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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赵氏坐在炕头掩面而泣:“当初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将我暖心的好儿子都一个个驱逐,如今我们孤家寡人的,还要指望这么个不孝子来养老送终,哎····”
南多福脸色也不好,深深的叹了口气:“如今老三不待见咱们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也不愿意和我这老家伙聚一聚,我这个父亲,当的可真是失败。”
南多福一说起那另外两个孩子,赵氏便哭的更凶了:“老二也算是好的,每月都来了信,还说下次过年定会回来的,只是老四那孩子,如今肯定是恨死我们了。”
“怪也怪我当初做的太绝。”
赵氏满脸的愤恨:“可不是绝吗?你烧了他比命还宝贝的书,那次毒打,若不是有老三后来拦着,你是不是打算打死他?”
南多福没有辩解,当年他做错了太多,如今想起来,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悔恨,这种后悔莫及的痛苦折磨的他日日夜夜都不能安心,整个人已经苍老了太多太多。
赵氏哭的死去活来,差点儿没晕过去,想起自己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到了如今,却到了这般老无所依的地步,更是悲戚。
——
安乐和君城坐上了马车,便由小厮赶着车一路往村长的家去,安乐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似乎每次到南家,都会特别的费神,可能是这段时间好日子过的太久了,一时间觉得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很是烦躁。
“累了?”君城道。
“倒不是累,只是每次一来这里,就会影响心情,我总算知道温眠染为啥一直不愿意回来了,若是今日回来的是他,定然也是这般处境,没准儿会比这处境更是让人煎熬。”
“咱们这次显赫着会来了,倒因为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有些事情可以避过去,可若是温眠染,那便不一样了,他身为南家的一份子,只要回来,就必须肩负起这一家脱贫致富的重任,可以他对南家的恨,怎么可能让他们白捡这么大个便宜。温眠染恐怕是宁愿将银子扔了都不会献给南家。”
安乐靠在君城的怀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总会回来的,”君城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笃定。
安乐略有不解的看着他:“为啥?”
君城笑了笑,道:“猜的。”
安乐没好气的撇撇嘴,又窝了进去。君城不过是将心比心,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就算是南多福在温眠染的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可赵氏对自己的儿子一向是不错的,温眠染不是无情之人,这个家,他终究是舍弃不下的。
现在执意不愿意和这个家再有牵连,不过是还没有走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结,不管他如今地位多么显赫,曾经的那一片阴影在他的心里,始终占据着一席之地。
而这片阴影里,自然也有安乐的影子,想到这里,君城不由的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小气,一想到别的男人心里散不开自己媳妇的身影,就特别不舒服。
若是真有一天,能有个人的光芒遮住了曾经安乐留下的阴影,也许会掀起连锁反应,连带着正视自己的过去,只不过,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古及公主府,君灯缕郁闷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绕的那群小丫鬟们头都要晕了,只剩下一个月了,只剩下一个月她就要大婚了,可温眠染那边竟然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因为安乐临走前和她说过,不许私自的去打探温眠染的消息,要做出完全断绝了对他的念头的样子,拿出自己的气势来。
安乐知道,以温眠染这城府,若是君灯缕打探了他的消息,定是会被他知道的,到时候,以他的城府,稍稍一想便可以想到这其中的蹊跷,这样一来,这么多的努力便前功尽弃了。
当时安乐说的极其严重,君灯缕也吓的心一颤一颤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若是真的前功尽弃,她还不得哭死?
可现在她快要急死了,温眠染这厮竟然真的没一点儿反应啊,这婚礼都开始热热闹闹的筹备起来了,全京城都在讨论着桩“佳偶天成”的喜事儿,他是不是都忘记还有她这个人了?
天天在这公主府里等着,等着,她只觉得度日如年。
一个婆子拿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艳红的嫁衣,太后娘娘疼爱古及公主,特命人从苍狼国运来的柒云绸,送往江南制造,数十名精挑细选的绣娘细工慢火儿的做出来的,一针一线都奢华无比。
“公主,这是刚刚从江南送来的嫁衣,您先试试合不合身,若是有需要修改的,奴才再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修改一番,”婆子躬身道。
君灯缕看着这刺目的嫁衣,一阵头疼,摆了摆手:“拿下去,我待会儿再试。”
婆子有些为难:“公主,这衣服现在就要试试的,要是有不合身的,咱们还得送过去改,奴才怕时间来不及啊。”
君灯缕瞪着眼睛:“那就说我试过了,很合身!”
婆子还想多说,但看着君灯缕那快要喷火的眸子,还真是不敢多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苦着脸就要下去。
却正好赶着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福了福身:“公主,温大人来访。”
君灯缕腿肚子一哆嗦,差点儿没摔下去,幸好丫鬟扶着,君灯缕站稳了身子,推开了丫鬟,轻咳两声,尽量表现出淡定的样子。
“就说本公主在试嫁衣,让他先在花厅等等。”
“哎?”那婆子顿时愣住了,这是又想试了?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君灯缕冲着那婆子喊了一声:“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给我试衣服!”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兴奋,那婆子彻底凌乱了,没办法,只好乖乖的去给这公主试嫁衣。
花厅之内,温眠染斜靠在太师椅上,手边一杯西湖龙井,还未动过,一手闲适的在太师椅上敲打着。
刚刚小厮来报,她在试嫁衣,嗯,不错,算是听话了,他以为她还会接着闹腾的,没想到真的听话了,而且听话到不可思议,接连两个月,她真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公主府待嫁,甚至连大门都没出一步。
他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但是心里却似乎并不怎么舒服,这几天他想起一句话:人总是一种喜欢犯贱的生物。
是谁说的来着?唔,好像是安乐。
公主的大婚,是云启国举国同庆的大事,那一切的开支用度,自然都是户部在管,温眠染作为户部尚书,这一场大婚可以说就是在他眼皮子地下进行,其实没什么,可以说没他什么事,大婚的一系列琐事都是由下面的人操着心,他一个户部老大还真是没必要去管这些。
可他这几天似乎闲的狠了,所以时不时的就喜欢操心一下下属的事情,所以这次为大婚之日所需要准备的注意事项,他决定亲自来。
君灯缕心里急啊,虽说这样只是为了刺激刺激他,但是她又生怕温眠染直接走人了,他这次愿意亲自光临公主府,不代表就是为了见她,户部操办着这场婚事,他难免要沾手。
两个月没见过了,君灯缕可真是想死了。
身上的衣服好没穿好,君灯缕被便急急忙忙脱了,对着婆子说了一句:“去回禀一下,这嫁衣我很喜欢,不用改了,就放这儿吧。”
随即快速的穿起自己的衣裳,快步走了出去,走到了路上,又担心自己的头发是不是乱了,可随即就释然了,她狼狈的样子他看的多了,不怕再多一次!
君灯缕这边直接去了花厅,却在大门口还深呼吸了两次,安乐说过,若是他来找她,说明有戏,但是还没胜利,拿出自己的姿态来,撂倒他!
君灯缕十分慎重的拿出了自己的姿态,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撂倒呢?
“温大人,您难得忙里抽空,来本宫府上,怕是因为本宫的这婚事,操劳了不少吧,”君灯缕温婉的笑着,宫廷里的教习嬷嬷不是当摆设的,君灯缕性子虽然顽劣一些,但是正式场合,该有的姿态也都有。
她没想到,被自己深恶痛绝了这么多年的礼仪姿态,会在今天用到!
当看到温眠染那好看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皱的时候,君灯缕觉得,自己曾经受的再多的苦都算是值得的!
温眠染的确是没料到她直接将这关系划分的这么清楚了,还本宫?他到今儿才知道她竟然还把自己当做公主了,当初三番两次蹲在他门口像只流浪狗似的泪眼婆娑的是谁啊?
“下官来和公主讨论一些大婚之日的细则,”温眠染直视着她的眸子,似乎想看看她是不是装的。
君灯缕笑了笑,在温眠染对面坐了下来:“温大人有心了,只是我对这些尚且都不太懂,一切全凭大人您做主即可。”笑容里淡淡的,无喜无悲。
安乐教过,温眠染极有可能跟你一样说些可以刺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