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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自己也更是当自己是个没事人儿一般,经常偷偷读书到很晚。
八月初十,天气异常炎热,弘昀腿上那个伤口却迟迟未结痂。这一日柳承志照常过来给他换药,待看到伤口里依旧有脓血时,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弘昀之前的伤寒一直反反复复地发作,这一次伤了腿后,更是时常低热。
柳承志每次换药都会先用烈酒为他清洗伤口,每每惹得弘昀眉头深皱时,李氏便骂骂咧咧地让柳承志快些包扎伤口。
这一次,柳承志刚用布巾蘸了烈酒碰到伤口边缘,弘昀的身子便突然猛地抽搐了起来。
柳承志的脸色顿时煞白,他哆嗦着手,惊恐地喃了一声:“这……莫非……是七日风!”
☆、第三百章 喜脉
七日风,顾名思义,多半在七日左右发病,发病时病人头晕发热,咀嚼无力,抽搐不止。
柳承志眼见弘昀手腿痉挛不断,面唇也渐渐青紫,立马便道不好:“快!快!请王爷过来!请王爷速速请宫里的太医过来,情况紧急!”
彼时胤禛还未下朝,魏长安得了消息后等在宫门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全然失了平日里的风度。
当年弘晖病急早殇时,胤禛一连几日不肯说话,脸色阴沉得让他倍感压抑,生怕一个闪失便丢了这份差事。如今他虽然不再担心这一点,却还是担心弘昀若是真出了事,胤禛会再次过度伤心。
等胤禛请了两位太医与他一起回府时,弘昀正抽地直翻白眼。
“怎么回事!”他一个箭步走到榻前,抬手便摸上了弘昀的脸,一脸的惊慌。
“爷,草民诊断约莫是七日风啊!还是请两位太医给阿哥诊断一下吧。”柳承志面容疲惫,忙起身推到了旁边。
“你说什么?七日风?王爷,二哥怎得会得七日风?”一位老太医急忙上前查看弘昀的情况,柳承志便代替胤禛,将弘昀意外受了箭伤的事情一一道来,又将这几日的情形一一做了细述……
“七日风多半是上了战场的人易感染之疾,阿哥本就体虚,大病未愈,眼下又染了如此恶疾,只怕……”
胤禛在绿萼苑外一直等着,待等到两位太医的结果是,却是得了这样一个回答,他当即便气得拍了桌子,将手里的那杯茶摔在了地上。
“王……王爷!”两位太医以及柳承志,被胤禛脸上的阴沉之气吓住,全都低头敛目,迅速跪了下去。
一屋子的丫鬟也都纷纷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胤禛紧紧咬着牙,额头的青筋暴起,他的视线所到之处,犹如万剑穿过,惹得众人皆缩了缩脖子,不声不响地往后挪了挪。
屋子里仿若突然笼罩了一层寒霜,冻得人瑟瑟发抖。屋里的气氛仿若弘昀中箭那一日的暴雨前夕,天地万物,皆被那滚滚乌云压得喘不过气。
李氏一早便携着弘时出去了,回府时,听到一个丫鬟上前禀报说弘昀不好了,她当即便掌了那个丫鬟一耳光:“你胡说什么!你不准你咒我昀儿!来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别的丫鬟看到她瞪着的红眼,皆不敢上前劝阻。
这时魏长安正好要出府,撞到这一幕后,忙行了礼:“侧福晋息怒!还是快回去看二阿哥……吧!”
他将脱口而出的“最后一眼”几个字神圣掐断,咽回了肚子。
两位太医都说,回力无天,二阿哥如果能活下去简直就是奇迹。他也亲眼看到弘昀的面目已经红紫,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即便他心里也沉痛得很,却也要亲自出府先置办好棺木以防万一。
李氏瞪了他半晌,直到弘时红着眼撒开腿往绿萼苑跑,她才回过神来:“不可能!不不不不!昀儿~昀儿!”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几欲摔倒,梳月眸子一疼,忙上前搀住了她……
弘昀的病发得急,去得也急。
等李氏赶回绿萼苑时,她连弘昀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弘时不懂生死的意义,看到满屋子的丫鬟都在啜泣,又见弘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忙上前摇了摇他:“哥哥?哥哥?哥哥起来!哥哥起来!”
弘昀不应他,他便发急。以前弘昀在他身边,不管是有多忙,都会先紧着他的要求来。眼下他都急哭了,弘昀却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
“小阿哥,二阿哥他……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巧翠上前跪在弘时身边,要将他抱到旁边去,弘时挣脱了她的怀抱,扑在弘昀身边便放声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死有多可怕,可一想到疼爱他的哥哥以后再也不能陪着自己玩耍了,心,立马就疼了。
胤禛心里本就难受,眼下听到弘时的痛哭,呼吸一窒,踉跄了下没站稳。
良辰忙上前将他扶住,胤禛顺势扶上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了下去……
万福阁的消息向来得到地晚,因为耿氏除了放置冬雪在锦绣轩注意宋氏的动向,并无心思再多管闲事,而妍华则守着自己的一小方天地,不愿意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出去走动。所以当她们得知弘昀殇了的消息时,府里已经一片素白。
妍华起初还以为是有人误传了消息,待看到从绿萼苑出来的丫鬟皆着了缟素时,这才知道消息非虚。她的眼前浮起曾经在书房外面与她一起背诗的那个孩子身影,鼻子一酸,眼泪便蓦地流了下来……
自从福晋的第二胎小产之后,她便不太喜欢管府里的事情了,大事小事都由木槿拿捏着办。其实以前大半的琐事也都是由她操办,只是如今福晋什么都不愿意管,她便有些焦心。
如今绿萼苑出了这样的大事,福晋也沉默寡言地不愿意搭理,整日都将泰半时光耗费在佛堂中,似是要与红尘断绝往来一般。
旁人都道福晋越来越寡淡,只有木槿知道,她心里蛰伏着浓厚的怨恨。
李氏哭得死去活来,弘盼走的时候才三岁,她抱着那个小身体在怀里一天一夜都不肯撒手。弘昀已经被她养得很好了,虽然瘦弱却也是一个青葱少年郎了,为何,为何已然十一岁的弘昀会突然去了?
年静怡前来吊唁的时候,被伤感的气氛带动,惹得泪水涟涟,她一时伤心便有些呼吸不上来,禁不住娇喘了几口气。
丫鬟汐儿自然关切了两句,主仆二人闹出了这样一点儿声响后,李氏立马瞪了过去:“你滚!你就是个扫把星!整日里病歪歪的,定是带了晦气来!你一来就害得福晋小产,如今又害得我昀儿没了,你滚!你滚……”
所有人都被李氏的这一番话惊呆了,谁人不知年静怡受宠,自从进了府后,有好东西便总是送一份去静莲居,胤禛也时常过去嘘寒问暖。即便福晋的孩子小产了,胤禛也未怪责年静怡半句。
众人看到李氏愤恨的眼神,全都惶惶然地瞪大了眼,皆只道李氏是因为心里嫉妒已久,便故意借着丧子之痛斥骂年静怡。这是侧福晋,与侧福晋之间的争斗。
胤禛被这边的动静惊扰,一言不发地走到年静怡身边,看到李氏裹着满眼的泪指着年氏在骂,眉头一皱,沉声道:“琴语可是伤心过度失了心智?来人!扶琴语去歇息!”
梳月微微抬眼,撞到那两汪深黑的幽潭时,心里一惊,忙向旁边的丫鬟使了眼色,将李氏扶走了。
看到李琴语走远,胤禛这才敛起眼里的锋芒,低头看向了年静怡。
她微微咬着嘴角,娇弱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又含着一抹倔强,眼里包裹着的盈盈水光将她的长睫毛打湿,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缓下语气,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琴语心里难受,说了什么混账话的话你莫要放心上。静怡你身子不好,这里嘈杂,你还是早些回静莲居歇着吧。”
“妾身想陪……”年静怡一抬眼便看到胤禛转过眸子看向了外面,她来不及将话说完,循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原来是妍华,她正红着眼睛与耿氏急急赶来。
“妾身想陪着爷~”年静怡见她来了,赶忙将方才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胤禛收回目光,冲年静怡摇了下头:“不用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待会儿若是又不舒服了,我恐怕无暇顾你。”
年静怡愣了一下,再一次痛恨起自己娇弱的身子。只是话已至此,她再留下来便是不识趣了。所以她便温婉顺从地点了头,施施然离开了绿萼苑。
“婵婵~”待妍华走近,胤禛疲惫地唤了她一声。
妍华含着泪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不住地婆娑着。她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在肚子里搜寻了半晌,却是一个字也吐露不出。弘昀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