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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婶子和李叔一起到美味饱送食材,李婶子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南家的事情和他们说一下,现在南多福和赵氏都挺惨的,她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城子,你爹···你养父家里,日子过得不怎么好,”李婶子道。
南城皱了皱眉:“怎么不好了?”他记得南多福和赵氏攒了不少钱,再怎么也够他们吃的了。
“南争两口子,偷光了家里的钱,逃出上桥村了,还把四个孩子也直接丢在了家里,现在就你养父养母还有那四个娃,昨儿晚上来我家,说家里没吃的了,一文钱的银子都没有,几个孩子饿了好几天了,说着说着话,还哭了,我看不像是装的。”
“也是南争那两口子太没良心,竟然直接扔下自己的孩子和老爹,偷光了家里钱,自己出去逍遥了,一文钱都不给家里留,你说说,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儿子呢。”
南城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李婶子觉得自己也只能说到这儿了,至于南城什么想法,她也不想多管了,她来告诉他南家的情况,也只是一片好意,没有理由去干涉别人的决定。
南城脑子里有些乱,其实南家怎么样,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真的看到了南多福走投无路的场景,他又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欣喜和痛快,这种平淡的反应,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对待。
晚上打了烊,安乐南城和南准两口子,南志一起回去,因为宅子离美味饱不远,几步路的事儿,所以干脆就直接走回去了。
今天忙了一天,南城也没有机会和安乐说起南家的这事儿,其实是他还没想好,他知道,就算是告诉了安乐,她也一定会让他自己做决定,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事儿。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大多数的店铺都打烊了,现在还热闹的地方,估计也就是那家怡香楼了,姑娘们娇媚的声音不时的传来,听的安乐一阵哆嗦。
南城轻笑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反正天黑,路上没几个人,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安乐凉凉的看了南城一眼:“咱这店子开的可真不是个地方,刚好可以给某人提供方便。”
南城捏了捏安乐小脸:“我觉得现在就挺方便的。”
身后传来林氏的两声轻咳,安乐自然知道这是啥意思,转过头讪讪的笑了笑,用力的挣出南城的怀抱,南城就只好乖乖牵手了。
南志的脸色一直都不好,将脸转向一边,不想去看前面的那一对,其实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挺可耻的,从他意识到自己对安乐的感情开始。
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怎么会连这样的浅显的伦理道德都不懂?不管南城是不是他的哥哥,安乐都已为人妇了,他对她抱有这样的妄想,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更让他觉得可耻的是,这女人到底哪点好了?!
她总是能做一些让他觉得想要骂街的事情,她总是能轻易的激起自己的情绪,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秀逗了还是有犯贱的嗜好,竟然看上了这么个女人。
林氏清了清嗓子,道:“安乐,你们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点儿分寸,不要太过分····”林氏说这其实有点儿别扭,还有点儿郁闷。
安乐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宴请乡亲们的时候,在小厨房里的事情,心里觉得二嫂别扭起来也挺可爱的,可面上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南城强忍着笑意,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守在屋前的南多福和赵氏,还有王氏的四个娃。
安乐愣了愣,发现南多福的眼神里没有平常的犀利,反而,带一点儿苍老的感觉,是她看花眼了吗?
南城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为他们要向他开口要钱,却听南多福对身旁的南准道:“老二,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借一点钱我吧,等收了庄稼,我再还你。”语气里是南城从未见过的卑微,他从没想到,高傲如南多福还有如此低三下四的一天。
南准有些错愕,爹来要钱,为什么不直接找南城,而是找他呢?而且这样的爹,让他突然觉得好陌生。
“你大哥和大嫂将家里的银子都偷走了,现在在外面逍遥快活,还留了这么几个孩子给我们,现在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们,我们也没指望你能原谅,我们今儿来,就是想借一点钱,毕竟孩子们饿不起,”赵氏说这话时有些哽咽。
赵氏这话从头到尾都是对着南准说的,对于南城和南志,她现在觉得根本就没脸面对。
南多福看着南城和南志,却瞬间红了眼,但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掉出来:“当初,都是我不该,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城子,你娘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没能将你照顾好,你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我心里都清楚···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老四,都怪爹太执迷于钱财,忽略了你的感受,烧你的书,还有那一次对你毫不留情的狠打,爹知道,你心里一定恨极了爹。”
南志抿唇不言,他心里的确恨极了他,从他烧了他的书开始,他的心,早就像死灰一般,若不是安乐那个刁蛮的女人,他可能现在已经死了,一个心都死了的人,被丢出门外,又能活多久?
可是,他似乎总是不怎么记仇,南多福对他再差终究是他的爹,他以为他要恨他一辈子,可当他再一次拥有了更多更好的书后,当南多福这般卑微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似乎并不怎么恨他了。
安乐看向南城,她不想做主他的事情,她虽然讨厌南多福,讨厌南家的每一个人,可她从没忘了,南城在那个家待了二十多年。
南志不说话,南准又是个没主意的,所以抉择的权利还是落在了南城身上,南城沉思了片刻。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抚平别人心里的伤痛的,我可能是没有那么大度,我只是个乡下来的寻常小子,没有读书,也不知道对待您们的道歉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我只说我想的,我可以接受您的忏悔,但我不能对您说‘没关系’,这些伤害都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
南多福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指望你们原谅我,我也是心里过意不去,非得说出来才罢休吧。”可他眼中的落寞之色,却是那么明显。
南城从腰间取下五十两银子,递到南多福面前,南多福诧异的抬头,看向南城的目光有些愣愣的。
“这钱,二十两算是二哥的,二十两算是四弟的,还有十两,算是我的,这五十两银子,您只要拮据一点过,家里的田还是跟着种,就算是家里养了这四个孩子,这日子也过得下去,至于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我们家里这一年,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厮杀,我也累了,我只想和我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好,好,”南多福颤着双手接下了那五十两银子,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真是讽刺,自己最为娇惯的大儿子偷了他全部的积蓄,留下他一把老骨头身文分文,却轮到自己最不待见的养子施舍了五十两银子。
南志憨憨道:“爹,天色已经晚了,不然住一晚再走吧,我们这儿地方大,也不差这么一个屋子。”
“不必了,我们直接回去就好了,不用太麻烦你们,”赵氏摆了摆手。她已经无法面对他们了,感觉自己的心里的愧疚会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
“从城里回去村里还要走好远的路呢,就算你受的了,这四个孩子也未必受的了,天都黑了,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歹人,找谁哭去?”安乐冷声道:“我们这儿地方大,你们在这儿住一晚吧,明儿早上再走。”
说罢,就和南城一起进屋了。
安乐的语气里没有请求,是命令。
南多福也不好再推脱,毕竟大晚上走夜路也的确不安全,南准带着他们去了房间,那四个孩子今天听话多了,可能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站在这里是个什么地位。
夜里,安乐窝在南城的怀里,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相公,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有决断的人,其实这事儿,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处理,可是我觉得相公你的做法,是最让我满意的。”
她似乎第一次在南城身上看到一种光芒,无关乎力气,无关乎头脑,而是一种气场,当他代表所有的人做出那样的决断的时候,她看向他的眼神尽是崇拜,她觉得很骄傲,她的相公这样优秀。
南城轻琢她的嘴唇:“媳妇你能满意就好,其实我很怕你不高兴。”
安乐摇了摇头:“没有,相公做的什么决定我都觉得挺好,最近我在看《女戒》,里面说相公就是天,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