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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会再次兴风作浪。毕竟,已经平息的事态再次被炒热,就会出现再搭一次顺风车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看纵火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如果目的早已达成,那即使还有搭顺风车的机会,他也不会出手。如果前一次纵火并未达成目的,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我老爸又会成为攻击的目标,是吧?”
大出俊次嘴角僵硬。他的视线仍在游移,仿佛在空中找寻着大出胜。怎么办?老爸,我该怎么办?
“轻易下结论是很危险的。”
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如果不加以关注,那会更加危险。
“我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即使窗户全部打开,没有安装空调的教室也依然闷热异常,可健一的胳膊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藤野、井上和北尾老师也都没有注意到。”
大出俊次像是清醒过来似的重新将目光投向神原和彦:“是啊。那你怎么会想到的呢?”
神原和彦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大概因为我一直是局外人吧。”
“真的很危险吗?有多危险?”
“还不知道。也可能只是我杞人忧天罢了。”
“不,不是”健一立刻反驳,“大出的祖母已经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死了。这事我们竟然都忘了。”
“没忘啊。”神原和彦说,“至少藤野没忘。大出家的火灾正是促使她想要举办校内审判的原因。”
她想到,就在我们集体沉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大出家死了人。
这样想来,凉子确实做得很对。健一的脑袋乱作一团,毫无头绪,只会一个劲儿地出汗:“藤野的父亲可是警视厅的刑警啊。”
这句从乱糟糟的心头不经意冒出来的话,却让神原和彦作出了强烈的反应。他猛地抬起头来:“真的吗?”
“是的,应该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健一补充说明道,“她说过,对于这次事件,她曾跟父亲仔细商量过,还向父亲表达了她自己这次轮到神原和彥视线游移了。他的脑子也明显有些混乱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提出话题的健一竟然把握不住脉络了。大出俊次焦躁起来。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提过的问题,藤野的父亲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他为什么不提醒一下女儿呢?譬如说,女儿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当校内审判重提这些旧事时,会在意想不到的方面产生严重的影响。
“因为他是个笨蛋。”大出俊次又吐出了他最拿手的台词,“根本没想到呗。要不就是觉得我们家的事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真是“怎样都无所谓”,那就等于否定了凉子为大出俊次证明清白而组织的活动。
“在大家的劲头好不容易被鼓动起来的时候,这些话说出来等于当众泼冷水。”神原和彦用手擦了擦汗,好像已经恢复平静了。他身上的白衬衫由于汗水的浸润,有好多处变成了半透明。“不过对大出不能不说。”
俊次应道:“所以你三番五次提到要我自己决定,是不是?”
神原和彦点了点头。大出俊次也对他点了点头。还挺像一对真正的辩护人和被告,健一心想。
在这个瞬间,辩护人与被告的关系确立了。
热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公示牌上的纸片哗啦哗啦直响。学校里已经没人了?难道全都睡着了?要不,是全都死了?
“我说……”大出俊次望着墙上的纸片,用干巴巴的语调说,“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死柏木。”
间隔一次呼吸的时间,神原和彦回应道:“明白了。”
“我根本不了解那小子……”
“嗯……”
“只是……”俊次皱起了眉头,“觉得那小子阴阳怪气的。”
这番出人意料的感言使健一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响。阴阳怪气?(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是个怪怪的家伙。”大出俊次简短地加以说明,对他而言,用上这样的词汇已经算尽力了,“但是,我可没有杀死他。”他已经不用卷舌的语调了,“虽说谁都不信,可我真的没杀死他啊。”
俊次的表情就像一下子放掉气的气球,五官皱成一团。
“要证明这个就这么难?难道我们家里还得有谁被杀死吗?”说到最后,他的话音有些发颤,像在叹气一般。
“你想洗刷冤屈吧?”神原和彦问道。他并不是在确认,而是在严厉地逼迫:“既然如此,校内审判非办不可。”
“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吗?”俊次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来大出俊次也会哭啊。
“所以要说服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父亲。”
“这可能吗?开什么玩笑!”
“只要去做,就一定能成。关键是决心。”
健一终于听懂了。决心。对,这才是关键词。
神原和彦的这些话,并非要给校内审判泼冷水,而是在测试大出俊次的决心,让他知道要参加校内审判,获得坐上被告席的资格,必须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
要想彻底改变现状,必须承受比什么都不做、等待大家渐渐忘却此事严酷得多的压力。
难以置信。为何会想得如此周到?他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为此时此刻作准备了呢?
“又要挨老爸的揍了。”
“要想办法做到不挨揍也能成。”
“说得轻巧。”大出俊次又提高了嗓门,“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老爸有多可怕。”
这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神原和彦抽回身子重新坐好后,竟然笑了起来。“虽然不了解大出的父亲,但我了解我的父亲,所以我并不害怕。”
俊次不停挤弄着被眼泪刺得通红的眼睛。野田健一竟瞬间忘记了呼吸。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
“我啊,其实是个养子。现在的父母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虽然我不喜欢这么说。”
大出俊次半张开嘴,表情很是滑稽。健一注意到自己也成了这副模样后,赶紧抿紧了嘴。
“我的亲生父母都死了。我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在发酒疯的时候。”不带半点吞吞吐吐,神原和彦口齿清晰地说了下去,“如今想来,我父亲也是个值得同情的人。要是当初能让他接受治疗,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可是,我母亲当时根本顾不上这些。”
因为她经常遭到父亲的打骂。
“只要不喝酒,我父亲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神原和彦七岁时的一天,父亲跟往常一样喝醉后撒起了酒疯,结果打死了母亲。
“邻居帮忙叫来了救护车和警车,却为时已晚。”他平静地说,“父亲也受了伤,被警察带到医院。后来听说,他有好几根手指都骨折了。”
在医院接受治疗和审讯的时候,父亲的酒慢慢醒了。
“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想必非常害怕。他冲进医院的厕所,用清洁箱里的抹布打结后连接起来,套在了空调的排风管道上。”
他上吊自杀了。
“我那时还很小,很多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经常和母亲一起挨揍。
“我知道有些男人喜欢打老婆和孩子,虽然原因各不相同。我也知道被殴打是很可怕的,说习惯了可能有点夸张,但至少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害怕暴力。我想大出的父亲肯定不会像我父亲那样疯狂。怎么样?也许我这么想太不知轻重了?”
大出俊次一声不吭地坐着,似乎有点失魂落魄。谁又能回答这个问题呢?
健一清晰地回想起初次偶遇神原和彦时心头冒出的感想,就在与他目光相接的一瞬间。
那是一双看到过对岸风景的眼睛。看来这并非错觉。神原和彦真的是看到对岸的风景后又归来的少年。
“对不起,我作了个怪吓人的自我介绍。”他略带害羞地说,“怎么样?能让我做你的辩护人吗?”
你拥有坐上被告席的决心吗?
你作好面对现实的准备了吗?
大出俊次抽着鼻子,身上一股汗味儿。健一的身上也有汗味儿。神原和彦的额头上,汗水正呈直线往下淌。
“哈哈,你真是笨蛋。”大出俊次的表情既像在哭,也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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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另一间空教室里,检方的三名学生也在开碰头会。他们是藤野凉子、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
“对不起。”凉子开口便向他们道了歉。
萩尾一美吃了一惊:“哎?为什么要道歉呀?”
“你们举手表示愿意帮助我时,我还是大出的辩护人,可现在却变成了检察官。”
“那是没办法的事。”佐佐木吾郎安慰道。
凉子点了点头:“没办法。提议召开校内审判的是我,事到如今我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当陪审员,所以只能当检察官了。”
“你当检察官也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