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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号监号的门打开了,那两个犯人把小生的东西提进去后又出来,站在门边等待林所的下一步命令。
林所看了看他俩,点点头,摆摆手,那两个犯人就知趣的走开了。
“王光一,给你送来一个小伴,好好教教他,我要看到他象在家一样,懂了吗?”林所对里面一个戴着脚镣白白胖胖的光头说了一句话。
“嘿嘿!林所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要比你所期望的还要好。唉唉!林所啊!能不能把43号监的张平给调我这儿来。”这王光一还记着上次张平蹲监给他的按摩,这家伙的按摩的确水平不能一般。
“你呀!就别美了,再过两天,我就要把他调劳动间了,到时候,他有空你自己叫他过来。”
“唉哟!这敢情不错,这家伙,人人都爱呀!”
“是人人都爱,可就是社会不爱,出去不到两天,就手痒,想这儿,不进来心里就不舒服。”
“那当然了,这儿有您哪!您可带他象亲儿子。外面有谁呀!空气都还带毒素。”
“你这张嘴啊!快赶上他了。”
“可惜啊!我比他大得多,要不然,您又要多一个干儿了。哈哈!……”林所听了,也哈哈一阵笑,身上肥肉乱颤。
关上34号监的门,“笃笃”的高跟鞋在监舍区巡视了一周,监舍区静悄悄的,在林所面前,没人敢跳出来领教她的手段。林所边走边交待女儿,看好那个新来的犯人,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她。另外又教她一些管理犯人的手段,还有如何看透一个犯人的心思,以及如何面对犯人。对最后一点她讲得比较详细,其它的都是轻描淡写。
“做狱警,首先就是如何面对犯人,这是最基本的,不过,这面对犯人也是有学问的,并不是一概而论,面对是要面对,但要讲究艺术,什么时候该面对?什么时候不该面对?什么时候该正面面对?什么时候该侧面面对?什么时候该背对?什么时候该从上往下俯瞰?什么时候该从下面仰视?这么多的角度,要掌握好它,那是相当困难的,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这要在平时工作中不断探索与总结。”林所不指望郁虹能够全部听懂全部消化,最好还能全部应用,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象其它同龄人一样被这个社会愚民教学中的美妙所愚弄,盲从于虚伪的层面,而被隐藏的丑恶冲击波的一败涂地,既要有欣赏美好事物的审美能力,又要有面对揭开龌龊事物的心理素质。
林凤珍的意思是世界是美好的,也是丑陋的,要有对世界善的信心,又要有对世界恶的免疫,虽然恶无孔不入,远远多于善,而且还有更一步吞噬善的领地的趋势。放眼世界,还能在“自我”完全膨胀下找到几点善?象大熊猫一样的积点善,也被炒作的比大熊猫都还珍贵。
世界不是越来越文明吗?
『43』第二十六章:祈咒
“吱呀!”34号监的小窗打开了,一颗尖嘴猴腮的家伙探过来扫了几眼,像是在找人。
“哟!艾医生啊!您来得正好,我这背上好象长了一颗疮,您给看看。”王光一不失时机的给艾中云找了一个事儿,免得他整天不干正事。
“我看看,你这哪儿是疮啊!整个就是一颗大骚包,别没事给自己找事!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挤了,让你看看你那里面的骚粉是啥样?”
“嘿哟喂!,艾医生,您就手上积点德吧!这真是一个疮,晚上疼得要命。”
“疼死你也应该,谁让你成天不想点好的,尽想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不得骚包才怪。我问你,新来的那个呢?把他叫出来!”
“新犯,出来,有人来看你了。”
“去去去!别瞎嚷嚷。”
任小生来到门前,盯着这颗尖嘴猴腮的脑袋瓜子瞧了半天,不认识。
“你就是任小生,我是你大伯母木月华表弟,怎么样,这间还过得去吧!如果觉得不合意,我再给你换一间。”
“噢……啊!……还行,挺好的,就不用换了,谢谢你,表叔。”
“什么还行啊!那是绝对好,我这监号,那绝对是一流监号。”王光一一听是艾大医生的人,立马来劲了,精神百倍。这要有了小生,那以后随时主就可以出去逛逛了,虽说不能出看守所,但女犯间还是可以时常去光顾一下的。所以一定要留住这个旺星,也就接下小生的话茬儿,美美地把自己的监号捧了一把。
“是!是!这个监号够好了,不用换了。”小生听王光一这样一岔,也就只有顺他的意思捧了一把。有生意头脑的人,就是不一样。
“嗯!那行,你就好好等着,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好!谢谢表叔!”
“砰!”小窗关上了。
“耶!”王光一挥拳在胸前一点,这下可找到了出去的钥匙了。
自从知道了小生的这层关系,王光一就对小生下足了本钱,不仅不让他做任何事,而且还教他监号里所有规矩和玩法,让他可以不感觉寂寞,当然也教他出监号在监区内如何如何做,特别是躲避林所和不惹小兵。至于开女犯的小窗,可以干些什么之类的,小生虽然好奇,但并不在意。
不过,在王光一的一再教唆下,还是数次要艾中云带他和王光一一块到医务室看病,看病只是个幌子,出去玩儿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艾中云对小生的要求有求必应,到后来,不用小生要求,艾中云也隔三差五的带他出去逛逛,他是除了自由劳动间的犯人之外,能够随时四处逛的人犯了。
邹启华被抬到医务室,詹文耀立即展开诊治,轻轻按压。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兽医给主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把他送回了监号。
众人轻轻的将邹启华抬到他的床上躺下,七嘴八舌的数落着这些天杀的小兵,只有邹启华默不作声,静静地休息。
一个为革命贡献了大半辈的老人,还要在晚景中遭受如此的侮辱和非人的折磨。人民子弟兵不保卫人民,却是戕奢人民的刽子手。虽然这是一群特殊的人,但他们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
自此后,邹启华变得很消沉,也不大再爱说话,只是每日早晨多了一项内容——祷告。
每天一大早,邹启华就会在中窗窗台前默祷数分钟,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十分专注。
陆义偷听了好几次,才弄清了一个大概,原来他是在诅咒,确切地说是在诅咒一个人,一个把他抓进来的人,也就是林凤珍林所的老公,诅咒他出门被东西砸死,坐车被大卡车撞死,吃饭噎死,吃药中毒死,抓人被枪打死,……等等等等,不一而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个给他带来祸事的人不得好死。
这就好比朝野争斗,虽然大臣们都知道是皇帝的意思,却均迁怒于向皇帝告密的大臣,归终于皇帝为平民愤,不得不杀了告密大臣来堵其它大臣们的嘴一样以平息事件,平息怨懑,因为大臣们是不敢怨恨皇帝的。邹启华之所以迁怒于抓他来的郁仁,一大半的心思就跟这一样,由于不能也不敢迁怒于当今世政,所以只好迁怒于为皇帝或世政办事的郁仁了。
郁仁听了此事应该心怀谦卑吧!至少他还可以像个人才被人嫉恨,被人诅咒。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并不起什么作用,聊以自慰,尽尽绝望的心罢了。被冤屈的人实在太多,老天爷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否则,他岂不是要累死,老天爷都累死了,天下不是要大乱吗?
『44』第二十七章:男儿有泪也会弹
付九一接见回来就蹲在外面的角落里哭,一个大男人,哭得死去活来,倒真少见,只不过在这里面斯空见惯。如果有谁要收集男儿泪的话,就到这里,一定会得偿所愿,因为最廉价的男儿泪,在这里随处可见。
这巳是陆义第二次见他抹眼泪了,第一次也是在他接见后,当时的情形陆义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付九已经出去接见半个小时了,无聊的人一边看天一边数着时间,算算付九该回来了。更有好事的,打赌猜他会带什么东西回来。
“吱呀!呯!监号门打开了,付九提着东西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一言不发。
“嗯!……哈啊!”门刚关上,就听见有人哭,间杂一阵阵吸鼻子的伤心抽泣的声音在监舍传开。
陆义奇怪的皱了一下眉头,这监号里还有人会哭,他可真没看到男人哭。寻声查找,感觉这哭声就在自己身旁,扭头一看,敢情是付九正象一个老女人一样在那儿擤鼻涕抹眼泪,一副伤心透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