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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季重莲却不知道裴衍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们与燕王妃接下的梁子吗?
就算是这样,简云绮也罪不致死!
除非,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吗?
脑中如有电光闪过,季重莲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惊讶道:“难道那一次……观音庙的事与简云绮有关?”
“你还不算笨!”
裴衍笑着点了点季重莲的鼻端,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松了不少,他这才坐在炕头上拉了季重莲的手,表情一肃,缓声道:“当日教唆那批痞子出来捣乱的人早逃出了梁城,找到他确实费了些功夫,但还是被我给找到了,这人也不是什么硬汉铁骨,说到要严刑拷问他便什么都说了。”
裴衍目光清亮,但不时有冷意从眸中闪过,季重莲无端地觉得心中一紧,拉着他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只听他道:“因为瑾瑜的关系,简云绮是早就记恨上了咱们,又得知你有了身孕,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好不容易盼到你观音庙上香,这才起了歹念,可那帮人哪里知道从观音庙里出来坐在马车上的人不是你,不然若真地跌下了山崖,那可是一尸两命!”
裴衍说到这里,语气森然,手掌已经紧紧抠住了炕头上铺就的花梨木板子,似乎再用劲就能给抠下一块来。
“真的是她……?”
季重莲已是惊出一声冷汗,这果然是针对她的一场有预谋的暗害,只是冯二姑娘却代她受了过。
“简云绮都想要取你的性命了,这样的人我如何还留的?”
裴衍冷哼一声,“那些流匪是真的,不过却是我让人引到那庵堂里去的,只是买通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而已……简云绮心思歹毒,该有此报!”
季重莲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不住地哆嗦,双眼紧闭,额头上冒起了细细的薄汗。
裴衍也是发觉了她的异样,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关切地问道:“可是吓着了?”
季重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却是扶紧了裴衍的手臂,仰头看向他,“这事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万一……”
“你放心吧,那个流匪已经被我灭了口,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到处作奸犯科,以后该怎么逃还怎么逃,牵连不到咱们身上!”
裴衍牵唇一笑,隐含讥讽,“只是城里有些风言风语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若是燕王和王妃……”
季重莲担心的就是这事,裴衍毕竟在燕王麾下仰人鼻息,就算燕王不喜欢简云绮,那也是他的姨表妹,这样的死法,燕王可是面上无光。
“燕王是公私分明的人,再说这事也的确没有牵上咱们,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知道季重莲心中担忧,裴衍一边安着她的心,一边道:“至于燕王妃那里……早就与咱们生了嫌隙,也无外乎她怎么想了……还有石大将军和石侧妃在燕王身旁,可由不得王妃胡乱猜测诬陷忠良。”
“你……”
季重莲略有些惊讶地看向裴衍,难道就这么短短几个月,裴衍已是投效了石侧妃父女?
裴衍自然知道妻子心中想着什么,双手一摊道:“我也没给过他们什么准信,他们要这样以为也没办法,大家都是为燕王办事,还分什么你我?!”
“你这滑头!”
季重莲听了不免失笑,什么时候裴衍处事也这般圆滑了,懂得左右逢源,两不得罪。
裴衍一把握住了季重莲的手,笑道:“眼下身边的隐患暂时消除了,你可别再胡乱瞎想,安心地生了孩子再说。”
季重莲柔顺地依在了裴衍的肩头,半晌,才静静道:“阿衍,若非必要,以后还是少开杀戒,为咱们的孩子积点福!”
裴衍神情一凛,缓缓点了点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朝还有人威胁到你们母子的安全,我不保证不会给对方还以颜色!”
季重莲便轻叹了一声,她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只是怀了孩子的女人,毕竟要多愁善感一些,可裴衍这般在乎她,她心里也溢满了欢喜。
简云绮这出毕竟是丑事,知道内情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燕王府更不会大肆宣扬,只说她在庵堂里意外暴毙,便轻描淡写地给揭过了,犹如抚过湖面的微风,并没有掀起一点风浪。
只燕王妃独自不甘,暗地里悬赏,要捉拿那些流匪,被燕王告诫训斥了一番也就消停了下来。
十一月底的时候,林桃终于出嫁了。
梁宽他们一家子四口人在后巷里住了个三间的正屋,因着眼下梁佑要娶林桃,便在左右各盖了两间退步,一边用作他们的新房,一边打算当作灶房和净房来使。
碧元是林桃的嫂子,自然又把这新房给好好装扮了一番。
到了林桃出嫁那日,后巷里又是一番热闹景象,周围的街坊邻居已是见惯不怪了,若是有谁问起,都会答上一句“那是裴府的下人在办喜事,他们家主大气,赏赐得也多,不然怎么会这般体面!”
话语中自然是羡慕嫉妒皆有,但听在裴府中人的耳中,自然又是一番得意洋洋。
转眼间日子就到了十二月,过不了几天便是季重莲临产的日子,她身边的人都紧张了起来,采秋与林桃都是成了婚的妇人,俩人不用值夜,那些守在她跟前的小丫环们却是如临大敌。
就连裴衍睡到半夜也会突然坐起来问她一句“可是阵痛了?是不是要生了?”,弄得季重莲哭笑不得,只好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让他躺下来再睡上一会。
众人担忧紧张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季重莲,她还是吃照吃,睡照睡,就是天气冷了些她不敢在花园子里散步,但每天也要固定在屋里走走。
十二月初三那天,仿佛有预感一般,季重莲还特意洗了个香喷喷的梅花浴,把全身弄得清爽舒适,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躺在床榻上静静安眠。
子夜的打更声刚在墙外敲响而过,季重莲便觉得身下好像涌出了一股热流来,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丈夫,裴衍睡得正香,于是她谈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唤道:“阿衍,我可能要生了!”
“嗯?”
裴衍有些迷糊,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侧了侧身,迷迷糊糊地问道:“你说什么?”
季重莲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我要生了!”
身下又涌出一股热流来,季重莲根本不敢动弹,她也没有过生产的经验,就怕这一坐起来羊水会哗哗地流,到时候孩子若是没落地羊水便流干了,那还不得窒息过去。
裴衍这会是听清楚了,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激零便翻身而起,转头安抚着季重莲,“你别慌,我立刻去叫人,稳婆已经住在家里,马上就能过来,你等着……”
说着连鞋子都顾不得趿上拢了个大氅便向门外跑去,看得季重莲不由笑了起来,这到底是谁急啊,她现在依然淡定得很。
不一会儿,梁芬与琉璃便奔了过来,屋里的灯全被点亮,将整间屋子照得明晃晃的,有如水银泄地。
看着眼前这情景,琉璃也有些失了主意,只转头吩咐瑛虹,“快,去后巷里告诉采秋姐,还有林桃姐和她嫂子也一并叫过来。”
采秋与林桃毕竟是成了亲的妇人,总比她们这些小丫头懂得多,再说林桃她嫂子碧元还生过孩子,更有经验。
瑛虹应了一声就往外跑,浣紫也有些焦急地看向季重莲,“太太,要不要请桂英姐来?”
季重莲摇了摇头,蹙眉道:“别去吵着他们了,还有几个孩子在呢,让他们好好休息。”
“是。”
浣紫慌乱地应了一声,几个丫环杵在季重莲跟前,都有些六神无主的感觉,就琉璃稍微镇定些。
裴衍很快就带着稳婆奔了过来,竟然是他亲自去找的人。
季重莲转头看着他那一双踩在青石方砖上的赤脚,此刻已是冻得通红,眼中便浮上了一层泪意,她赶忙对琉璃吩咐道:“快去端盆热水来,给大人好好泡泡脚,再让厨房煮碗红糖姜汤给他御寒!”
琉璃应声而去,稳婆便对裴衍道:“大人,您还是在外间呆着,这女人生孩子最污秽,免得冲撞了您的贵体!”
裴衍点了点头,一转身却是蹲在了季重莲的床前,用拇指拭去她面颊上的清泪,轻声道:“莲儿,别怕,我就在外间呆着,有什么事情你便唤我一声!”
季重莲唇角缓缓拉升,笑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快把鞋趿上,那么大个人还这般毛躁,当心冻坏了脚!”
裴衍咧嘴一笑,又亲昵地揉了揉她的额发,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这才退了出去。
梁芬与浣紫在一旁看着早就红了脸,低垂着目光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个稳婆却是大方,还