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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沙弥是奉卿?”穆娘子忙问。
商琴拉住穆娘子的袖子,“娘亲放心,他是穆令手下的狗,不会伤了奉卿的。”
穆娘子蛾眉紧蹙,虽心里认同商琴的话,依旧担心不已,“奉卿在哪?”
“娘子随我去就能见到他。”穆行说完,便转身向远处走。
商琴见穆娘子神情凄怆地要跟过去,忙抱住她,“娘亲,咱们先回去,穆行定是在这庙里挂了号的,总能顺藤摸瓜抓到奉卿。”
“不。”穆娘子摇头,忽地听见穆行走去的地方传来一声小儿吃痛惊叫声,便推开商琴向那边走去。
“快拦住娘亲。”商琴对史妈妈、碧阑等丫头说,众人将商娘子拦住。
商娘子又听前头小儿哭声阵阵,便泪如雨下,商琴拉着商娘子回庙里厢房,对史妈妈说:“赶紧去查一查方才的伤疤头大和尚是哪个。”
史妈妈忙答应去了,商娘子失魂落魄地被商琴拉住,待吃茶时,又看端来的茶盘下铺着的是一方小小婴孩的肚兜,肚兜上又有些许血迹,几乎昏厥过去,双手合十念了几回经,心虚不宁地等史妈妈进来,问:“那和尚哪里去了?”
史妈妈说:“住持说三年前那和尚领着个小和尚来挂单,住持看那小和尚委实可怜,就收下他们。方才那大和尚扛着小和尚从后门跑了。”偷偷去看商娘子,劝道:“娘子,我虽不知道奉卿是什么人,但老爷对你这样好,你何必再留恋他?老太太原本就对你颇有微词,若是再生出事来,老太太为难,你也为难,老爷更为难。”
商娘子有苦说不出,原在薛令身边不肯多看奉卿一眼,如今她在商韬身边,看商阐、商释兄弟二人衣食无忧,又担心起奉卿来,自己个哭得肝肠寸断,听人说天晚了,便随着人离开这寺庙,才出寺门,就听人喊娘。
商娘子坐不住,喊停了轿子,顾不得抛头露面便掀开帘子向外去。
商琴忙跟着拦住她,此时商娘子心急如焚,商琴到底年幼,此时商娘子又发疯一样,就算是男子也拦不住她。
商琴对轿夫喊“快去拦住太太”,说完,一行人追着商娘子向后山去。
商琴频频回头,不见史妈妈领和尚们来,又见日渐西下,他们已经进到林中,心里着急得很,等追上了商娘子,就劝道:“娘亲,这样怎能找到人?回去吧,等爹爹回来跟爹爹说一说……”
“嘘——”商娘子示意商琴噤声,听到细碎的哭声,便循着哭声过去,果然瞧见草丛里早先那七八岁的小和尚蹲在里头呜呜地哭。
商娘子看见小和尚肩膀有血,心里一凉,忙过去抱他,“奉卿?”
那小儿抬头,一张脸圆润得很,却没有丝毫泪痕,抬手拿了匕首抵在商娘子脖颈上。
商琴吓了一跳,碧阑、朱轩等人赶过来,也不敢动弹。
穆行从树后走出来,拍了拍小和尚的头,笑道:“奉卿,果然有大哥的气派!这女人杀了你爹,你来替你爹报仇。”
奉卿点头。
商琴忙笑道:“奉琴,你别认贼作父,你是我弟弟,被仇人劫走……”
穆行接过奉卿手上的匕首,挟持着商娘子,看向商琴,“你是商家女儿?”
“是。”商琴看奉卿满眼愤恨,显然十分憎恨商娘子,暗恨穆行不择手段。
“你过来,”穆行对商琴招手,又冲碧阑等丫头、轿夫等人说,“回去叫姓商的来,咱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商琴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该找谢家去,何必来找我们?”
穆行听出商琴是知情人,“好个丫头,不独你们家,谢家我也不会放过。你快过来,不然我弄死你娘。看年纪,你也不是你娘的生吧?难不成你想有意叫我弄死她?”
商琴见商娘子脖子上流了血,只得慢慢走过去。
“谁也不许跟来。”穆行狰狞着脸,领着商娘子、商琴向深山走去。
商琴慢慢跟着,见日落之后山上夜枭啼叫之声不绝,又有狼嚎阵阵,不由地用手去抚摸手臂。
“琴儿,是我连累你了。”商娘子饮泣道,看一边跟着的奉卿活泼地跳着,心知他肩膀上的伤口是假的。
“娘亲改了吧,我虽不埋怨娘亲,但娘亲总该明白。若是你敢面对谢大奶奶,奶奶、姑姑就不会一直这般辛苦地为你遮掩;至于今日之事,母子天性,我不是你生的,你都将我视若己出,更何况是奉卿。”商琴低声地说,听到树丛后有东西在跳,又吓了一跳。
商娘子默默点头。
穆行冷笑道:“什么母子天性?商韬去穆家放火,奉卿险些死在火中;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害了大哥,跟着姓商的在京里吃香的喝辣的,奉卿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奉卿,你说这女人该不该死?”
“该!”奉卿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
穆行舒心地笑了,“不愧是我大哥的好儿子!不枉我将你救出来。”想到他没来得及去救的妻小尸骨无存,穆行面容越发扭曲,“今日我就替大哥,替我娘子、儿子、女儿报仇。”
“……你娘子、儿子、女儿死了?”商琴问。
穆行压根认不出商琴就是昔日的叶小妹,冷笑道:“他们尸骨无存,我也要叫你们娘两尸骨无存。”
商琴脚下丝履磨破,血水黏在脚底,一步步就如走在刀尖上,“这不对呀,你没去找安南伯?”
“……你怎知道安南伯?”穆行警惕地问。
“这如何会不知道,穆总管,你忘了,我是小妹呀!叶经的妹妹。”商琴自报姓名。
穆行脚下一顿,转向商琴,疑惑地再三打量她,“你是小妹?难怪商家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姑娘,我还当是商韬的种。”
“是穆婶子救我出来的,穆婶子不敢回梁溪,带着我还有燕哥儿出来的。”商琴信口开河。
“胡言乱语!你若被我娘子救出,怎又会跟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还做了商家的姑娘?”穆行冷笑。
“是真的,我们去了苏州,穆婶子将我跟哥儿交给一个浑身胭脂味的大娘,那大娘嫌我丑,就将我丢出去了。我恰好遇到娘子,就做了娘子的女儿。”商琴说。
商娘子不明就里,一心只想多看奉卿两眼,并不插嘴。
“果真?”穆行冷笑,他娘子并不知道薛燕卿的真实身份,若是走投无路,他娘子大概会当真将薛燕卿卖了。
“这还能有假,我早先在谢家还见过唱戏的燕哥儿,燕哥儿说穆婶子在安南伯家庄子里。”商琴说。
穆行道:“胡言乱语,你那时候那样小,能记得多少事?怎能认出燕哥儿?”
“在那大娘手上,我跟燕哥儿说过话的。燕哥儿跟我说,他一定会进京城跟谢家报仇,还说他原姓薛……对了,燕哥儿如今叫雪艳,在理亲王手上,穆大叔,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商琴胡言乱语道。
穆行沉默不语,半响冷笑道:“随他做了谁的戏子,薛家给大哥的寡母养老送终,薛家对大哥有恩,对我可没那恩情。”话虽如此,却决心去碰碰运气,找一找雪艳,毕竟,雪艳能混到理亲王身边,绝对有些能耐。
☆、38分头行事
圆圆的满月挂在天上;深山里又有狼嚎阵阵。
商琴认定了穆行不去安南伯那,必定是在安南伯手上吃过亏,毕竟薛令才是安南伯的义子,安南伯为的又是薛燕卿;如今这两个人都没了;穆行对安南伯而言可没什么用处。不然;穆行早该投奔在安南伯门下了。
认定了这事,商琴试探着说:“穆大叔,安南伯不知什么时候跟谢家搅合在一起了;你看春闱舞弊案,旁人都没事,就安南伯跟谢家一起获了罪。我在商家听说……”脚下痛得越厉害,她越是用吃痛的脚尖走;指望在地上多留一些血脚印。
“安南伯那老贼!过河拆桥的事做过了,再跟谢家狼狈为奸也不出奇。”穆行想起被安南伯按下黑手的事,心内恼火不已,“你还听说什么?”
商琴笑了,“我不信穆大叔没听说,理亲王也一并获罪了。”
穆行脚步顿住,他领着奉卿住在山外,消息虽不甚通,但也听说了了这三件事,思来想去,立时开口说:“理亲王竟然跟安南伯有勾结?”不然怎会跟谢家一起获罪?
商琴说道:“谁知道呢,我小女儿家一个,哪里懂这些。就是在商家父子那听到了两句。”
穆行抿紧嘴,半响冷笑道:“丫头片子,才做了几年小姐,就敢骗我?”暗道三家虽合伙了,但到底谢家获罪了,若这事当真是雪艳的能耐,可见雪艳的能耐大了。
顾不得去思想雪艳从何处知道的家仇,穆行忙问:“那你可知道这次的事到底是谁捣的鬼?”
“十有□是雪艳,谢家五爷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偷了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