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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夫,让史蒂夫和她一起睡。那时,史蒂夫充满恐惧的心总能得到安慰,找到平静。史蒂夫虽然总是忘记最基本的事实,例如忘记自己的姓名和地址等等,但他对感觉的记忆却异常清晰。和姐姐一起睡,感受到姐姐对他的爱是让他恢复平静最好的办法。只不过,随着姐弟俩逐渐长大,温妮不能总是让史蒂夫和自己一起睡觉。所以,看着面前站着的充满痛楚的马夫,史蒂夫才有了刚才想让他和自己一起睡觉的想法。
马夫又开始做出发的准备了,于是把史蒂夫晾在一边。马夫本来想坐在马车上的,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太厌恶坐马车的感觉了吧,他还是没有登上马车。他走近和他朝夕相伴的那匹老马,微微弯下身,用右手扶了一下马头。
“你要加油啊。”马夫悄悄地跟马说。
他就这样牵着马一瘸一拐地上路了。这最后一幕场景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马车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会儿便听不太清了。他们的身影还若隐若现,走过有灯光的屋子就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他们在街的尽头向右拐了。那里有一家酒吧。
史蒂夫独自一人站在路灯旁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脸忧郁。他双手握着拳头。只要听到任何让他感到恐惧和痛苦的话,他就会非常愤怒。现在,他的胸中就有一腔怒火在燃烧,而且就要喷涌出来。他的眼睛斜愣着,不知道看着哪里。史蒂夫虽然知道自己不聪明,没什么力量,但他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史蒂夫的同情之心有两个阶段,而且这两个阶段必然存在,就像一枚硬币必然要有两面:首先是切身的同情而备受折磨,然后是无力改变的愤怒和痛苦。无论是在哪个阶段,史蒂夫都会表现出坐立不安。每一次,温妮都尽量让史蒂夫平静下来,不过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史蒂夫这两个阶段的表现。温妮就是这样,她不愿意把有限的时间和短暂的生命浪费在了解这些事情上面。现在的社会希望人人都能谨慎行事,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这也给那些傭懒之人的无知提供了一个借口。
温妮母亲觉得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那天晚上,温妮和以往一样,没有深入思考史蒂夫的心理状态是怎样的。史蒂夫当然还是非常兴奋的。温妮一再向母亲保证她不会把史蒂夫弄丢之后,便拉着史蒂夫走了。史蒂夫现在并没有自言自语,但温妮从小到大一直在照顾史蒂夫,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弟弟现在非常激动。温妮紧紧抓住史蒂夫的胳膊,好像依偎在他胳膊上一样,她想着该怎样让弟弟平静下来。
“史蒂夫,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你可要照顾好姐姐啊,你要先上公车,做个好弟弟。”
姐姐这样说让弟弟史蒂夫有了强烈的保护欲。他感到自己对姐姐来说十分重要。他昂起头,挺起胸。
“不用紧张,姐姐,不用紧张。公车没问题。”史蒂夫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他像个孩子一样,紧张的时候就口吃,可脸上却像男人一样,挂着一副要保护姐姐的坚毅的表情。他让温妮倚在他的手臂上前进。走在脏兮兮的宽阔街道上,四周房屋里点的都是煤气灯,看来这一带居住的也都是些穷人。无论是谁走过这条街道也都会惊讶于这条街竟有那么多相似的煤气灯。
姐弟俩走到了街道尽头的那家酒吧。他们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四轮马车,马夫不在车上。这辆马车也是破败不堪,仿佛是被谁扔在了这家酒吧门口。温妮认出了那辆马车:正是刚才他们乘坐的那辆,那么破旧,简直让人联想到了死神的马车。温妮现在没坐在马车上,于是她开始感叹马车前那匹瘦弱的马。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史蒂夫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用力拽了一下姐姐
“可怜!可怜!”他大声喊道,“马夫也可怜。是他自己这么说的。”
看到那匹瘦弱孤独的马,史蒂夫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很想表达他对人类灾难的同情,只可惜他始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马可怜,人也可怜!”他只是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他觉得这么说还不够表达他的感情。他挣扎了许久,终于说出了一个词,“可悲”。史蒂夫并不擅长遣词造句。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思想也是一片混乱,模糊不清。但是,他的感受能力却特别强。人是可怜的,而人为了生存却不得不压迫另一个可怜的生物,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可悲”这个词包含了史蒂夫的愤慨和恐惧。马夫为了生存不得不抽打老弱的马儿。史蒂夫知道这种情况无法改变,马就是要被打的。他之前也见过这种无奈的结局。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糟糕的世界,十分糟糕!
温妮虽然是史蒂夫的姐姐,也是他的守护者和保护神,但是她没有史蒂夫的理解那么深刻。而且刚才在养老院门前的时候,她也没有听到马夫给史蒂夫说的那一番话。她完全不知道史蒂夫的那句“可悲”有什么内涵。
“走吧,史蒂夫。你改变不了什么的。”温妮平静地说。
史蒂夫听话地跟着姐姐走,比起刚才挺胸抬头的样子,他没有了那种劲头。他一边拖拖沓沓地走着,一边嘟囔着。他嘟哝的很多词都不是完整的,甚至把两个词合成一个词来说。他好像要把自己知道的词都说一遍,看看哪个词最适合表达他现在的心情。终于,他组合好了一句话。他停下脚步,一板一眼地说:“可怜的人们面对着不公平的世界。”
史蒂夫觉得他找的这句话非常恰当。他看到的一些都印证了这句话,这也让他更加气愤。他觉得,应该有人为这个不公的世界承担责任。史蒂夫不是怀疑论者,他是道德的卫士,他始终听从自己内心正直的声音。
“可恶!”史蒂夫说。
温妮看得出来,弟弟的情绪非常激动。
“谁也改变不了的。”温妮说,“快点走吧,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
史蒂夫赶紧跟上姐姐的脚步。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姐姐的好弟弟。他在道德方面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当然要听姐姐的话。然而,温妮刚才的话却让他非常痛苦。他认为姐姐温妮是个好人,可连她也说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况。他低着头,一脸愁闷。忽然,他眼前一亮。
“警察!”他自信地说。
“警察管不了那些事的。”温妮随口一说,继续加快脚步。
史蒂夫的脸拉得很长。他在思考。他想得越深入,越不由自主地把嘴巴张得越大。可能想来想去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他最终放弃折磨自己的脑子了。
“管不了那些事?”他嘟哝着,又惊奇又无奈,“不管那些事?”他一直认为,警察是一群和一切邪恶力量做斗争的善良的人。他一看到穿蓝色制服的警察就想到他们有惩恶扬善的力量。他喜欢所有的警察,也非常相信他们。所以,他现在很痛苦,也很生气。他没有想到警察也是会伪装的。史蒂夫很直白,他从不隐藏什么,所以他不能理解警察为什么要装样子。温妮也许只关心事物的表象,但史蒂夫不是,他喜欢追根究底。他生气地追问道:“那警察是做什么的,姐姐?你告诉我啊,他们管什么?”
温妮不喜欢争论。但是,史蒂夫刚刚离开母亲,她担心史蒂夫会因为思念母亲而郁郁寡欢,所以,她打算和史蒂夫讨论下去。“你不知道警察是做什么的吗,史蒂夫?正因为有了警察,那些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人才不会去拿有吃的有穿的人的东西。”温妮真不愧是维罗克的妻子。维罗克是中央红色委员会的代表,结交了不少无政府主义者,还热衷于社会革命。温妮虽然不知道维罗克的这些身份,但她刚才的回答还真是和维罗克相配。
温妮没有用“抢”这个字,因为她觉得这个字也会吓住她敏感的弟弟。谁让史蒂夫那么诚实,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呢!史蒂夫非常坚持原则,只是听到那些罪恶的字眼就让他惊恐万分。所以,他一直很容易受到别人讲的话的影响。现在,他就有些惊异,他很快就察觉出哪些和他认为的原则不同。
“什么?”温妮话音刚落,史蒂夫就问道,“他们非常饿也不行吗?无论怎样,他们都不能得到食物吗?”
姐弟俩停了下来。
“就算快要饿死了也不行,”温妮镇定地说道,好像她一点也没有觉得社会财富分配不均是个问题。她四处张望她和弟弟要坐的车。“当然不会允许他们那么做了。再说,我们讨论这个做什么?你又不会挨饿。”
温妮看了一眼史蒂夫。史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