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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对于此事确该正视,并应有所准备才好。因为此事还牵涉到另一面,也就是太子与齐王一波又一波地危害上将的行动。别的不谈,光是这些危害行动,上将必须拿出具体可行的办法来,否则这样衍变下去,局面恐怕会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长孙无忌也说:“皇上对上将的一再允诺,跟太子与齐王的危害行动,可说是一体的两面,二者相互激荡,必然会越演越烈。就允诺而言,自晋阳起义开始,皇上就答应要改立上将为太子了,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就危害行动而言,属下以为绝不是仅凭上将的容忍缄默,就能够消弭去除的;恰恰相反,他们会变本加厉,不得手绝不罢休!请问上将,倘若真正到了那么一天,岂不后悔也来不及了吗?”
听了文武亲信这些话,世民不得不有所表示:
“今天我们要开诚布公,因此可以言无不尽。但一旦讲完了,各位必须把所有的话埋在心里,绝不可半点张扬出去,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众人均点点头。
“好,先说有关父皇允诺的事。在征讨杨文干之前,吉儿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我的答复是,我已经对此没有兴趣了,大家应该明白我的想法才是……”
众人缄默着。
“如果说我完全没有意思想当太子,这也未免太矫情虚伪了。可是我早就想过,一定要在正大光明、自由然然,不流血、不内斗、不相残的前提下,我才能当!如果做不到,也许会有些遗憾,但我心里是坦然的。父皇一再失言确是事实,然而我绝不能因此而怨恨,而报复。道理至为简单,父皇毕竟是父皇,儿臣毕竟是儿臣,如果我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恐怕连人都不配当了!因此,有关允诺的事,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这番话,令在场的人不便再说什么。
“至于危害我的行动,原先我以为能凭借着缄默承受住,使大哥、元吉回心转意,改变态度,现在看来这些恐怕是不能期望了。至于想一个万全之策,我认为必须设定一个底线,那就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反击。或许各位对我说的不尽同意,但是务请各位设身处地,站在我的立场来想来看这个问题,其结果,我想也会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反击了……各位说是吗?”
在座的文武亲信竟无言以对。
李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早晨的阳光刚刚洒入寝宫的地上,室内腾起薄薄的一团清雾。李渊在清雾中又看到了那个瘦削的身影一一建成毕躬毕敬伫立在大门一侧。
服侍李渊更衣,近来几乎成了建成每日必行的功课。
李渊更觉高兴的是建成在政事上的勤奋好学。在他视力所及的地方,常常可以看见建成或者埋头抄录他批的奏章,或者记录他所做的各种诏示。他一改过去的的浮靡习气,表现得踏实上进起来。建成的变化让李渊在兴奋之外,也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但他想,那可能只是自己的一种多虑吧!人常说坏事可以变成好事,也许建成真的汲取了过去的教训?
好的心情令李渊对自己也有了好的感觉,连与妃嫔们行房事的时候,都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慰感。
建成的变化令元吉感到一种隐隐的忧虑,虽然他明白建成所作所为只是演戏,虽然他很清楚比起世民来,对付建成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他还是决定要将春风得意的建成拉下一点来。他招来李思行、宇文宝二人,对他们说:“我问你们,建成身旁最重要的人是谁?”李思行、宇文宝对视一眼,不知元吉问此何意。
“是冰如!你们知道吗?是冰如。”
不待他们回答,元吉已经脱口说了出来。
这天深夜,在东宫内厅里,建成、元吉在一处喝酒。酒酣耳热后,建成问元吉道:“光是讨好父皇还不够?元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吉只是冷笑。建成不明白元吉为何尽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我问你,你费了那么大的劲讨好父皇,但是因为得罪了一个人,而那个人逮到了你的小辫子,去向父皇哭诉告状,那么你的辛苦不就完全白费了么?”
建成惶然:“你说的这个人……会是谁?”
“大哥猜不出来么?”元吉用一双深陷的眼睛盯着建成问。
建成急了,站起追问:“快告诉我是谁?”
元吉冷笑着站起道:“原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这是你的家务事,但是又不能不告诉你,因为它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建成明白了,但也更惶然起来:“你是说……冰如?”
元吉背过身去:“不错!正是她!”
建成一听,不相信地说:“但冰如为了我,曾说动那燕公主前去仁智宫为我求情,她,她怎么可能……?”
元吉转过身来,逼视建成,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你现在是否还跟以前一样,执迷不悟地喜欢着那燕公主?”
建成急辩道:“喜欢是自然,但并非执迷不悟!”
元吉冷笑说:“问题是只要你喜欢公主一天,冰如就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而且是致命的、狠狠的一刀!我讲过,我原本不想说,在仁智宫,我曾亲耳听过冰如与父皇的对话,才明白为了改立太子妃的事,她曾不止一次地在父皇面前告过你的状,除此之外,她还写过匿名信给父皇!”
建成闻听此言,不胜震惊:“匿名信?此话当真?”
元吉阴笑着说:“我向尹德妃查证过,她的确写了封匿名信给父皇,说你成立长林军,意图不轨。当初我们以为是世民密告,做梦也没想到,密告的人竟是你的枕边人!”
此时建成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元吉又说道:“因此,只要你喜欢那燕公主一天,冰如就有可能再去向父皇密告一些你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这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么?”
陷入巨式震惊中的建成,感觉到一种被利刃刺过的铭心的疼痛。
当冰如发现自己的居室外突然布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刚刚从床上坐起、睡意未消的她顿时大吃一惊,忙用外衣遮住酥胸。与此同时,冰如发现了怒气冲冲走来的建成。她惊慌地问:“建成,怎么了?”
建成用命令的口吻冷冷地对冰如说:“我派卫队在外边布下了岗哨,从现在起,你不准离开这里一步!”
冰如大惑不解,怔怔地看着建成问:“为什么?建成……这到底是为什么?”
建成愤然拽着冰如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这么做是免得你又写匿名信密告我,免得你又跑去向父皇哭诉告状!”
力持镇静的冰如企图解释:“我可以解释……”
建成粗暴地打断冰如的话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别怪我把你软禁起来,因为你太无情、太恶毒了!”
冰如的眼泪落了下来,说:“我无情,会跑到仁智宫去为你求情吗?我恶毒,会恳求那燕公主,一块去为你……”
建成更不耐烦地打断冰如的话:“为什么不说为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能圆皇后梦么?自今以后,你就在这里圆好了,我不想再见到你,再也不想……”
建成说完,转身要离去。
“建成一一”冰如唤着大叫着奔了过去,结果踉跄倒地,用双手紧抱住建成的腿,哀求道:“别这样……别这样待我……我……我什么都肯答应……我……我求求你……”
建成猛地一脚把冰如踢倒在地,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冰如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太子妃!”冬梅连忙上去搀扶。
冰如喊着:“我还是太子妃吗?……我还是太子妃吗?”
冬梅也不由地陪着主家娘娘大哭起来。
第三十二章
武德七年七月七日,突厥大举入侵,不久攻占并州,虎视眈眈逼向长安。对于突厥这次侵扰,李渊产生了一种厌倦,在一次早朝上,他提出了迁都的想法。这个想法得到建成、元吉和一批朝臣的拥护。
裴寂更是积极响应:“突厥之所以不断来犯,图的是美女壮男以及金银绸缎,而这些东西全集中在长安。我们如果把长安用火烧成废墟,再把京城迁到别处,那么蛮虏的侵扰,自然也就会停止了。”
当李渊兴致勃勃准备进一步讨论有关迁都的具体事宜时,世民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北方戎狄为国家边患,自古以来就有了,陛下英武兴起,统一天下,现有精兵百万,奈何以突厥侵扰边境,竟至有迁都躲避之举?只怕会蒙受四海讥讽,为后世人所笑话。”
李渊皱起眉头道:“那依你之见时又该如何是好?”
世民说:“想那霍去病不过是汉朝一员武将,尚且立志消灭匈奴,并且说:‘不灭匈奴,何以为家?’何况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