝作证,确实如此,”米勒说,“只是你毁了自己,也把我们给毁了。你坐在这儿,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你说你会给我们钱,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然后你毁了自己,把我们一同也带下了水。但上帝作证,这差不多值了。差不多。”
“我毁了你?”麦克唐纳笑了,“你毁了你自己,你和你们那帮人。你们每天的生活,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毁了你们自己。没有人命令你们怎么做。没有。你们自行其事,用你们捕杀的猎物熏臭了这块地方。你们让牛皮充斥市场,因此毁了这市场,然后你们回来对我大喊大叫,说我毁了你们。”麦克唐纳的声音变得痛苦不堪。“如果你们当初能听从劝告——你们这帮人。你们比你们捕杀的野牛好不了多少。”
“滚,”米勒说,“离开这地方,这里不需要你。”
麦克唐纳筋疲力尽无精打采地站在提灯下,喘着粗气。他的脸被漆黑的阴影笼罩着。米勒从床边站起身,拽起查理·霍格,他拉着查理·霍格离开麦克唐纳,向前走了几步。
“我跟你还没有完呢,”他对麦克唐纳说,“我会再来找你的。”
“随你便,”麦克唐纳神态疲倦地说,“如果你觉得那样对你有好处。”
安德鲁斯清了清喉咙,对米勒说:“我想待在这儿再和麦克唐纳先生谈一会儿。”
米勒冷冷地看了他一阵儿,黑色的头发和他身后的黑暗混合在一起,苍白的大脸从黑发中沮丧地探出来。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米勒说,“我无所谓。我们的生意到此为止。”然后他转身走进黑暗,出了门。
米勒和查理·霍格走了以后,接下来是几分钟的沉默。麦克唐纳把手伸到提灯跟前,捻高了灯芯,因此两个人周围变亮了。他们的面貌清晰了许多。安德鲁斯把他一直坐在上面的床朝麦克唐纳瘫坐在上面的床移近了些。
“啊,”麦克唐纳说,“你跟自己的猎队捕猎过了。”
“是的,先生。”
“你丢了本钱,就像我对你说的一样。”
安德鲁斯没有开口。
“这正是你需要的经历,是吗?”麦克唐纳说。
“或许刚开始是的,”安德鲁斯说,“至少部分是的。”
“年轻人,”麦克唐纳说,“总是想白手起家干自己的事业。我明白。你们从不相信别人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是吗?”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安德鲁斯说,“或许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你现在知道了?”
安德鲁斯不安地动了动。
“年轻人,”麦克唐纳不屑地说道,“你们总以为会有新的发现。”
“是的,先生。”安德鲁斯说。
“哎,其实什么也没有,”麦克唐纳说,“你出生,别人哄你吃奶,别人哄你断奶,你在学校学会说各种各样的谎言。你就靠谎言生活。或许你临死之时,才意识到原来你一无所有,除了你自己和你本来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一无所有。可是你没有做,因为谎言告诉你,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那时你才明白你本来可以拥有这个世界,因为你是唯一知道这世界秘密的人,可是为时已晚,你已经老态龙钟了。”
“不。”安德鲁斯说。他感到黑暗中隐隐地有一种恐惧笼罩在他们身边,他的声音变得紧张。“这不是全部,这不是我拥有的全部。”
“那么,还有什么呢?你拥有什么?”
安德鲁斯没有吭声。
“你回答不了。看看米勒,他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并且坚信自己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到头来又有什么用?还有查理·霍格带着他的《圣经》和威士忌。那些东西能让你们的冬天好过些了吗?或者挽救了你们的牛皮了吗?还有施奈德,施奈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