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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兴甫,你是想把麻烦踢到法务部吧!”
麻烦,这确实是个麻烦,见想法被揭穿,滕毓藻也没有恼火,只是无奈的叹口气,这一次警察部是“事方”,很多话他不能说,说多了反倒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偏坦警察部的警察,可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如果此事真的以大人的吩咐办了,只恐怕将来后患无穷。
“没错!”
点点头,滕毓藻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可他又迎着蔡绍基的视线说道。
“此事,大人震怒非常,正因如此,才意欲以军法处之,如以军法论,涉案烟商皆将处于极刑,死人……”
摇头长叹一声,滕毓藻看着他说道。
“到时候,死的不单单是人,恐怕就连同法务部苦心维持的司法独立之局,亦将因此遭受重创,现在,我这边已经逮捕了316人,一但证据收集完成,恐怕就要移交军事检察官……”
滕毓藻的话让蔡绍基心思一沉,可不是嘛,这可不单单只是死几个人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将开创统监府行政插手司法的先河,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自此之后,怕法务部一直以来标榜的司法独立,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蔡绍基与张康仁两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中读出了一丝忧虑。自法务部成立以来。不受行政干涉的司法独立正是他们所推崇的。亦是他们所坚持的。
“述堂,你们来是因为禁烟的事吧!”
几乎是在蔡绍基与张康仁两人进入办公室的瞬间,唐浩然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
“坐下说吧!”
经过一天的适应之后,唐浩然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是的,大人!”
坐在大人的面前,迎着大人的视线,蔡绍基缓声说道:
“大人无权干涉此案!”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眉头微微一锁。唐浩然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当初大人曾言,绝不干涉司法之独立,以司法之独立确保司法之公正,而今日那些人固然可恨,但其犯罪行为自有法律去惩罚,自有检察官起诉,统监府高于法务部,亦无不能插手司法,其究竟是应交由何厅。自有检察官问之,与大人何干!”
接连的话语从蔡绍基的口中道出时。那语中却没有多少客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获知大人授意警察部将此案移交军事法庭后,作为法务部长的他便意识到此事对法务部的警察。于律师一业中历练多年的他,深知年前颁布的《特区司法条例》虽规定司法独立原则,但无奈中国传统中行政权独大,根基未深的司法权,随时可能胎死腹中。此案动见观瞻,一旦司法向行政示弱臣服,日后断难有出头一天。所以,他才会在得到消息后,同检察官商量对策后,便立即往统监府,与大人协商处理此事。
“以统监府实施办法规定统监府施政必须完全遵守法律,如此自不得玩弄法律于股掌间。”
这声反问让唐浩然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快,玩开法律于股掌间!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若是自己真的玩弄了,他还有机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吗?抑下心中的不满,唐浩然冷声说道:
“烟毒之害,世人皆知,可世人皆为其暴利,而不惜以身试法,查禁烟毒非厉法,不足能警!我想请问,以他们之罪,当处何刑?”
“当处何刑,自然法律公定,若法无明文规定,自然不能草率判处死刑!”
虽是坚持已见,可作为留美幼童中唯一于美国获得律师资格的张康仁来说,深知法律有时亦需要妥协的他却留下了一丝回旋的余地。
“以我之见,此案处理理应分开处理,涉案之人,自当于司法条例为准,至于涉案警察,因警察部系属军事部门,自当由军事法律审理!”
简单的几句话从张康仁的口中吐出时,尽管他坚持维护司法独立的原因,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做出了让涉,至少在某种意义上,警察部并非军事部门,但在另一方面,警察部确实的统监府的军事部门之一,用军法审判亦不算越轨。
半个多钟头后,站在院中的唐浩然眉头紧锁着,初时的愤怒散去之后,剩下却是一种悲凉之感,那干冷刺骨的西北风迎面吹来,使得他情不自禁地缩起脖子,双眼中更是带着浓浓的失望。
“为会这样?”
眉头紧锁的唐浩然于心底反问着,可耳边却不时的浮现出蔡绍基的话语。
“今日之事,实际上从初时创办警察部时,即已成定局,不可监督之权力,势必导致权力腐败,警察部之腐败归根结底,在于当初设立警察部后,其权力不断膨胀的同时,权力却未受一丝监督,如要追究责任,大人亦需负领导之责!”
“大人推行的政令,需要警察部的威权加以推行,诸多事物非威权不可实施,由此导致警察部权力泛滥,即便是民众为其所扰,除向法院申诉外,再无其它渠道,而国人耻讼、厌讼之现实,又导致绝大多数民众绝不至向法院申诉!”
“以当今统监府部各部门来看,虽府内监管严格,但另一方面其权力大都全无监督,无监督之权力,只会造就腐败!”
默默的吸了一口烟,在反思自身的同时,唐浩然的脑海中想到了几十年后的另一群人,他们也曾如同自己一般,怀揣着崇高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推翻了满清,可是在建立共和之后,却迅速的腐化,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权钱勾结,更有甚者,数年后那些手握枪杆子的人,为争取权力彼此混战不休,直到把整个中华民族都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而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权钱勾结……在中国这几乎是一个百年积病,以至于甚至有了“要允许适度腐败民众应理解”这般的谬论,以至于不良的潜规则甚至成为了社会基本规则,而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一但腐败成为的基本规则的时候……难道说,这就是一个循环吗?
不!
绝不是!
可如何根治腐败,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根治,如何能做到这一切吗?
假如连一个只有几千人的统监府,效仿自海关的章程都无法在某种程度上根治腐败,那么未来的中国又将如何?难道如历史上一般,改了一个国号,换了身衣裳,剪掉了辫子,便是一个新国家了吗?那样的国家有希望?
正如历史上的那个换了身衣裳的国家一般,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指间夹着香烟,从现在朝鲜统监府面临的问题,唐浩然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人人完全陷入一种迷茫之中。如何在制约与放纵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一方面是统监府各部门的权力需要制约,而另一方面却又是统监朝鲜的需要绝对的权威。现在统监朝鲜如此,将来中国未尝不是如此?
未来中国的发展,同样需要政府的绝对权威,需要那种权威去推动国家的建设、法律的实施,除此之外全无他途。正如在朝鲜一般,假如没有统监府的绝对权威,又岂能于朝鲜推行经济统制,没有经济统制,府中又岂能获得足够的资源。
当彼此对立的矛盾于心间纠缠时,一时间唐浩然甚至不知道答案在地方,如何能够在制约政府权力的同时,又能够充分确保政府的权威?就在唐浩然被截然对立的两个问题所困扰时,那边李幕臣却悄然无声的走到他的身边。
“大人,杭州站传来一份紧急情报!”
第140章 由他们去吧(第一更,求月票!)
“起义!”
放下手中的情报简报,唐浩然默默的站起身,来回踱着步的他,最终还是停在窗边,隔着窗户望着屋外的结冰的小湖。
起义!
谭嗣同等人欲在杭州发动反清起义!
“……望弟能给予械弹支持,并派遣人员协助起义……”
谭嗣同要发动起义!
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可不知为何,此时,面对谭嗣同的求助,唐浩然的心底却升涌出异样的感觉来,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这场起义注定不可能成功。
固然于杭州发动起义可以达到轰动全国的效应,但杭州作为一省省会,又岂是数百起义者所能攻占?
“源友,有杭州驻军的情报吗?”。
说话时,唐浩然并没有转身去看李幕臣,在过去九个月间,作为统监府特别情报处负责的李幕臣除去培训特工外,更多的任务却是于国内发展网络,亲自前往上海、北京、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