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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听见她温柔地说,“我想惟一的答案就是提前计划。是的。”
奇怪的是,当她看见我后,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然后她就稍稍地侧过脸去。“是的,我明白,”她低声说,在便笺纸上迅速地写着什么。“就这个范围来讲,回复……如何?”
天晓得她为什么表现得如此神秘,好像我对她沉闷的生活感兴趣似的。我在自己的桌前坐下,轻快地开了电脑,打开了我的日历。哦,太好了,今天城里有一个新闻发布会要参加。虽然是关于养老金之类枯燥烦人的事,但至少可以离开办公室出去兜一圈,幸运的话,还能享受到一杯不错的香槟酒。工作有时候也蛮有趣的!菲利普还没有到,这意味着我们还能够坐着聊一会儿。
“嗨,克莱尔,”见她放下电话,我问道,“周末过得如何?”
我朝她那边望过去,等着听到她像往常一样兴奋地描述她和男朋友又搭起了个什么架子——但是克莱尔似乎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克莱尔?”我困惑不解地说,她盯着我,脸颊红红的,好像她从文具橱里偷钢笔时被我当场抓住了似的。
“听着,”她急切地说,“你刚才听到我在电话里的谈话……能不能不要向菲利普提起?”
我云里雾里地看着她。她在说什么?哎呀,她是不是有什么风流韵事?但是,关菲利普什么事?他是她的主编,又不是她的……
哦,我的天!她不会和菲利普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克莱尔,怎么回事?”我兴奋起来。
克莱尔的脸更红了,好久没有出声。我不敢相信这个。我们的办公室里终于爆出了一件桃色新闻!而且牵涉到了克莱尔?爱德华兹!
“快说啊,克莱尔,”我压低声音说,“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摆出很同情的样子,身体向前倾。“说不定我还帮得上忙。”
“是的,”克莱尔擦了擦脸,说道,“是的,没错。我可以接受一些建议。我已经开始感觉到压力了。”
“从开头慢慢地讲。”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就像个“贴心阿姨”。“整个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啦,我告诉你,”克莱尔一边轻声地说,一边紧张兮兮地巡视周围,“大约六个月前……”
“发生了什么事?”
“是从那次去苏格兰新闻界出差开始的,”她缓缓地说,“我远离家庭……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以为他只是在恭维我……”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很正常嘛!”我似乎很明白事理地说。太好了,我喜欢这样。
“如果菲利普知道我在做什么就糟了,他会疯的!”她绝望地说,“但是这么做太容易了。我用的是不同的名字,因此没有人知道!”
“你用了不同的名字?”我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好几个名字,”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可能已经看到过一两个。”她匆匆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但是我停不下来。说实话,我已经不能没有那些钱了!”
钱?难道她是妓女?
“克莱尔,你到底在做什么?”
“起初,我只是在《每日邮报》上,写一些关于抵押贷款的小报道。”她接着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我想我应付得来。但是不久,又有人请我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上做一个关于人寿保险的专题报道。然后,《养老金投资》杂志也来约稿了。所以,我现在每个星期有三篇文章要写。我还得秘密地进行,平日里还要表现得很正常……”她突然打住,摇了摇头。“有时,我都快崩溃了。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已经身不由己了!”
我简直无法相信,她是在谈工作,工作!只有克莱尔?爱德华兹才会让人如此失望。我还以为她有什么风流韵事,准备一字不落地听听那些刺激的细节——原来只是些老套乏味的……
接着,她刚才说的某样东西触动了我。
“你说报酬不错?”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问。
“是的。”她说。“一篇文章大概300英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负担得起那套公寓。”
300英镑!
一星期900英镑!太棒了!
这就是答案。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要成为一个雄心勃勃的自由撰稿人,就像克莱尔一样,一星期赚900英镑。我要做的是开始追踪各大事件,而不是总坐在后面和埃莉咯咯傻笑。我必须和全国性报刊的财经编辑保持紧密联系;我必须把自己的证件别在显著的位置,而不是直接扔进包里;然后当我带着奇思妙想回到办公室后再谨慎地给他们打电话。接着,我一个星期就能收入900英镑了。哈哈,太妙了!
因此,当我到达新闻发布会时,我把记者证牢牢地别在胸前,拿了一杯咖啡(没有香槟,真可恶!),向《每日先驱报》的莫伊拉?钱宁走去。
“你好,”我说着,庄重地点了点头,“贝基?布卢姆伍德,《成功理财》杂志的。”
“你好,”她冷淡地说,转过身向人堆里的另一个女人走去。“所以我们有大量建造商的第二手资料,能够真正明白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噢,莫伊克,可怜的家伙,”另一个女人说。我瞥了一眼她的证件,上面写着“拉维尼亚?贝利摩尔,自由撰稿人”。算了,没必要引起她的注意,她是个竞争对手!
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有再看我第二眼。她们俩聊着扩建和学校收费,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过了一会儿,我咕哝了声:“见到你们很高兴!”然后悄悄走开了。天哪,我最好忘了她们有多么不友好。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去找其他人。
不一会儿,我慢慢走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身边。他也独自呆着,我对他笑了笑。
“《成功理财》杂志社的丽贝卡?布卢姆伍德。”我先报上姓名。
“杰弗里?诺里斯,自由撰稿人。”他也把自己的证件给我看了看。天哪,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自由撰稿人?
“你为哪里写?”我有礼貌地询问,想着至少我可以打探到一点消息。
“这取决于,”他闪烁其词。他的眼神来来回回,不停变换,回避着我的视线,“我以前在《货币事务》做。但是他们炒了我鱿鱼。”
“哦,天哪!”我说。
“那边都是些杂种,”他说,喝干了杯子里的咖啡。“杂种!别靠近他们。这可是我的建议。”
“好吧,我会记住的。”我轻松地说着,往旁边徐徐移动。“实际上,我不得不……”我转过身,迅速地走开了。为什么我总是发现自己在跟一些怪胎说话?
正在这时,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大家开始寻找自己的位子。我有意朝第二排走去,拿起座位上那些光鲜耀眼的宣传手册,掏出了笔记本。我但愿自己戴着眼镜就好了,那么我看起来会更严肃成熟些。我刚在本子上用大写字母写下“桑克莱姆投资管理基金发布会”的字样,一位我从未见过的男子就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他的棕色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带股烟味儿,一双棕色的眼睛闪烁不定地四处张望。
“很可笑,对吧?”他嘟哝着,然后盯着我。“这种假象,这种炫耀。”他指了指周围。“你不会喜欢这一切吧?”
天哪,又一个怪胎。
“当然不喜欢。”我尽量客气地回答,想看看他的证件牌,却一无所获。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摇着头。“那些该死的有钱人!”他用手指着前面,那里有三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正要在桌子后面就座。“你看他们像是靠一星期50英镑就能活下去的样子吗?”
“唔……不像,”我说,“一分钟50英镑还差不多。”那个男人赞赏地笑了。
“说得好。我可能会用上的。”他伸出手,“我是《每日世界》的埃里克?福尔曼。”
“《每日世界》?”我激动地脱口而出。天哪,是《每日世界》。在这里我得承认一个小秘密——我真的很喜欢《每日世界》。我知道它只是一份小报,但读起来非常轻松,尤其是在坐火车的时候。(我的胳膊一定非常无力,因为只要拿一会儿《泰晤士报》,它们就酸痛得不行。然后所有的报纸都揉成了一团。真是个噩梦!)其中“女性世界”那版里的许多文章实在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