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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民说:“想那霍去病不过是汉朝一员武将,尚且立志消灭匈奴,并且说:‘不灭匈奴,何以为家?’何况儿臣蒙父皇之恩,担任朝廷要职,能不为国家牺牲吗?愿父皇给儿臣数年时间,一定俘获颉利可汗。如果到时不能成功,再迁都也不迟。”
李渊听了世民这番话,认为颇有道理,因之不由迟疑起来。
建成却在一旁冷言相讽道:“当年汉高祖的大将樊哈曾夸下海口,想以十万之众横行匈奴之中,结果大败而归,你刚才说的,不是很类似吗?”
世民凛然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形势不同,战略自然也不同。樊哙不过是个小丑,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不出十年,我们必定能够平定漠北,这绝不是随便夸口的空话!因此,有关迁都一事,务请父皇能够再慎重考虑。”
李渊的情绪乱了起来。从世民的话里,他感觉到有一种他不太喜欢的锋芒,然而却说不出什么来。他挥挥手说:“既然如此,迁都的事就暂时搁下,再从长计议好了。”
建成一听,一脸的不悦。
元吉看看世民,再望望建成,不禁冷笑起来。
宇文士及牵着那匹白马从世民面前走过的时候,世民吃了一惊。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那都是一匹好马,在参加这次狩猎队伍的马匹中,它简直如同鹤立鸡群。世民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他觉得在这次陪父亲进行的乏味的狩猎中,能见到一匹好马,也算是有了一些趣味。只是可惜这匹白马并不属于他。
建成见到世民的神态,暗暗地笑了。
“二弟,这匹马特别优良,能跳过几丈宽的沟堑,以你的骑术,不想试骑一下?”
世民眼中冒出光来:“我也正有此意。”
“世民一一”吉儿连忙抓住世民,欲行劝阻。
“不碍事的,既是大哥的一番心意,我焉能不试骑一下?”
他甩开吉儿的手,飞身上马。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建成、元吉的脸上那种暧昧的表情,一种不安袭上心来。
李渊紧急召见世民的时候,世民还沉浸在驯服那匹烈马的喜悦中。所以,当他走进宫内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父亲脸上罩着的那层阴霾。
他问世民:“二郎,’我有天命,正要当天下之主,岂能随便死掉……’这话可是你说的?”
李渊的话如同棒喝,令世民顿时清醒;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在一旁狞笑的建成、元吉,顿感事态严重。
“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这么说过。当时……大哥要我试骑一匹劣马,它一再撂蹶子,但终于还是被儿臣驯服了。正好吉儿赶了过来,我就说:我何尝不知道它想摔死我,但生死有命,又有什么关系?”
李渊打断世民的话,大叫:“建成!元吉!”
二人急忙上前应道:“儿臣在!”
李渊喝问:“当时世民是这么说的吗?”
建成看了一眼世民道:“禀父皇,二弟不是这么说的,而是说:我有天命,正要当天下之主,岂能随便死掉?”
元吉阴阴一笑道:“大哥跟我亲耳听见了,他却死不承认,这分明是狡辩!”
李渊重捶桌面,向世民怒吼:“天子自有天命,不是谁用智谋和力量就能得到的。你为了得到它……为什么竟然如此急迫?”
世民急忙脱下冠帽,跪下连连磕头道:“禀父皇……不能把儿臣分明没有说过的话,硬加在儿臣身上,务请父皇下令有司审查验证。”
元吉打断了世民的话:“大哥跟我都听见了,你还想抵 赖?”
世民不得不抗辩:“当时你们远远落在我后面,至少有一百多丈,你们……你们又为何能够亲耳听到?”
元吉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建成也愣住了。
李渊却怒不可遏,不肯就此罢手。
正在此时,萧瑀匆匆赶来,他带来了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启禀陛下,颉利可汗……”
在场的人大惊,李渊急问:“颉利可汗怎么了?快说!”
萧瑀喘了口气,然后说:“颉利可汗业已率领突厥全国兵马来犯,目前已推进到幽州附近了。”
李渊一听,倏得变颜失色。
“据探马报,这次颉利可汗倾巢而出,势在必得。情况危殆,非同小可,务请陛下立即采取应对之策。”
李渊不由地望了望自己的三个儿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沉重地过去扶起了世民,并为世民重新戴上冠帽:“朕是错怪你了,快起来,快起来。”
他转身斥责建成与元吉道:“你们距离世民有一百多丈远, 如何能够亲耳听见他的话?这分明是枉说栽赃!”
建成与元吉不敢吭气。
李渊和颜悦色地对世民说:“世民,如今突厥举国来犯,你看该如何是好?”
建成借机讽刺道:“父皇,讨论迁都一事的时候,世民不是一再吹嘘要消灭突厥的吗?现在突厥送上门来了,就在他如何消灭了。”
世民毅然请缨道:“恳请父皇准许儿臣统率三军,前往幽州抗御突厥。”
正在等待此话的李渊大喜,忙说:“能听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望你能尽释前嫌,全心全意为朕效命,将突厥兵马驱出国境。”
世民回复道:“儿臣遵旨。”
建成眼看世民又要统率大军,独揽军权,忙向元吉打了个眼色,向李渊请求道:“禀父皇,最好能够派遣四弟充当副帅,也好劝世民分劳。”
元吉也道:“禀父皇,儿臣愿意为二哥分劳,共同抗击突厥,恳请父皇准许!”
李渊问世民道:“世民,你可愿意让元吉当你的副手?”
世民说:“儿臣当然愿意。军情紧急,儿臣与四弟立即商议退敌之策,请准许先行告退!”
“当然,当然……你们先走吧!”
元吉不放心地看了建成一眼,才勉强与世民一道离去。
建成思忖半晌,忍不住开了口:“禀父皇……刚才父皇分明是要严惩世民的,何以突厥一犯境,父皇的态度就起了那么大的变化?”
李渊听了,沉下脸来,怒斥建成道:“突厥举国来犯,岂是儿戏?即使朕对世民有所不满,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必须改变态度,以社稷安危为重!建成,你一定要分辨清楚,私人喜怒绝不能与社稷大事相提并论,你明白么?”
建成惶然回道:“父皇请息怒,父皇的教诲,儿臣一定谨记在心。”
书房里,世民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军情邸报,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世民诧异地回首起身,立即看到了伫立窗前的吉儿。吉儿一脸的愁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又为何叹息?”世民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
吉儿紧握住世民的双手,不无忧虑地说:“再过三天,你又 要远行出征了……”
世民不解地说:“是呀!怎么……”
吉儿忍不住,又在感叹:“每遇到外族入侵或变民起兵,父皇总是派你抗御讨伐。可是每次胜利回来之后,你跟太子与齐王之间的猜忌怨恨,却更为严重。而这种猜忌似乎……似乎已经存在于你跟父皇之间了。”
世民听了,不禁也感叹不已:
“别说这些了,吉儿。我有责任,必须肩负起抗御讨伐的重任。至于猜忌怨恨,我已经尽力在化解、在避免了。一切……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吉儿眼中噙着泪说:“我很为你担心,总有一天……”
世民劝慰道:“别担心,吉儿,为了我的远行出征,你应该鼓励我,为我打气,为我笑一下才是呢!”
吉儿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拼命挤出一丝笑容。
世民充满信心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打赢这场仗的。”
深夜,在突厥兵营里。神色肃然的那燕由阿金陪同,自兵营步入军帐。她一语不发,重重坐了下来,抓起笔,在一张纸上胡乱涂鸦,脸上的变化仍在起伏。阿金惶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半晌,阿金忍不住打破沉寂,问道:“公主真要杀李世民吗?”
阿金的话惹得那燕更加的心烦意乱。那天康鞘利神神秘秘地将她请到官邸,向她转达了颉利可汗命她刺杀世民的事后,那燕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见阿金如此问她,她重重摔掉了笔,站起来问:“我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阿金一怔,继而又发问:“那么……公主准备在什么地方下 手?”
那燕陡地拔出一把利刃,重重插在桌面上说:“这里!”
她背转身去,一脸寒霜地吩咐阿金道:“你挑选三十名精锐,埋伏在军帐四周,我会约他单独来这里议事。到时只要我借故一走出军帐,你就率领精锐自四面八方冲进帐来刺杀李世民。办法虽然简单,但是我不相信杀不了他!”
(三十二……2)
此刻,在长安城东宫冰如住处的卧室里,冰如犹如一头困兽似的,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嘴里边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