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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志看了她一眼,犹豫良久,还是朝着珠帘内的人出了声:“格格,柳某有一事,需要代芷儿向格格请罪。”
“嗯?”妍华本想去榻上小憩一会儿,听到柳承志的话后又坐了回去。
柳承志抬头看了灵犀一眼,见她眼里泛着凶狠的目光,便垂下了头:“枝儿说……格格屋子里的花影曾经去找过她,向她要了两包鹤顶红……”
妍华的眼皮跳了几下,不安地看向了柳承志。花影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及了。她也狠着心没再去想花影的事情,这世上有太多的可怜人,花影便是其中一个。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她想再多除了徒惹伤心,并无益处,所以她刻意不让自己再去想花影的事情。
“芷儿说花影姑娘特意叮嘱过她,将其中一包鹤顶红里掺了许多面粉。花影说那一包的药性只要让人尝了之后会有点中毒的症状就可,万万不得毒死人……芷儿后来听说花影投毒,才想起这件事情,她并没有想害格格……”
“我知道了,我不怪白芷,你回吧。”妍华打断了他的话,懒懒地不愿再开口。
柳承志往珠帘里看了一眼,想出声安慰两句,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最后只好沉默着退下……
☆、第二百九十一章 噩耗
年静怡进府后,一直很看得清形势,尤其是福晋怀了孩子后,她见胤禛每日都要去祥和殿探视,便知道福晋在胤禛心中的地位颇为重要。
每日早上的请安已然变成一个形势,福晋并不会到场,她们几人到了之后只象征性地跟木槿打听一声福晋的情况如何,然后便各自闲话几句后离开。
只有年静怡,每次都要特意去探一探福晋。
福晋见她虽然看着娇气,性子却顺从得很,心里自是欢喜的。年静怡听闻福晋一直礼佛,便也时常去佛堂替福晋诵一会儿经。她在佛堂里撞见过武氏几次,不过只与她点头笑笑,仅此而已。
日子过得平顺无奇,除了德妃听闻乌拉那拉氏又坏了孩子后,接连赏了不少东西后,福晋过得出奇地安心。可能是肚子里有了新的希冀,所以她的精神也比以往好了许多,胎象也渐渐平稳了些。
柳承志每日都去祥和殿把平安脉,隔三差五地再去一趟万福阁将福晋的情况报备一下,还要时不时去一趟静莲居。这样下来,他常常一整日中有一大半的工夫都花在了雍亲王府。
白芷名义上是他的徒弟,所以老柳大夫一直不同意将白芷接回宝仪堂,觉得那是伤风败俗的事情。可柳承志至今只有两个女儿,白芷剩下的小宝儿是柳承志目前仅有的儿子,所以老柳大夫与柳承志的娘亲一直撺掇着他,单独将小宝儿接回宝仪堂抚养。
柳承志不敢将这事儿告诉白芷,又不想背着白芷将小宝儿接走,所以这几日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那一日,他的身子终于熬不住,走在路上便突然晕厥了过去。
他说是长期未好好入眠,所以才会如此。雍亲王府一直都由他看诊,虽然也有其他常用的大夫,医术却都不及宝仪堂的精湛,福晋的身子一直由柳承志调理,也不放心让别的大夫看护,所以便允了柳承志两天假,让他好生休息一下再继续来把平安脉。
没成想,事情便出在了这两日里。
眼下已经入秋,十月的风凉飕飕的,已经带了凉意。这一日阳光甚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连一丝秋风都未起。
福晋听年静怡说花园里的菊花开得颇好,便想出去看看。
她的胎象近来颇稳当,这一日又觉得身子的状况很好,于是便携着年静怡去花园里赏菊。
彼时妍华与耿氏正在草地上放风筝,弘时看到她们玩风筝,心里痒,便也拉着弘昀一块跟着放起了风筝,是以侧福晋也一直坐在树荫下看着,她们谁人也没注意到福晋在花园里赏花。
妍华与耿氏因为知道福晋的胎象时稳时不稳,所以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平日得了空便只在万福阁里待着,尽量避免与福晋正面接触。那一日,两个侍卫在祥和殿附近捕蝉时看到死乌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妍华与耿氏总觉着那只死乌鸦预示着什么,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所以她们一直害怕福晋的胎儿会出问题,离得远也方便撇清关系。
当时正好刚过了请安的时辰,还早得很,花园里的菊花刚被浇过水,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泽,浓郁的香气一阵阵扑鼻,福晋看得高兴,便多走了些路。
年静怡一直小心地扶着她,还一直叮嘱她走慢一些。
谁知,年静怡走着走着,突然觉着眼前发黑有些晕厥。只见她脚下一滑,本能地想要抓住福晋的手臂来稳住身子,可一想到福晋是怀身子的人,便赶忙松开了搀扶福晋的那只手,然后她整个人便晃荡着往地上栽去。
索性她的丫鬟一直紧紧跟在身边,看到她身子发晃,赶紧双双上前搀扶。
待她们扶住年静怡时,身边却传来几声惊呼。
原来福晋被她方才的举动惊到,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地上。因为年静怡的丫鬟一直紧紧跟在身后,而她们二人当时又都只顾着去扶年静怡,所以木槿等人发觉福晋要跌倒时,都没有来得及上前搀扶。
年静怡揉着额角赶紧看了过去,却见福晋的身下正涌出一大滩鲜红的血液来,她惊呼了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等妍华等人发现花园里的骚动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赶了过去。
福晋并没有摔得多重,可孩子还是没了。她心里难受,便将疼痛都转嫁到了年静怡身上。只是她身子虚得很,连斥骂年静怡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瞪着跪在床前的年静怡,咬牙切齿地说了个字:“滚!”
胤禛一回府便听到了这个噩耗,一个趄趔差点儿没站稳。
他匆匆赶到祥和殿时,祥和殿里一片哭声,听得他揪心至极:“文瑶呢?文瑶?”
看到乌拉那拉氏一脸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他心痛地一抽一抽的。
他抱住一声不吭只顾着流泪的乌拉那拉氏安慰了半晌,最后他都不知自己所云为何时,这才终于停了口。
“爷,福晋,请节哀啊。”耿氏抹着泪,上前宽慰了一声,待看到福晋木然的神色后,她心里钝痛了一下,想到自己小产后的情形,又落下一大滴泪来。
妍华曾经问过她,如何能做到释然面对胤禛的冷落,她那时只是笑笑,没有细述。
她失了孩子后便对胤禛存了失望之心,想当初胤禛可是连那只狗都不舍得严惩的。她声嘶力竭地要让人宰掉那只狗,胤禛不同意,最后迫于无奈,是魏长安偷偷将狗带出府宰掉的。她知道满人不得杀狗,但是她失了个孩子,如果连一条狗不得杀的话,她实在无法泄心头之恨。
也是正是因为杀狗一事,让胤禛对她存了一丝疏离之意。
后来妍华进府后,她也慢慢想开了心结,本想再跟胤禛和好如初,却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胤禛有了新人,踏进她屋子的次数显然少了许多。她起初也是很难受的,可一想到受到宠爱的是妍华,她又醋不起来。
久而久之,她便慢慢习惯了不再被胤禛捧在手心的日子。
妍华真心待她,还会时不时劝了胤禛到她的屋子里过夜,她心里是存了感激的,却也渐渐学会了不去争抢。
她想,只要妍华受宠,只要妍华能时常惦记着她这个姐姐,她也甘愿这般平淡下去。
如今福晋的样子,突然又将她深埋在心底的痛给翻腾了起来,搅得她难受,所以她便忍不住上前安慰了一声。只是福晋与胤禛都伤心得紧,并未有人回应。
她默了默,叹着气退回了妍华身边一起候着。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幽幽地转过头看,待看到跪在地上的年静怡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静怡为何跪在地上,起来吧。”
福晋听到她的名字后,突然挣扎着从胤禛怀里抬起了头,她愤愤地指着年静怡,手指颤得厉害:“定是你故意害我!好好儿地非要引我去赏花,好好儿地突然就自己先倒了下去,你……枉我一心待你如亲妹妹,你为何要害我!”
她突然有了力气,冲着年静怡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你去死!你去死!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儿!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儿!呜呜呜呜……”
年静怡听到福晋的指责后,忙抬头辩解:“福晋,妾身没有!妾身从未存过这份心思,福晋!妾身没有想过要害福晋啊……”
跪在她身后的汐儿与冉儿也急急出声替自己的主子分辨,一时间,喊冤声不断。
胤禛冷冷地递了个眼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