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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春风楼的桃红姐姐嘛!姐姐怎不在秦淮,改在京城了?”绕着核桃的一脸油光。
“桃红小心肝,可想死个人了。不告而别,该罚该罚,随我去酒楼上,罚你三皮杯!”拿着扇子的兀自向施佳香腮上亲去。
小丫头急得红了眼,却不敢上前拉扯,又怕喊出声,越发引得人都看过来,低声求道:“两位爷认错人了!”
施佳羞愤欲死,因她是官家小姐,进了秦淮河,老鸨只将她当做花魁人选,百般奉承她,不曾叫她这般被人羞辱过,此时恨上心头,极力挣扎,心思百转,脱口道:“休得放肆!我是凌王府傅相公的家人!再这般轻薄我,你们两个都得不了好。如今是有女人嫉妒我,容不得我留在傅相公身边,才收买你们——”正说话,却见几匹马慢悠悠走过,马上的人都纷纷看她,一张脸涨红,簌簌落泪道:“惊鸿哥哥救我!”
傅惊鸿虽没将施佳的话听个整个,但意思已经清楚了,“施姑娘何时成了我的家人?青天白日的,我跟你没甚干系,我的女人又为何嫉妒你?施姑娘要脱身,何必诽谤我未婚妻子的名誉?”
傅振鹏原是要救施佳一救,毕竟相识一场,但人总有个亲疏远近,慢说是施佳,就算是他的娘子都比不得傅惊鸿、商琴两个“知根知底”的人亲近,待听见施佳 “急中生智”的话,冷笑道:“凌王府有两位傅相公,你这是说谁?亏得我娘子还跟你好,回头我说给她听,总之惊鸿是还成亲的,说的必定是我了。只是施姑娘是张长史的四房姨太太,我可不敢你有什么瓜葛。”
施佳并不分辨这些,忙求道:“两位好哥哥且救我一救。”
街上围观之人不明就里,但见一会子四五个爷们跟这姑娘都有瓜葛,便起哄道:“果然是从秦淮河上出来的,竟然到处都是好哥哥。”
施佳涨红了脸,不信傅惊鸿那般侠肝义胆的人会弃自己与不顾,只是可怜兮兮看他,不想,傅家兄弟只是丢下两句话,便慢慢悠悠地骑马走了。
施佳登时眼泪汪汪,几乎瘫倒,暗道傅惊鸿为何绝情至此?瞥见几个熟人,那熟人也不肯多事,只装作看不见的走了。
万幸这两人也心虚,依稀猜到施佳当是哪位老爷的妾,不敢得罪人,只胡乱地抱着亲了两下,便赶紧走了。
施佳一路低着头,噙着眼泪,闷不吭声地带着丫头疾走,没进门,便被邻居家的小儿、还有张长史的小厮随从缠住。
“四姨太太大喜!”
施佳见那两三个小儿伸着手问她要赏钱,嘴里咬出血来,推开小儿就进去了,不理会那几个随从小厮。
等进去,便见施太太诧异道:“张太太没用轿子送你回来?”再看施佳一脸泪,“快将脸擦干净,傅家两位公子才带着几个老爷走,张老爷、你父亲醒了又醉了。”
施佳红肿着眼睛,愕然道:“傅家两位哥哥是从这边走的?”
“那可不是。”施太太道,又拉着施佳的手,“张老爷是知道你早先对傅惊鸿一往情深的,你快别这么着,赶紧用井水将眼睛捂一捂,不然张老爷醒了不高兴。”
施佳道:“母亲,怎地父亲会……”
施太太道:“我也不知道,吃了酒,突然就传开你父亲将你许给张长史的事了。”
施佳怔怔地点头,又见外头有人来道恭喜,施太太忙着去应付,便进了堂屋,就见屋子里满地鱼刺、鸡骨头,桌子上有张纸,却是施老爷许亲的契书,竟是作价五十两将她卖给张家的,这契约虽不成体统,因没有中人算不得卖身契,但施老爷如何绝情,又委实像刀子一般割着她的肉,听到屋子里鼾声如雷,踱步进去,只见张老爷在一旁的暖炕上躺着。
施佳心中无限恨意,弄不明白商琴跟傅惊鸿两个原是亲如亲生兄妹,怎地冷不丁地就定了亲,又想难怪商琴早先不肯替她说,竟是两家早早商议下来的,只瞒着她一个;今日的事少不得是傅惊鸿从中作梗……将众人都恨了一回,到底是念着昔日的恩情,不敢在心里毁谤傅惊鸿,只恨了商琴,又将张太太恨了一遭,今日的事明摆着是张太太做下的,又看了眼身边这俗人,暗道张太太说的是,木已成舟,既然如此,她只能跟张太太争一争。于是抖擞精神,回房洗了脸匀了面,又弄了醒酒汤来亲自喂给张长史。
张长史醒来,见施佳这么柔情蜜意,先还诧异,见施佳娇嗔着给他看了契约,虽不知自己何时写的契约,但看拇指上一片嫣红,又看施佳欲语还休模样,不觉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有人算计他?就算醉了,他也该有两分清醒,这施佳原是用来拿捏傅惊鸿的……又想就是算计又如何,先将美人得手,再翻脸不认就是了。
施老爷未醒,施太太又见事已至此,也不好过来打搅施佳,便由着施佳施展,自己回避了。
“老爷好糊涂的人,竟然叫小厮立时送了玉佩给我。如今玉佩被太太得了,太太又将我撵出轿子,叫我一路上被人看了个遍。”施佳先下手为强地告状。
张长史待要去抓施佳的手,又被她避让开,醉后还有些糊涂,便道:“那婆娘是有些不容人。”
施佳低声道:“那玉佩……”
张长史伸手向身下摸去,见自己随身的玉佩没了,又看施佳羞红了脸,一双眼睛因有些红肿越发显得含情脉脉,他原是花丛老手,料到施佳这情形不过一时片刻便能哄得她宽衣解带,于是假模假样道:“我立时叫人将玉佩要来。”
施佳只管跟张长史虚与委蛇,“既然要,怎不差人?”一个眼光流转,立时叫张长史酥到骨子里,张长史只觉还差一步就能将施佳弄到手,立时叫了小厮来去要。
施佳焉能不知张长史这是在做戏,于是只是满含风情地敷衍张长史,一心要将玉佩要来,给张太太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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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长嫂为母
大抵傅惊鸿不救施佳;施佳依旧会成为秦淮河上敢爱敢恨的一代名妓。
张长史大盘算着吃了不认账;施佳决心虚与委蛇;二人周旋半日,张长史不曾得了什么好处;施佳也并未将玉佩讨回来。
张长史心中暗道:好个小娘子;往日只听人说她聪慧,不想聪慧至此;竟是磨了半日也没叫他上手。因张太太叫人来请;只得起身离去;路上又去想这其中的蹊跷;半日想定是傅惊鸿不愿意纳妾才推给他的,又觉不过是个女人,得了还是他占便宜呢,于是当真回去叮嘱张太太纳妾的事宜。
张太太要用施佳进过秦淮河的事阻挠,张长史却道:“他老子写了卖身契了,怕个什么?好不好,领她出京卖了,谁能知道?”
张太太听说有卖身契,忙将卖身契拿来,又去找中人去官府里登记,然后租了一顶轿子将施佳接过来就算了事。
张家女人们才因施佳这新人的到来有些着慌,隔了七八日,就听到凌王爷要处置张长史替人匿丧之事。不过三四日,张家人尚未来得及替张长史打点上下,就已经判了张长史摘去乌纱帽,流放云南。
张太太一番哭天抢地,要随着张长史去云南,便变卖家当奴仆,因二房小妾有子必要跟着,三房小妾家人来求张太太施恩,张太太便将三房小妾放了出去。施老爷、施太太有样学样,也来求骨肉团圆。
张太太余恨未消,看施家人敢来求,便口口声声说不舍得施佳,不肯放了她,等张长史被押送出送,便携家带口地跟着去,离京城远了,才将施佳发卖出去。
商琴听闻这事,不由地感慨许多事终难逃注定一说。
转眼便到了毓秀郡主出嫁那一日,商琴不好相送,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福,因毓秀郡主新婚,她又有婚约在身,也不好出门,见谢家的事之后,商家的买卖很有些不好,只能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越发费力地画些精致首饰叫人打造出来卖。
等到了院试之后放榜,商阐、商释还有杨文松三个中了秀才,商家才重新鼓舞起士气。
虽是秀才,但商家一家就有三位,且往上追溯几辈子,商家也不曾有过这样“出息”的子弟,因此商家人不免兴高采烈,先燃放了鞭炮,随后去自家祖坟上上坟禀告祖宗,最后又摆下宴席,请亲近之人来吃酒。
那一日,前院□里热热闹闹,处处都有人恭维贺喜。
商琴先听说傅惊鸿、傅振鹏兄弟二人来了,才纳闷为何傅振鹏之妻冯茝兰不一起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