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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墙的一边,看上去显得特别小。碗柜看来大小倒挺合适。这里就是一家人的起居室。
厄休拉独自有一个卧房。这实际原来是下人的住房,小而简陋。这间房的窗户对着后花园,同时还能看见对面别人家的后花园。其中有些古老的花园显得很漂亮,另外有一些却堆满了包装用的木匣子,另外还可以看到一些那边大街上的店铺的后院,或者一些面对着教堂的高级职员或出纳员的漂亮的家。
她现在离开上大学还有六个星期。在这段时间中,她紧张地学习拉丁文,并学了一点植物学,偶尔也抽时间学一学数学。她原是作为一个前往受训的教师去上大学的。但是,由于她已经通过了大学入学考试,所以她准备到那里去念完大学的课程,在一年之后,她就可以参加中等学位考试,两年以后就可以参加学士学位考试了。所以,她的情况和一般的中学教师是不一样的。她可以和那些单纯为了受教育,而不是为了受某种职业训练,自己来此学习的学生一块儿活动。她将属于那高一等的学生。
在此后的三年中,她又得多少依靠她的父母。她上学校受训是免费的,学校里的一切费用都将由政府支付,此外她每年还可以有几英镑的津贴,那正好可以够她来回的车费和穿衣服的费用。她的父母只要供给她伙食费就行了。她不愿意花费他们更多的钱,他们生活也并不很富裕。她父亲每年只能挣到二百镑,她妈妈的一点资金,这次买房子已用得差不多了。尽管这样,他们在生活上还是比较宽裕的。
格德伦已经在诺丁汉上艺术学校。她专攻雕刻。她在这方面很有天才,她喜欢用泥土做一些小模型、小孩儿或者小动物。她的有些作品已经在城堡学生展览会上展出过,格德伦已经有点小小的名气了。她对那个艺术学校很不感兴趣,一心想去伦敦。可是家里拿不出这笔钱来,此外她父母也不愿意让她独自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特里萨已经中学毕业了。她是一个又高又大、什么也不怕的莽丫头,胸无大志。她愿意就呆在家里。别的孩子,除了最小的一个,都上学了。在新的学年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将转学到威利格林的文法学校去。
在贝德俄弗又结识了许多新人,厄休拉感到很兴奋。但是这种兴奋情绪很快也就过去了。她在牧师家、药剂师家、又一个药剂师家、大夫家、一位副经理家都吃过了茶———她差不多认识了那里所有的人。她对谁都随随便便的,尽管她自己也认为应该更严肃些。
她步行或者骑着她的自行车把附近的乡村全走遍了。她发现朝着森林去的那个方向,在曼斯菲尔德和南井及沃克撒卜之间的那一带地方非常美丽。可是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消遣,随便走走。她的真正的探索工作要等上大学时才开始。
学校开始上课了,她每天坐火车进城。大学里的修道院似的安静气氛慢慢向她逼近了。
一开头,她并没有感到失望。这个修建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的石头建筑,四周有草地和菩提树包围着,显得那样的宁静:她感觉到这是一片非常遥远的神秘的土地。她从她父亲那里听说,这建筑式样是非常愚蠢的。尽管如此,它和别的所有的建筑都完全不一样。在这个肮脏的工业市镇上,它看上去相当漂亮,像一件玩具似的。那哥特式的建筑形式也自成一种风格。
她对那安装着巨大石头炉台的大厅,以及支撑着上面阳台的哥特式的拱门都非常喜爱。实在说,那拱门相当难看,炉台面上的雕花石板简直像一些纸板,上面刻着一些家族纹章的花纹,面对着对面的自行车架和暖气片,看上去简直显得庸俗已极。而那到处飞着纸片的宽大的布告牌更使远端的那扇墙显得暴露无遗,毫无退路了。但尽管如此,不管它显得多么毫无格局,这里的气氛却能让你回忆起那令人神往的最早从经院开始的教育制度。她的灵魂现在直接飞回到中世纪去了,那时上帝的僧侣们占有着人类的知识,他们也在宗教的迷云中传播知识。她抱着这样一种精神进入了大学。
一开头,走廊和衣帽间的那种寒伧样子使她心里很难过。这学校为什么不全那么漂亮呢?可是她不可能公开承认她这种不满的想法。她现在是站在圣洁的土地上了。
她希望所有的学生都有一种崇高、纯洁的情操,她希望他们所讲的全都是真实的由衷的话,她希望他们的脸上都能焕发出修女和僧侣脸上的那种光彩。
可是天哪,那些女孩子全卷着头发,打扮得花枝招展,整天咯咯嘎嘎说笑个没完。男学生也都显得庸俗可笑。
尽管这样,手里抱着几本书穿过走廊,推开嵌着玻璃的弹簧门,走进一间大教室去,上这个学期的第一课,总会使人感到心花怒放。教室里的窗户是那么高大,无数棕色的课桌,一排排地在那里等着。讲坛后面是一面非常平整的宽大的黑板。
厄休拉坐在相当靠后的一个窗子旁边,向下望,她可以看到已经开始发黄的菩提树,看到店铺的学徒工一声不响地走过那安静的秋日下的街道。那里那个世界显得是那样遥远,那样的遥远。
在这里,在这巨大的充满耳语声的螺壳中,在这螺壳不停地低声讲述着对过去一切事迹的回忆中,时间慢慢地消失了,知识的回音充满了这跳出时间之外的寂静。
她安静地听着,她十分高兴地,简直是狂喜地挥手写着她的笔记,对她所听到的东西没有任何非议。讲课的人不过是一个传声筒,一个祭司,他穿着黑色的长袍,站在讲台上,那充满整个这个地方的混乱的知识的耳语似乎被他挑选出来编织在一起,因而就变成了他的讲义。
一开头,她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批评意见。她不能把那些教授也看作是人,看作是来上学之前也要吃几块火腿,蹬上他们的靴子的普通人。他们是穿着黑袍子的知识的祭司,永远在遥远的寂静无声的神庙中供职。他们已经受到神的恩宠。只有他们能理解那个神秘世界的开始和终结。
她在听课时有一种离奇的欢乐情绪。教育理论课程她听起来感到津津有味;把各种知识拿来理一理,看看它是如何活动、生活并具有自己的生命的,便能让人感到一种无比的自由和欢欣。读着拉辛的作品她感到多么愉快啊!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当那些剧本的伟大的诗篇如此妥帖,如此谨严地慢慢展开的时候,她仿佛生活在现实中一样,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关于拉丁文,她正读着一些李维和贺拉斯的作品。上拉丁课时那种奇怪的、亲切的、随便闲聊的口气,读点贺拉斯倒是非常合适。可是她从来都不喜欢他,甚至也不喜欢李维。在近于大家坐着闲聊的课堂上,完全没有严肃的气氛。她曾经尽最大的努力力图仍然抓住罗马的精神。拉丁文的东西在她看来慢慢地完全变成了一些闲谈的材料和虚假的东西,纯粹变成了一种言谈举止的问题。
她最害怕的是数学课,讲课的老师说得太快,她的心因而急剧地跳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绷紧了。但在课外学习的时候,她仍然竭尽全力企图掌握这门知识。
接着是使她感到非常高兴的进行植物学实验的宁静的下午。上这个课的学生不多。她永远是满怀高兴地坐在案前她的高凳上,手边放着她的植物样品、刀片和一些其他的材料。她非常仔细地装上物镜片,仔细对准显微镜的焦距,然后,如果物镜片装得很好,她就可以十分满意地转身把她观察的结果,仔细描绘在记录本上。
她在大学里很快就结识了一位朋友。这个姑娘过去曾在法国住过,她穿着一身朴素的深颜色的衣服,可是却戴着一条非常漂亮的紫色或者是带花纹的头巾。她的名字叫多萝西·拉塞尔,是英国南部一位律师的女儿。多萝西跟一位一直没结婚的阿姨一起住在诺丁汉,只要有空,她总尽力给妇女社会和政治学会做些工作。她为人沉静、热情,一张有如象牙一样的脸,上面齐耳朵盖着一头黑黑的头发。厄休拉非常喜欢她,可是又害怕她。她显得很老练,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可是,她才不过二十二岁。厄休拉常感到她和卡珊德拉(特洛伊末代国王普里阿摩斯之女,阿波罗向她求爱,赋予她预言能力,后因所求不遂又使其预言不为任何人所信)一样,完全是命运的产物。
这两个姑娘建立了一种十分亲密的、严肃的友情。多萝西不论干什么总是全力以赴,从不偷懒。每当上植物课的时候,她总是和厄休拉显得最亲近。因为她自己不会画画,厄休拉能够把显微镜下的剖面惟妙惟肖地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