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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重莲一双玉足莹润细致仿若天成,指甲盖圆润透亮,泛着一层粉色的光泽,可爱得就像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他再想要轻触时,对方却已是迫不及待的收了回去,甚至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一把用被子给掩了去。
“你该走了吧?”
季重莲咬了咬唇,局促不安的目光四处闪烁,就是不愿意再与裴衍相对。
他的目光犹如一汪深潭,当他那样真挚纯净地注视着你时,那眼里荡漾出的波光完全能把人溺毙了去。
季重莲不愿意再被他俘虏,以致鬼神使差兼毫无怨尤地被他给抱了回来,现在神思回位,一切也应该从幻想中重归现实。
裴衍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将一切还原,临到窗口时,他回望了一眼,季重莲正收回她躲闪不及的目光,他轻轻笑了笑,启唇道:“一别经年,保重自己!还有,别忘记我说的话!”
季重莲含糊地点了点头,再抬头时,哪里还有裴衍的身影,她倏地呼出口长气来,双臂一展倒在了床头,心底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失落,只这样怔怔地看着床顶的帐幔,足有一刻之久,这才疲倦地收回目光,用手背遮住了眸子。
真的走了啊!
裴衍,那样一个少年,初时还以为他冷漠,越加接近和了解发现他其实有很腹黑的一面,内心强势而张扬,自信且有这样的实力。
十五岁的少年便已是挺拔俊逸,将来长成后又会是怎么样地迷惑众生?
静下心来,细细想着裴衍的每一句话,季重莲已是知道他要去投燕王,还真被自己给料中了,权贵之路虽险,但若斩遍荆棘跨越险滩,他最终也会抵达成功的彼岸吧?
只是这个过程里,却没有她!
男人要在外拼搏自己的前程,而女人只是在内料理后宅事务,这似乎是一个不变的通例,即使她有心参与,怕也是无从下手的。
更何况,裴衍去的地方可是西北啊,那样的贫瘠之地。
当初的燕王若非不受宠,又怎么会被分配到那样的地方?
就算当年的大皇子如今的岭南王李广,虽然生性凶残了些,但也是得了皇上的看重,这才分了个肥缺辖广东广西两地,那样的繁茂之地得让多少人眼热啊,养兵屯粮,足以称霸一方。
想起岭南王就不得不想起他们姐弟在灵隐寺遇到的那个凶恶少年,岭南王世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只希望事过境迁,这人早已经忘记了他们。
季重莲细细回想,她看过的邸报里却是有几篇是燕王写过的奏折,而后被皇上与群臣商议之后行的政令,种种迹象可见燕王这人行文讲究,话语有度,但却并未一味地讨好谄媚,有理有据,才思敏捷,说他深沉似海也毫不夸张,就是因为这些举措的实施起到了效果,原本默默无闻的燕王渐渐地在皇上眼中,甚至是朝堂之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次的震灾燕王领到的虽然是一项苦差事,但祸兮福所依,焉能知道那不是一个契机?
若是燕王处理得当,得了民心,那无疑是在百姓心中竖立起了一项标杆,谁不称颂,谁不赞扬?
就如同这一次,难民虽然可怜,但也不乏其中借着难民的身份打家劫舍四处做恶之人,燕王能派人一路追击,终究在丹阳一网成擒,这无疑是为百姓除了一害,就政绩上来讲也是只好不坏的。
这一夜,季重莲翻来覆去,脑中的想法转过万千,可最终却是没有一个答案,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终因困倦难抵而沉沉睡去。
就这样过了几日,季家好似风平浪静一般,直到族长家的二太太陆氏兴冲冲地前来拜访。
对于陆氏的到来,季家人都很诧异,季月娥出了这样的事,陆氏这做母亲的不在家里好生安慰着,打算着女儿的前程,如今却跑来季家蹿门子,所为何事便有些发人深思了。
季家几个姑娘也在座,纷纷向陆氏行礼,陆氏又是夸赞了一番,但神情间似有些不自在,目光老向几个姑娘那处瞥去。
季老太太目光一闪便对大太太说道:“前儿个老三不是还派人送了些时兴的妆花缎子回来,你让几个丫头去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
“是。”
大太太掩唇笑了,这虽然是个借口,但明显陆氏松了一口大气,想来早就存了打发几个姑娘的心思,想要说她的正事了。
几个姑娘退下了,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拂着白瓷缠枝纹的茶盖,陆氏有些坐立难安,想来是打定了主意,这才强撑着笑脸道:“也不怕老太太笑话,今儿个到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喔?”
老太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看向陆氏,“二太太想必也是知道咱们家的情景,大事帮不上忙,小事又怕你瞧不上眼,不知二太太说的是……”
“还不是我家月娥……”
陆氏说到这里已是取了张蜜合色的绢帕沾着眼角,“她也是个苦命的,没想到正巧遇到这事,就没老太太家几位姑娘这般幸运了……”
季老太太静默不言,想来陆氏还有下文,果不其然,她低低饮泣了一阵,接着又道:“月娥如今已是十三,寻常姑娘家到了这个年纪早便开始议亲了,咱们本也有了属意的对象,可出了这事,那家是万万不得再接纳月娥,如今竟出了要月娥做妾的心思,我怎么舍得?这才求到老太太跟前,想凭着老太太的脸面,帮咱们月娥相看一户合适的人家,若这事成了,我一定报答老太太的恩情!”
季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陆氏虽然是本家的当家太太,若无意外将来也能承宗妇之职,人是八面玲珑惯了什么都敢说,可出身却只是丹阳的小门小户,当不得大场面,认识的贵人自然也不多。
季老太太能够体谅陆氏想要女儿嫁得好的心愿,可是这事求到了她跟前,是不是存在别样的心思就不好估量了。
其实凭着本家族长在丹阳的影响力,季月娥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并不困难,但如今陆氏求到她跟前,多少有点想攀高枝的眼界,怕是想要凭借着季家石大姑爷的关系,或者更甚者是指望着上京那地块。
季老太太在心底冷笑一声,陆氏打的可是好算盘。
若是季月娥真能嫁到上京去,天高皇帝远的,谁还知道她曾经在丹阳这里发生过什么,再加上季家族长素来的美名,即使身份不高,想来也能得个贤良貌美的赞词。
不过既然陆氏求到了她跟前,季老太太也不好一口回绝,只斟酌道:“这事怕还是要从长计议……”
话到这里,季老太太也是叹了一声,“二太太既然已经这般说道,我老婆子也就不遮丑了,咱们老太爷当年在上京也有几分关系,但自从咱们离去后这关系断得也差不多了,正所谓人走茶凉,谁还会顾念着你当年的好?”
“上京又是权贵云集之地,说句实在话,若是咱们家嫁姑娘我都不愿意往那地塞去,那些高门大户王公贵族可都是眼角缝里瞧人的,你若身份地位上不了台面,娘家撑不起后台,那唾沫星子也能把你给淹死!”
季老太太这样说着,还不忘扫了陆氏一眼,果然见她脸色一瞬间苍白了起来,蜜合色的绢帕在手中绞得死紧,只强撑着面容才能挤出几分笑来,“那依老太太所见,咱们月娥岂不是……”
“依我所见,上京那地方二太太就别想了。”
季老太太一句话便抵死了陆氏不切实际的妄想,见陆氏脸色惨白,老太太唇角却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这是先抑后扬,在陆氏心灰意冷之际再注入一支强心针,“不过就在江浙一带寻个合心意的人家却也是不难办到的。”
果然,季老太太这话一出,陆氏眼睛一亮,已是感激涕零地道:“那就有劳老太太费心了,有什么消息尽管使人来知会我就是。”
季家族长也算是丹阳有名的乡绅,耐何本家子弟中没一个人做了大官的,倒是姻亲里不乏有得了功名的,陆氏知道季月娥的心思在齐湛身上,原本也是和本家的姑太太通了气的,可耐何出了这样的事情。
季月娥嫁给齐湛的确是高攀了,当初姑太太好不容易说动了齐县令,可眼下出了这事,齐家也递了话过来,婚事做罢,若是季月娥愿意做妾,他们家也勉强收得。
这话顿时将陆氏气了个仰倒,季月娥得知情况后也是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的。
眼看着过了十月女儿便是满十四了,这事再不能拖了,陆氏咬了咬牙,这才求到了季老太太跟前。
放眼整个丹阳,真要说见识过场面的网络得起关系的还是要算这从上京归来的季家,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呢,就凭着季老太太这份见识与气度,陆氏也相信他们家月娥有望了。
上京没指望就没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